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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灯下黑

,在外邻居都要夸一声当家的好男人,这才是顶梁柱的好标榜。所以他料定阿爸有再重的心事,不到大厦将塌,决计不会对他透露哪怕一个字。

深夜,黎鹊果然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直到凌晨两点,他起身看过姐弟二人,在孩子们的脸上他寻找一种丢失已久的真切,那是来自于对亡妻的想念。

又在窗台抽烟,一根接一根。他怀疑自己神早已坏死,日复一日无穷担惊受怕。

二十年前他尚且不知天高地厚,给他十个冯庆他都能一刀劈死,如今年纪越大,人却越活于惧怕之中,这大约是世上所有人的写照。

曾经的一无所有,所以孤胆赤心;如今拥有太多,便也越怕失去。

再想起这几日邢世怀对他的“特别关照”,似乎格外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细想来令人心惊。

冯庆是否已有活动?他最终的目的究竟如何?邢世怀是否早已与冯庆沆瀣一气?这两个孩子究竟又如何是好?

月光依旧无情,照射大地,以供无数愁苦之人在世上对月思痛。最好抓紧时间,切勿优柔寡断,否则太阳升起,任愁眉不展也要起,只因又是光辉明亮的一天。

辛默亲自去拜访过叔公叔伯。究竟有多久没见已不记得。

契爷刚过世时,盯在他身上的眼不少,后来几年过去,九龙城的人们便也渐渐淡忘他。历史人物退出舞台,新的聚光灯打给冯庆。

香江势力中人熙熙攘攘,谁也没工夫为个后生多生心肠。

当然,除非你手中有足够引起旁人注意的东西。

契爷临死前的百万家产留给九龙城,那是他一辈子黑暗的荣光,唯独留张“死金牌”给辛默,那是他给他的补偿。

辛柏宏留给辛默的“死金牌”,是一份名单。

名单上记录辛柏宏在十期间所有合作过的白粉商,军火商,甚至贿赂的官僚,与黑势力勾结的商业大亨。包括这些当年黑社会集团的阿公叔父的犯罪记录,交易名单,一应俱全,详细无比,价值高过社团内部账本。名单上传在隐秘的暗网中,独辛默一人拥有访问权限。

这份名单的意义多重大,辛默心知肚明,远高过契爷留下的百万家产。利用得当,名单上的人便是一份资源,一份人脉;作为盾牌,这份名单是当之无愧的死金牌。

现在辛默要用这份名单,去换一个未来的可能性。

“我要冯庆入册(狱)。”可惜他开口就是天方夜谭,“你们中意给谁当话事人我不关心。只要他入册,我就彻底消除这份名单,让各位永无后顾之忧。”

在场无一不哗然,紧接的是鸦雀无声。无数探究的目光在他脸上寻过,找的确是背后辛柏宏的影子。

有人暗道辛柏宏太不厚道,这么多年共事,死了也不给人安宁,入土五年十年依旧能翻出惊涛骇浪,果然是颗毒瘤;有人心中却暗叹辛柏宏雷霆手段,带出的养子辛默却没大志向,可是他为何煞苦心要冯庆入狱?他们二人一个是辛柏宏的接班,一个是辛柏宏的养子,就算有冲突也不至于如此。

无数双试图从他身上窥见辛柏宏的初衷,以得知一二,却是一无所获。

那双少时所有觉得讨巧的下垂眼,如今其中迸射出豺狼之辈的本色。慵懒下垂的眼角令他只露出半个眼瞳,黑漆漆不透一丝光,眉峰却凌厉上挑,与垂眼形成一个锐利的夹角。他的面容无疑是英俊,夹杂一股后生傲气,能引来无数女人偏爱。

终于有人发声,是人群中资历最老那位叔公。他头发已半白,拐杖踢打地面,遍布满脸的皱纹因忽而生动的表情而抖动:“细辛,你契爷在世时都尚未让我们知道有这么一份名单,你知不知为什么?冯庆与你有什么旧仇我们不管,但他如今是九龙的话事人,而你早已离开。想用名单设套所有人推倒冯庆,细辛好大手笔。”

他一发话,旁人纷纷应和,也想明其中关节:“况且你想要备份太过轻易。你当我们痴傻,受你要挟,亲手替你做嫁衣?”

瞧瞧,关乎己利,即使冯庆坐稳洪门一把椅,事到关头也无人在乎他死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九龙城向来普世真理。

“何必那么麻烦,眼下就有让名单永远消失的方法。”众人纷纷起身,月牙样地半拢上来,将他围在中心,“细辛呐,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老墨还是老狼狗,和中意人黏黏糊糊,愿为对方一个笑冲锋陷阵

第十四章中弹

辛默被在身后的手紧了紧,面带微笑道:“这份名单,我马仔有一份。你们不必这样瞪我,他不识字也绝对忠诚,比有些人不知可靠多少倍。他虽不识字,却唯独识得我笔记,我临行前告诉他,从今天起我每个月会给他寄一封信,如若没到,则将那份名单复制十分,分别寄给o记与廉政公署,各位以为如何?”

半月牙拢上来的人群停住脚步,你我他互相吹眼,谁也拿不出注意。

原来辛默也不是愚钝后生,痴心妄想。他早想过退路。

寂静中,最终还是刚开口的伯公开口:“那也简单,留你一条手写字。阿听阿兴,动手!”

姜还是老得辣,半分不胁迫、又或许已活过人世近半,半身已入土,心中反而没有惧怕。

辛默还年轻,他虽拼一身蛮野,可人世还长,他还留恋得很

一把西瓜刀率先劈来,还有后招,有人在身后悄悄摸出一把枪,周围的人见机都拾起家伙,疯一样往辛默的身上招呼。

他孤身一人深入险地,除了拼命只能拼命,侧身躲过一刀,雷霆之势转身,飞起一脚踏在身后人的胸口。对方瞬间连人带家伙飞跌出去,辛默一晃身,下一圈已招上左侧人面门,他用尽全力,愣是砸掉对方一颗牙。

手持西瓜刀的阿听还在拼命,他身后的阿兴已枪口对准辛默,黑洞洞的枪口,宛如死神的凝视。

他浑身筋骨忽然爆发,调动每一块肌肉,在西瓜刀落下的同时拧住阿听握刀的手,抽劲旋转,狠戾劲猛。这一切发生太快,霎时间刀脱手,被辛默脚背一挑,迅速捉在手中。

没人看得清他是如何将与阿听形式反转,只知上一秒他还露出空门破绽,以后背对向枪口,下一秒他用劲勒紧阿听的颈,霎时旋转。枪声乍响,阿听的胸口顿时血汩汩往外流淌,染红半个身子。

只听伯公们纷纷大喊一声“阿听”,声泪俱下。这二人,恐怕是叔伯公堂前还不错的苗子,年纪轻轻先走一步。持枪的阿光恐怕更是阿听的兄弟,红着眼哀吼一声,狂怒下砰砰砰几枪冲辛默狂开。而辛默在抱着阿听尸体的同时竟还有余力与身后人周旋,那几枪也尽数打在已死去的阿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