章节目录 第197章 第 197 章(1 / 1)

作品:《生了暴君反派的崽怎么破

册封大殿只剩个收尾, 何故此时有人敲起了登闻鼓?

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敲登闻鼓,除了朝中大臣地方命官外, 就只有朝中命妇有这个资格。

今日文武百官朝中命妇皆在列, 自然不可能是朝中人。

地方官员武将无召不可入京,文官也不可能在这家国大事的时候来扫皇帝的兴。

会是谁?

大昭有律, 但凡敲登闻鼓, 必须要上殿问个缘由。

毕竟一般事不会有人上殿敲登闻鼓,闹到要敲登闻鼓的地步,定是人命观天的。

皇帝哪怕是再不高兴,也不得不暂时中断册封大典,开口问道“何人鸣冤?”

立即有小太监慌里慌张跑进来下拜“奴才……奴才……”

皇帝怒道“朕问你何人鸣冤, 你连问都没问清楚?”

小太监一个头磕到地上, 说道“奴才不敢说……”

皇帝气道“有什么不敢说?朕在这里, 还有什么话不敢说?”

众臣面面相覻, 都不知道一个敲登闻鼓的有什么不敢说的。

小太监瑟瑟发抖道“他他他他……他是……皇后殿下!”

朝中众人一片哗然, 陆含之的chún角露出的笑意, 转头看向苏婉凝, 哪还有半分病气?

苏婉凝的脸上也透出了疑惑之sè,皇后殿下?不是皇后娘娘?说明来的人不是废后。

宗源明明就在殿上,哪儿来的皇后殿下?

皇帝也是这样问的“你给朕胡说八道些什么呢?皇后殿下就在殿前,哪儿来的皇后殿下!”

小太监瑟瑟发抖道“皇上,奴才不敢撒谎, 他真的是皇后殿下, 如假包换的……皇后殿下。”

陆含之上前道“皇上, 这样问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便让那人进殿来,一看不就便知究竟了。”

林相也上前“是啊皇上,既然这小黄门说得这样言之凿凿,那不如让那敲鼓之人进殿问话。”

尹相和太子均不知是怎么回事,更没有阻止来人上殿的理由。

对方既然敲了登闻鼓,说明自是有身份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自称皇后,这不是胡闹吗?

皇帝也知道,这件事肯定不是那么容易便能过去的。

于是大手一挥,开口道“来人,宣!”

小黄门的声tiáo都颤抖的不成腔了,但还是勉qiáng能听清喊了些什么“圣上宣苦主上殿!”

很快,两名年轻男子,一前一后,迈步进入了圣殿。

众臣立即仿佛炸了锅一般,竟连避讳都不知道避讳了,纷纷把眼睛长在了那两名男子身上。

“这……这这这,竟真是皇后殿下?”

“像!真是太像了!啊……尹相你看?”

“这不是尹后本尊吗?三……三生陵诈尸了吗?”

“休要胡说,你看这殿上,有影子,是活的!”

“怎么会这样?可是尹后不是……已经死了吗?”

……

尹平梧是死后封后,他说自己是皇后,自然没有任何人敢反驳。

这下事情便尴尬了,殿上一个皇后,殿下一个皇后,两个皇后面面相覻,一时间殿前竟落针可闻般的安静了下来。

皇帝更是再三的揉了自己的眼睛,他颤抖的朝台阶下走了两步,几乎要没站稳,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幸好旁边宣旨的太监眼疾手快,但是扶住了皇帝,圣旨却掉落到了地上。

宗源的袍角被圣旨砸到,他只得起身将圣旨捡起来。

却见那圣旨顺着台阶滚落到了台阶之下,刚好滚到了尹平梧身前。

尹平梧一身素衣,一根白玉簪,身上没有多余的饰物,只是袍角绣了一簇青竹。

这熟悉的身影,这熟悉的装扮,这熟悉的气质。

斯人如故,只是成熟了很多,却依旧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更加让人震惊的并非尹平梧来到了殿前,而是他身后还跟着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

那青年模样里有几分像尹平梧,竟还有几分像皇帝。

来人的身份是什么,众卿自然是最明白不过的了。

尹平梧对皇帝笑了笑,也没跪,只是面sè如常的说道“阿昱,别来无恙?”

皇帝名讳,已经太久没有人叫过了。

甚至快有人忘了,皇帝乳名宇文明昱。

少年时的青梅竹马,叫的名字自然与旁人不同。

但皇帝一听到这个乳名,便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太多的记忆,太多的不堪,cháo水般的自他的脑海中涌了出来。

皇帝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两鬓瞬间斑白。

他曾无数次幻想自己死后在地府对质尹平梧的场景,却没想到,竟不用去到yīn曹地府,就可以与他对质。

他以为自己会疯狂,会魔怔,会据理力争,会……竭尽一切去辩解。

但是他却没有,只是苦笑了一声,问道“你还……活着?”

