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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湛和华秋脚步一滞，心中暗道不妙。

他们那里是来自振德坊的，只不过是见那里比较偏陋，又都是贫民，才大胆的说自己来自那，但那能想到，这附近的武侯铺竟有卫兵出自振德坊，这一核查，不是直接露馅了吗？

杨湛看了眼华秋，他也是苦笑摇头，这种事非他能算到的。

踏踏！

低沉的脚步声缓缓从后方传来，杨湛的脸彻底阴沉下去，他右手紧紧抓住藏在裤腿的剑柄，眼中露出挣扎之色。

他动了杀心。

望着高达数米的高墙，还有身后警惕观望的十来名卫兵，他无奈的将握剑的手松开了，打不过，也逃不了。

天欲我亡啊！

杨湛心中异常憋屈，别人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是新官上任挨顿打，关键这顿打还挨的曲折离奇，更难受的是，他不仅会沦为笑柄，甚至还失去了最好接近杨玄感的机会。

他才不认为杨玄感的手下真那么无能，十天半月都找不到一星半点告密人的线索，他们能知道这人存在，就证明了他们在隋廷有内应，只需要顺藤摸瓜，一路排查，很容易发现此人踪迹，那时，他就真要凉凉了。

华秋已放弃了挣扎。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还是棋差一招。

杨湛闭上了眼，静待着命运的宣判，心中却是对宵禁制度产生了浓浓的恶意，筑高墙，禁出入，严排查，重刑罚。

他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万恶的奴隶制度残余。

踏！

那卫兵在离两人不到五步远的地方止步，他举起手中的灯笼，昏黄的烛火照在两人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凄凉。

“这两人可是你们振德坊的人？”骑马的官差在后面不耐烦的问道。

卫兵仔细的打量了两人几眼，露出一抹异色，随即转过身，不慌不忙的说道：“大人，卑职看清楚了，这两人的确出自振德坊，居住的地方就在振德坊丙区往右不到十米的丁区。”

“原来真是。”官差嘀咕一声，颇有些遗憾，轻咳一声，吩咐道：“已经是戌时，天色已晚，后面没有大事就不用唤我了，你们自己分组巡逻，记住要四人一组，两刻一组，听明白了吗？”

“诺！”众卫兵齐齐应答。

良久，这十来名卫兵就商量起分组来，而杨湛两人则被他们无视了，一阵凉风吹过，杨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中难隐劫后余生的喜色。

他怎么都想不到，在这里，竟会遇见个熟人，而且还对自己网开一面。

虽然他不清楚这人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但总归是承了对方人情，也不敢继续逗留，连忙跟华秋离开了此地。

“那卫兵认识你？”华秋问道。

杨湛点了点头，轻笑道：“他不止认识我，还认识你，你当时可是对他评价颇高，只不过他怎么会到这里当起卫兵了？”

杨湛有点想不通。

华秋一愣，又仔细的想了番，终于记起了这个不起眼的卫兵是何人，只不过这来回身份差距也太大了，即便是他都有点不敢确信：“陈莫生？”

杨湛点了点头，感慨道：“没错，他的确是陈莫生，上次分开时，他还是随军都督，现在竟成了一个坊里卫兵，真是……造化弄人。”

杨湛很无语，心中却有些侥幸。

今夜若不是陈莫生包庇，恐怕两人免不了要受一顿皮肉之苦，还要去大牢监禁一夜，可谓是凄惨至极。

细细想来，陈莫生被贬，似乎对他没什么好处。

“对了，陈莫生临走时说的话，你还记得吗？那很有可能是他家地址，他应该猜到了我们的现状，想要我们去他家躲避一阵。”杨湛话锋一转。

华秋微微额首。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振德坊的丁区，这里刚好是一个十字街道，分别坐落着甲乙丙丁四个区。

站在十字街上，华秋没有丝毫迟疑的就朝丙区走去，向左走了十米，两人停了下来，而他们正对的就是丙区十三房。

“你确定是这里吗？别给整错了。”杨湛小声提醒道。

华秋没有理会，直接走过去，抓起门上的铜扣，用力的敲击起来。

咚咚！

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在夜半响起，余音在街巷中传荡，久久未绝。

杨湛站在一旁，警惕的帮华秋望风，眼睛却不时瞟向那紧锁的大门，屋内没有传出任何声响，仿佛屋内无人，或者早已熟睡。

“不会真敲错了吧？”

杨湛嘴角一抽，他感觉今夜自己跟做贼一样，听不得任何风吹草动，随时都胆颤心惊的。

华秋面色如常，好似完全没听到杨湛说的，继续拿起铜扣敲击起来。

咚咚！

咚咚！

……

铜扣敲击的清脆声再次响起，但这次屋内终于传出了细索的声响，但过了良久，屋内才传来一道女子的警惕声：“谁啊？！”

“嫂夫人你好，我是临河县的华秋，今夜误了时辰，犯了犯夜，多亏陈莫生兄长仗义相助，才免去了这顿皮肉之苦，也是陈莫生兄长出言，叫我二人来此借宿一宿，还望嫂夫人成全。”华秋在门外欠身一礼。

屋内沉默。

过了一会才有声音传出：“你说你认识我夫君，可有证据？我虽为妇人，可也没有那么好诓骗，还有你是二人？另外一人是谁？”

华秋面色如常，说道：“陈莫生以前为一军都督，可对？”

“……对。”

“前几日他去过一趟卫城，并与方松等于三日前返回，可对？”

“对。”

“你夫君，善于使用长枪，而且善于治军、熟读兵书，可对？”

“这自然是对。”

“你……”

……

杨湛听着两人这一问一答，只感觉一阵头大，他们只是想借宿一宿，至于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吗？

不过，想到屋内只有一妇人，她这般谨慎也没错，只是苦了他们两人。

华秋在说了数十声之后，也放弃了，这妇人油盐不进，任凭他巧舌如簧，也岿然不动，就是不开门。

望着华秋这一脸颓然的模样，杨湛却是不禁想笑。

女人心，海底针，若是那么好猜透，这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孤魂野鬼了，华秋用对付男人的方法去应付女人，却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女人呐，深不可测！

ps：感谢preussen的打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