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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浮秽异闻(H)

氏说的话,只皱了皱眉,讳莫如深得看了海棠一眼。海棠被这一眼看得心里直打突。

李氏又对海棠道:“这是去青城山的路,宁方士便在青峰坡等我们。”

青城山?倒是与去往蜀山的方向不相同了。

李氏见她疑惑,便道:“我家慎郎爱广结良友,从不分地位学问,有缘便可。一个月前与我家慎郎相交了一位武士,姓白。那白郎君听闻学问是一般的,不过枪法倒是不错。家中有些钱财,为人旷达,心有离世之态,便就住在那青城山山脚。此番恰好便以寻友为理由,将你送出来。”

海棠垂眸思量,姓白……

落日已下,月升,天色隐隐透着微光,大地些许可见,天地间灰白一片。

廖慎此时却呼喝车夫停车,夜间本是不好赶路,车夫正准备加快马程,听见廖慎的喝停,不由道:“家主,马上便到青峰坡了,等天色全暗了怕是不好赶路的。”

廖慎又喝道:“停车!”声音却是有了怒气。

车夫只得将马车停下。廖慎又让车夫把马车引到路边,嘱其守好马匹,他们车内有事相谈。

李氏疑惑:“慎郎,你这是作何?”

廖慎安抚得朝李氏一笑,道:“夫人莫急,我只是想问此女一个问题。”

听闻他这般说,李氏面露不解,海棠反倒放下了心。

廖慎看向她,肃容正色。他道:“我要问你,你不用答我,只自行判断去留。你也知,宁乔乃方士,王侯显贵敬他皆因其乃宁子之徒,同门皆显赫。他若是想要入尘,自可婚娶无碍,可若他与你在一起,却是品行之污,怕是只能游走方外而不能一展抱负。可他执意要你,作为友人既劝阻不了他便只能尽可能助他。但我也要知晓他要的东西到底值不值得。你要知道你跟着他恐怕就没有往日那些锦衣玉食,鬟仆环绕。”

海棠面上浮起一丝笑意,廖慎此举虽突兀,但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普通女郎到她这一步,就算有异心,怕是也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只能紧紧握住手中这根稻草。

海棠有些感叹廖慎的天真,却见其话锋一转:“一个月前我踏青失足落山,便是一名白姓武士所救,此人名唤白庭。”

海棠心中一紧,果真是他。

廖慎观其神色,又道:“那白庭是富豪石崇石卫尉的部下,石崇曾有一名爱妾,白州所得,名唤绿珠,一年前由徐州回洛阳复职期间遇盗匪被劫。此后便无音讯,石崇喜爱这名女子,这一年几乎都在派人寻觅。白庭辗转来到蜀郡,朝中形势不佳,他不便进城,便邀我来替他寻人。”

廖慎一番话,连李氏都悟出几分:“你的意思莫非是,我们海棠便是那石崇的爱妾绿珠?”

海棠沉下了脸,面色紧绷,右手紧紧扣住身下的座板。

廖慎对海棠直言:“石崇如今是外戚贾家跟前的红人,家中堆金积玉,财权两全,又是你的旧主。他既有心寻你,必是留恋于你的,你跟着他,必定比宁乔强。而且,我不喜你,更不愿宁乔受你所累。”

廖慎见海棠看向自己,神色中似有凄楚,却一闪而湮,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他心中暗暗咂舌,这女子藏得颇深,实在可怕。

海棠也在观察廖慎,见其神色犹豫,似在两难之中。她暗自猜想,廖慎怕是并非因宁乔而救自己脱困,只因恩人所托欲将自己交给白庭好让他回去复命。此番中途停车,怕是觉得欺骗好友难以自处,便让自己做出选择。若是她自己选择石崇,他便毫无负担,既报了恩,又将好友拉回正途,好一番君子做派。

海棠心中嗤笑,面上却装作被打动的模样。

廖慎见其面色松动,便乘胜追击:“白庭如今就在前面青峰坡,我给你选择。若是你要继续往前走就抬右手,若是你不愿意就抬左手,我便让车夫掉头回去。”

海棠没有犹豫,她抬起了右手。

李氏见状面露忧色。

廖慎心中稍定,妓子本就流于末位,最是无情,亦识时务,她是个聪明人。若她此番选择的是宁乔,也是无用,纵使他将她放走,白庭等人又如何会放她离开,更何况还会累及宁乔。

海棠知晓廖慎的意图,她也曾想过趁着自己还没落到白庭手中之前偷偷逃跑。可是若她在廖慎手中逃走了,石崇这样睚眦必报之徒又怎会放过他们。当年石崇与王恺斗富,王恺不敌石崇,便以金钱贿赂石崇的下人,问其所以。下人一五一十回言,王恺仿效着做,遂与石崇势均力敌。石崇后来知道了这件事,便杀了那告密者。如今廖慎对自己不仁,死不足惜,可李氏却是万万不能因自己再拖累她一次的。

只是,若她到了白庭手中,就更难逃脱,便又得回那豺狼之地。此时她手中无任何长物,石崇又是那等权衡利弊,行事推诿的小人。若此时回去,失了报仇之机,也枉她独活至此。

她会回去,但绝不是现在。

第三十四章回青峰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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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继续赶路,彼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车夫在马车檐壁挂上了两只灯笼,驭车缓行。车内三人都不再开口聊天,气氛安静得有些古怪。

车夫也觉得奇怪,但也有没有多想,还探问一声:“天已暗,家主可要蜡烛?”

廖慎想了想,回道:“不用,月光尚可,得有火患。你也且小心驭行。”

车夫称诺,遂不再多问。

海棠低下了头,廖慎明显在防备她。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人看不起她,总将她说成是贪慕虚荣,无知市侩的浪荡女子。而现在既知她的选择,却还在提防她,他可高看她了。

海棠靠在车厢壁上,安心得闭上了双眼。

不过几瞬相交,李氏心绪却因此烦乱不已,她突然有了种负疚感。这时她便应该质问她的郎君廖慎,像以往一般厉声责问他,为何要行这先斩后奏的无良做派。可是当她看到海棠伸出右手时,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李氏有些看不懂了,她从未将海棠当做妓子一般看待,她还觉得,一般人若非知道她的身份,也不会将这样一位清风皓月般的女子看成是妓子。

李氏与海棠相交于宴,可那次并非她第一次碰见海棠。李氏至今清晰记得第一眼看到海棠的模样:那是在闹市嘈杂之间,一抹艳色缓缓行来,纤手细握画卷在身前,红衫层叠,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