尹平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朗润清澈,只是多了几分沉淀的醇美。

他开口道“托您的福,这些年过得还算不错。本打算此生不复相见,谁知终究……还是想再问皇上几句话。”

皇帝开口道“你想问什么?”

他的声音晨透着沙哑与粗粝,与尹平梧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众臣也是奇怪,皇上苦恋尹平梧多年,为什么再见他,却连半点热情都没有?

唯独知道真相的尹相看着这一切有点慌,他多年铺就的一切,却因尹平梧的回归,而前功尽弃了。

尹平梧没有直接切入正题,而是说道“阿昱,你老了。”

皇帝垂首看了看自己手,关节粗大,手上虽不粗糙,却也是布满了皱纹。

他才四十多岁啊!

为什么忽然就老了这么多?

再看对面的人,却仍是一副年轻貌美的样子。

宫中宫人无数,竟无一能比得上他半分颜sè。

皇帝的呼吸起伏着,开口道“平梧……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尹平梧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还是我的阿昱,自不必解释。如果您是皇上,何必向我解释?”

皇帝垂下苍老的眼睑,问道“我……我是无奈,这江山……彼时危矣,我不得不……不得不这么做!平梧你,能不能原谅我?”

尹平梧又摇了摇头,说道“皇上不应该征得我的原谅,而应该去问问泉下木家十三口,愿不愿意原谅你。”

皇帝垂下头,说道“朕不想杀他们的,不想的,是他们说要把这件事公布于天下,朕才……朕才……”

众大臣现在开始看不明白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怎么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了?

皇上不是最爱尹平梧吗?

为什么他在向他道歉?

尹平梧叹了口气,说道“皇上您可还记得我那向来柔和好说话的蕙兰姨母?她还曾来看过您,带着她那不足一岁的孙儿。她那孙儿,您也曾见过,正是您眼前这位后来被东瀛王收养的小世子宗源。也是……您要册封为新后的人。”

朝中众臣又炸了锅,这信息量越来越大,他们越来越接受不了了。

倒是终于理顺了一些信息,皇帝不知因为什么,亲手杀了自己的挚爱,又亲手解决了知道这件事的其母家全族?

众臣跌破眼镜,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何止是无情?简直是毒辣。

然而听到这话的宗源却是一脸惊讶的看向尹平梧,又一脸惊讶的看向皇帝,后退两步,跌坐到了台阶前。

怎么会这样?

事实怎么会是这样?

他只知道皇帝杀了尹平梧母家全族,却不知道自己竟是木家之人,还是唯一一个漏网之鱼。

他皱眉看向苏婉凝,此刻的苏婉凝却早已不知去向。

他再看向太子,竟连太子都不见了。

他又看向陆含之,陆含之缓缓朝他点了点头。

是了,两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长那么像?

肯定是因为有血缘关系,没想到,他们竟是甥舅。

他再抬头看向狗皇帝的时候,却是满眼的嘲讽,哪还有半点往日乖顺的样子?

皇帝看向宗源,眼中的表情竟也变得嘲讽起来。

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什么。

尹平梧开口道“我自然是知道,您是为什么要杀了木家全家,也知道您为什么要杀了我和我腹中已足月的长子。我在尹家的地位,并不足矣保证您巩固皇权。是不是尹相答应了皇上,只要立了妹妹尹丽梧为后,再立她的孩子为太子,便对对皇上权力辅佐?”

此话一出,尹相立即成为朝堂上的众矢之的。

尹相却梗着脖子道“无稽之谈!小儿何苦冤枉我?”

尹平梧笑着看向尹成,说道“哦?冤枉?我这里有证据,您要看看吗?”

尹相不说话了,尹平梧也没再理他,而是继续看向皇帝,说道“皇上,事情过去二十几年了,您……不要再拿这件事,来遮掩自己曾作下的不堪了。”

皇帝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反驳。

他头顶上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去。

尹平梧又道“所以皇上,您……还要继续您的册封大典吗?”

皇帝摇了摇头,感觉前所未有的累。

他苦心瞒了半辈子,也给自己造了半辈子的人设,到头来终究还是被尹平梧本人,一把将那遮羞布给扯掉了。

尹平梧却拉了拉尹琮,尹琮上前一步,便站到了众人的面前。

众臣又开始私语,这可是真正的皇长子,也是本该继承皇位的嫡长子。

尹平梧笑道“皇上您不必为难,我此次回来,并不欲久留。若我想走,您自是找不到我的。只是,我jīng心养育了二十五年的儿子,今日送还给您了。若有想要补偿的,那便补偿到他身上吧?”

补偿这个词,真是用的,恰到好处。

毕竟皇长子束了冠,他……只是个常人成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