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行军速度放慢了这么多？”杨湛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队伍，皱了皱眉，问着身后不远的两都督。

两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他们一直在前面领军，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但杨湛毕竟身份在这里，他们也不敢得罪，只得派人去询问详情。

不过，他们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领的虽说是军队，其实就一群乌合之众，本来就是被强制征过来的，不闹摩擦才是怪事，他们早就习惯了。

也就杨湛一新人，不懂得这些规矩，才会跑来询问缘由。

没多久，传讯兵回来，同时将消息告知了这两位都督，听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两人的脸当即变了。

前面他们还在心里嘲讽杨湛，大惊小怪，现在却唯恐杨湛小题大做，让他们在众人面前丢脸。

同时，两人心里将冯河骂了个狗血喷头，明知道华秋是杨湛的人，还在这时候弄些幺蛾子，这不是给杨湛找滋事的借口吗？

两人可是记得十分清楚，张永安在临走时，可是千叮嘱万嘱咐，在路上一定要顺着这位济北侯，最起码在到黎阳前不要主动挑事，以免杨湛借着这个由头又回卫城。

现在呢？

杨湛没有闹事，他们自己倒是出了问题。

“怎么？我无权过问？”杨湛的脸冷了下来。

他感觉华秋出事了，不然两人不会在听到传回消息时，脸色陡然一变，现在他只想知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人摇头：“侯爷说笑了，你作为随行督军，自然有权利知晓这些事。”

“说吧，是不是华秋出事了？”杨湛的脸更冷了，甚至吐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般，带着一股寒气。

嘴角留着两撇短小胡须的中年汉子说道：“后军在行进时，华秋跟随行的新招募府兵发生了一些口角，不过没什么大碍，已经解决了。”

“哦？发生口角？还真是稀奇，一个重伤的人，连动下身子都会喘气，还会在这时候跟人动口角，陈督军，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杨湛冷哼一声，倒转马头，朝着后军驰去。

陈莫生皱了皱眉，有心阻止，但在另一位督军眼神示意下，也是将道路给让开了，等到杨湛走远，才不解的问道：“方松，你是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这让杨湛见到，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呵呵，陈莫生你莫非真把他当侯爷了？我们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是反贼，他这所谓侯爷，在我们这里毛都不算，若不是他得了国公信任，就凭他，也配在我们头上扬武扬威？”方松嗤笑一声，言语里充满了对杨湛的不屑。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将杨湛放在眼里，一个黄口小儿，还妄想骑到他们头上拉屎拉尿，他也配？

方松是一个黑脸汉子，头发有些卷曲，眼珠子却是棕色，五官还算是周正，鹰鼻深目，看起来竟跟寻常的汉人不太一样，他竟然是一个混血儿。

陈莫生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心，迟疑道：“张大人在临行时，可是……”

“陈莫生，你这个人好生怯弱，这里我们说了算！随行的这些士兵都是我们的人，他杨湛再有本事，他能翻天？”方松哼了一声，对陈莫生有些不满。

陈莫生见方松态度坚决，也是暗叹口气，不再多言。

另一边，杨湛在确定华秋出事后，直接快马赶了过来，而越往后军走，整支队伍就越乱，哄闹声，嬉笑声，怒骂声，响成一团，没有半点军队模样，反倒像是在集市。

杨湛眉头皱的更紧了。

等到他到达华秋所在的地方时，这里早就被挤得水泄不通，各种哄笑声响成一片，不少人还在不断的叫好，场面无比的热闹。

而杨湛见到华秋时彻底怒了！

此时的华秋完全就是一个血人，裹满全身的布条都被染红了，更为甚者，还有人将他的布条给撕开，让血淋淋的伤口裸露在外。

空气中充满了血腥气。

杨湛的眼当即红了，他将随身的短剑抽出，走到牛车前，目光怒视着附近的众人，怒吼道：“这是谁做的？”

四周顿时沉默了。

众人认出了杨湛，但全都埋头不语，不过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看向冯河，而冯河也斜挎着身子站在一旁，没有理会的想法。

杨湛怒极反笑：“我再问一遍，这是谁干的！我的耐心很有限！”

四周依旧死寂。

杨湛闭上眼：“我太仁慈了，所以他们才不将我放在眼里，这是乱世，我还留存着前世的观念，其实我一直都错了，这个时代，拳头大才是唯一的王道！”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杨湛今后只当恶人！！！”

噗！

短剑刺出。

“啊！你……”

一个面色惨白的瘦小汉子惨叫一声，还来不及反应，一股阵痛伴随着透心凉，从他的胸口传遍全身。

他低头看去，就见一截尖锐的铁尖从胸口冒出，上面鲜血淋漓。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怎么都张不了口，最后随着铁剑的拔出，心中的不甘和怨恨只传出一声闷响，就无声倒下。

他死了！

死不瞑目！

到死他都想不明白，杨湛是怎么知道他动了手，而且杨湛为什么敢在这时候杀人，他不怕引起人群哗变吗？他怎么敢？

杨湛这突然的动手，将人群吓了一跳，不少人纷纷后退，跟杨湛拉开了一些距离，看向杨湛的目光第一次变得敬畏起来。

冯河等人也因为众人这一退，显露在了杨湛跟前。

杨湛盯着这三人，将短剑上面的鲜血擦拭干净，冷声道：“看样子就是你们几个动的手，说吧，是谁指使你们的？我没什么耐心，不要试图激怒我……”

“会死人的！！！”

杨湛的话音刚落，那几个麻衣青年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倒在地，双手指着一精壮青年，大声道：“侯爷，是他，是他，是他指使的，我们是被逼的啊！”

“侯爷，放过我们吧！”

“侯爷，我们知道错了！”

“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