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六章 难题(1 / 1)

作品:《讲科学的百家诸子

排在陈旭前面的那些人,都是短发。

陈旭早来了一日,因为担心今天再来时间来不及。

排在陈旭前面的那些人,也早来了一日,理由也是一样的。

这些贫民学子早早就在门口等待,旁边维持秩序的熟虾兵面色严肃,没有人敢插队也没人敢喧哗。

可以入场的钟声响起,排着长队的人纷纷拿出木制的身份牌。

一个检查身份牌的人面无表情地将木牌收上,手指像是前世的盲人点钱那样搓了搓。

陈旭不由想到了昨天的那个木葫芦鲁班锁,似有所悟。

“应该是和昨天我摸那个葫芦差不多,这木牌看上去是平整的,但实际上有一些特殊的凹凸纹,可能需要特殊的人才能摸到。”

他没有兴趣去摸摸看,担心自己精神承受不住,再次昏睡,这个险他不想冒。

挤进去后,等了许久才开始点名。

“五井里的陈旭,第三考场。”

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陈旭和那些分到第三考场的人一起站出来,打量了一下,这个考场应该都是贫民子弟。

不少人面色紧张,不住地抖腿;还有些人还没等开考,就在询问厕所在哪。

陈旭倒是一脸轻松。

以数学为例,如果是顶尖的学术大能,陈旭自问和他们的差距还是很大的,自愧不如。

但如果只是入学考试,应该绝无问题。

群论、高次方程、曲面几何、数论、射影几何……这些前世的大多数本科生学起来头疼的学问还未成型,就算成型了也不会在招生考试中考。

抛开数学,物理学的天空还万里无云,距离那两朵乌云遮盖的日子还久;生物学刚刚起步达到观察性生物学的巅峰;炼丹术化学也才刚刚脱离了炼丹术不久。

在这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学问面前,无非也就是10米每二次方秒和三丈每二次方秒的区别——如果这个世界也用秒做单位的话,无非也就是量化数值和计量单位的区别。

物理题主要集中在静态受力分析、计算自由落体之类的题目上,实在不算难。

这也是因为要学以致用,这些东西可以用作战场,任何一名优秀的炮兵军官,都要做到可以计算这些内容。

数学要稍难一些,难题主要也就是以立体几何、三角函数和初级导数为主。

应付这些题,陈旭还是有信心的。他刷过的题,不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远超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考生。

漫长的等待后,大周历一四五三年端午,齐稷下学宫格物科的招生考试正式开始。

第一门开考的,是九数。

九原为实,后为虚。

所谓九数,有方田、粟米、差分、少广、商功、均输、方程、赢不足、旁要、重差、夕桀、勾股等,其实也就是代数几何,不过更侧重于解决实际问题。

发下试卷后,陈旭和前世一样,习惯性地先看了看最后的两道大题。

发卷先看最后两道题,并不是个好习惯。

如果太难,可能会影响前面的作答,会心情焦躁。

但前世那么多次考试,陈旭依旧没有改掉这个不算好的习惯。

目光扫过压轴的倒数第二道题,陈旭点点头,并不算太难。

压轴的倒数第二道题,是一道三角函数和代数的集成。

问:tan1是有理数还是无理数。

这个世界并没有英文字母,正切的书写方式自然也不是tan。

这个世界的三角函数符号,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文字,用横竖撇捺折等笔画构成的特殊符号,极尽简化。

虽然模样不同,可本质并没有改变。

陈旭想了一会,已经有了思路。

倒数第二道题并不难,只要思路对了,其实很简单。

于是又看了看最后一道题,也就是所谓的压台题。

这一看,让陈旭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这出题的人……就不怕晚上被人往窗户上扔屎?”

…………

陈旭所在的第三考场的监考,有两名,这是正常的配置,万一一人出现什么特殊情况而维持秩序。

一男一女的标配,主要是为了监视考生上厕所之类的事。自从允许女子参加考试后,这种麻烦就不可避免。

监考的男老师叫张同。

张同的先生,是稷下学宫的博士,名为葛俊。这一次的九数题目就是葛俊出的。

博士也是个古称,旧时所谓诸子、诗赋、术数、方伎皆立博士,六艺与诸子百家精通一门的人,便可称之为博士。

齐国的稷下学宫延续了旧古的叫法。

现在张同的老师葛俊还在和学宫祭酒关在一起,一直到考试完毕,这些人才能被放出来,以示公平和不会漏题。

他的先生既然出的是九数题,张同所学的,自然也是九数。

和往年一样,张同对于这些贫民考生既有些恨其不争的无奈,也有一些瞧不上。

他平时多在忙着研究那些数字的奥秘,并不关心时政,对于这种考试他也不明白其中的曲折。

有种说法,这种考试其实就是为了证明贵族的血脉优胜论,贫民弟子很难有那么多的时间学习。

凡是总有空穴才来风,这种说法证明贫民子弟的成绩是很差的,也确实如此。

张同看着满考场的短发考生,心道今天这些贫民考生又要长吁短叹。

刚才发卷子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卷子上的题目,更是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最后两道题,对于此时的考生而言,简直难出了天际。

倒数第二道题,试问tan1到底是有理数还是无理数。

这道题已经极难,张同一时间也没有想到解决的方法,但他隐约直觉到了思路。

至于最后一道题……张同觉得自己的老师是疯了。

这道题很难。

难到张同确信自己根本就不会做。

因为他刚考入稷下学宫跟随先生学习的时候,老师就曾问过他们这个问题。

如今一晃五年过去,依旧没有听说有谁解出了这道题。

“让老师这样的人物出考题,就是个错误。”

他这样想着。

倒不是说不公平,如果人人都不会,那么再难的题也是公平。

可公平不代表有意义,如果人人都不会,那么这道题也就失去了考核的意义。

“也好,这次考完,也让那些年轻人知道天高地厚,免得来到稷下学宫以为自己就是天之骄子了,杀杀他们的锐气也是好的。”

张同再看了一眼最终的题目,如此感叹。

题目如下:

是否可以用矩规把一个圆均分成十七段弧?如能,请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