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165.改朝换代(1 / 1)

作品:《傻子的燃情岁月

张代表之所以赖在矿机老大的位置上不走,其实就是为了美美。

美美太年轻了,又是个未婚女子,将来还要结婚生子,牵扯精力,当矿机一把手,在上级看来,显然是不合适的。

可张代表身临其境,知道矿机离开美美,恐怕才会真的完蛋。

这些年来,矿机除国家计划以外,真正取得成绩,取得利润的项目,都是美美领着干的。

张代表心里也清楚,一个是美美确实有能力,另一个就是姚远在后面出谋划策。

这个姚大厦,可以说是一个奇才。从斗张顺才开始,每一个想法都有很高的前瞻性,都让别人弄不懂。但别人弄懂了,知道这样干的好处了的时候,已经晚了。

而矿机幸亏有姚大厦,幸亏提前已经开始干了。

有美美和姚大厦的配合,矿机才能走到今天。一旦美美不干厂长,姚大厦肯定就不会操心矿机的事情了。

张代表早就看出来,姚大厦对矿机不感兴趣,之所以肯出力,就是因为美美。

美美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师傅当然不希望徒弟干不好丢人了。

可是,上级并不肯相信张代表的说辞,甚至私下里怀疑他和这个姜美美有什么特殊关系。

姜美美是张代表一手破格提拔起来的,而且到现在也是单身一个人。

可张代表是军人出身的老干部,上级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也不敢随便胡说八道。

张代表不能达成自己心里的心愿,只好一直在矿机呆着,一次次拒绝上级的好心安排,在矿机等着美美年龄增大,等着她逐渐成熟起来。

他这个愿望,是单方面的,他还是要服从组织。终于没法再拖下去的时候,他就不得不找美美谈话,劝她不要有情绪,要把为人民服务放在第一位,总之,只能说些大道理了,苍白而无力。

张代表走的时候,好多人一路把他送到公路上。这是矿机最后一个两袖清风,一心为了工人利益奋斗的干部。

干这么多年,最怕的,就是别人求他办事,给他送礼。

能办的事,你不求他,他也给办。不能办的事,求也没有用。

收的礼,实在退不掉,就加倍给人家钱。不管事儿给没给人家办,都会这么做。

所以,张代表去省城上任的时候,没有几件值钱的家当,和一个矿机普通工人家里的家当差不多。

世界上的事,都是人在做天在看,老百姓心里雪亮。

所以,张代表走,送他的,最多的,倒是矿机的工人。送行的队伍排成了长队,直到接他走的吉普车去远了,大家还不肯散去,议论着他的好。

这是自老厂长姚虎之后,矿机出的又一个好干部。

姚远知道张代表要走。张代表走之前,先和他说了,希望他一如既往地帮着美美,让矿机这一万多工人有个幸福快乐的生活。

姚远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可是,下一任厂长他是认识的。这个黄仲焕,他大学毕业,来矿机报道的时候,就这个人在干厂长。对这个人,他太了解了。

黄仲焕上任一个月以后,美美就改任工会主席兼厂妇女主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是避免不了的。

然后,就是美美赏识和提拔的一大批干部,被逐步排挤出主要工作岗位,成为有职无权的闲人,或者转换思想快,去做别人的副手。

蒋卫东由研究所副所长,被调去制造车间干技术科长,等于是降级了,而且还不是他过去熟悉的机械加工专业。

他不算最惨的。营销处长刘健因为没有学历,直接就给一撸到底,成了普通办事员了。

而且,黄仲焕很快解散了美美成立的营销处,改为经贸处,由他带来的干部做一把手。

公关部被定性为非法机构,直接撤销,几个美美下苦心培养起来的,善于做公共关系的人员,被下放到车间劳动。

连人事部的对外搜罗人才,也被批评为挖别人墙角,是不道德行为,几个专门从事这方面工作的人员,也被下放了。

矿机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姚远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姚远对这些早有预料,并不感到意外,他太了解黄仲焕了。他一点都不失望,不但不失望,反而很高兴,差点就偷着乐了。

他正缺人呢,特别是营销、公关这些专业人员,根本没处淘换啊。

听说刘健从处长让人家免成科员了,姚远就屁颠屁颠去找刘健去了。

他眼馋刘健好久了。这小子脑袋活呀,啥损主意都能想的出来。这样的人才,可不能让别人给撬走了。

正是六月末七月初的天气,上午还是个大晴天,骄阳似火,姚远也顾不上热了,骑着摩托车就去矿机找刘健去了。

到了矿机门口,人家不让进了。新厂长颁布了新厂规,不属于矿机职工,一律不准进入厂区,找人得先打电话和要找的人联系上,然后在门岗那里登记,出门还要再登记一次。

嘿,这个黄仲焕,干别的不行,鼓捣这些没用的倒一个:“想你了,来看看你。”

里面刘健就笑:“你拉倒吧。我一辈子的幸福都毁在你手里了,你还想我,你巴不得我早死早托生吧?”

美美嫁给蒋卫东,刘健难过了好久,连美美的婚礼都没来参加。他知道美美不敢答应和他在一起,跟她这个姐夫姚大傻有很大的关系,心里早就把姚远给恨透了。

姚远才不管刘健恨不恨他,见他还不开门,就烦了,在外面喊:“我说你小子怎么那么多事儿啊?你开不开门?再不开门我给你踹开你信不信?”

刘健信。就姚大傻这副块头,那个力气,只要在门上给他来一脚,他这木头门就变劈柴了。

他只好把门打开。

姚远进门,看他一眼,然后直接进屋了。刘健趿拉着拖鞋,在他身后跟着。

姚远进屋,但见屋里窗帘拉着,窗户也关着,只一个落地的风扇在屋里嗡嗡响着来回摆着头。

屋里乱七八糟。床上凉席中间都黑了,床下小方桌上,酒瓶子、烟灰缸、吃饭的碗,乱七八糟摆的满满的,烟灰缸里的烟头都满满的了,烟灰都弄到外面来,在周围撒了一层。

屋里烟味、酒味,汗臭味,还有臭脚丫子味,那是从刘健扔地上皮鞋里的臭袜子里发出来的。

姚远一个劲捂鼻子。“这都什么呀,跟猪窝差不多,这能住人吗?”

他嘟囔着,赶紧拉开里外屋所有的窗帘,把窗子都给他打开。

刘健还不干:“你打开窗子,外面的热气就都进来了,屋里就不凉快了。”

姚远说:“你倒是凉快了,你不怕自己把自己给熏死啊?”

姚远平日里在家也是蛮勤快的,只要他在家,家里扫地擦桌子的事就是他的,抗抗可以直接不干。只是在姜姨那边,他不敢动手干活,怕姜姨看见了不高兴,要骂抗抗。

当下也不多说,把刘健桌子上的乱七八糟给他拾掇了,该扔的都给他扔了,连地上的烟头垃圾,一起用笤帚给他划拉到院子里去,连他那双皮鞋,都给扔院子里晾着去了。

总算把地上、桌子上打扫干净了,这才松一口气。爱干净的人,实在是受不了刘健的这个邋遢。

干完了,找个椅子坐在桌子边上,姚远这才又说话:“就你这猪样,还想着娶我小姨子呢?没两天就能让她把你从屋里给扔出来!”

刘健梗着脖子说:“她嫁给我,我自然就不会这个样子了呗?”

姚远说:“你拉倒吧。这干净人啊,无论到哪儿,无论到什么地步,都会保持干净,要不然他受不了。你就是一猪,到哪儿你也干净不了,少给我强调客观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