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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灯下黑

,“女仔都喜欢他,没人能拒绝。他演过的角色那样活,你多看几部就找到答案。”

等回过神,见冯庆似笑非笑望住她,那目光令她无地自容。黎莉立马错开眼,肃然盯着玻璃门外:“就此告别,冯先生,希望你言而有信,再见。”

难得冯庆没有纠缠,而是再读比个绅士手势:“再见,黎小姐。同你看电影很愉快。”

等走出大门黎莉才发现天已黑透。call机静悄悄在手心,像定时炸弹。她后知后觉,不敢相信自己竟真同冯庆相安无事地看完一场电影。

然而又有什么可愉快的?她蹙眉飞快向前走,想起冯庆最后那句话。

她甚至全场没同他讲过一句。

日子难得平淡地过去半个月。

这半个月中,辛默专心养病,刘方方职业陪护;黎雪英认真实习,随后辞掉实习工作,在附近一家咖啡厅中打工,顺便提前温习即将步入大学的功课他已成功拿到理想大学的offer,为此黎鹊还带姐弟二人在莲香楼吃过一顿庆功宴。

黎莉一无所知,而他的父亲依旧闷声不响,而辛默更是意外地没被人找麻烦,而这一切在黎雪英眼中是反常。是的,平静到反常。

平静到这半个月的日子宛如被偷来。

这令他想起一句话,山雨欲来风满楼。

可他还是祈祷。至少他不希望这一切短暂而温暖的平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每隔一两天,黎雪英回去探望辛默。或有时是辛默忍不住来找他。

爱恋使人智昏,令人庸常。

那时随不觉,可很久之后回想起来,黎雪英真是爱死这令世人不屑一顾的庸常。

辛默在住院一周后办出院手续,他没有住回那间逼仄的公屋,而是暂时住在自己那家茶餐厅。刘方方迫使他这样做,一来看顾他顺手,而来也不会饿肚子,或继续他从前不规律的作息。他是病人,他需要休养。

不仅对黎雪英,对辛默来说这半个月也足以令他惊奇。惊奇到他误认为掀起的一层惊涛骇浪,竟一丁点水花也没留下。

油麻地繁华的夜市一条街,香江霓虹四处绚烂,点亮这座城市角角落落,包括龌龊腌的犄角旮旯。花红酒绿是香江永恒主题,这也多归功于填斥每一寸天空的霓虹灯牌。它们似乎永不停息,永不熄灭,永远光夺目,又永远令人迷失。

这座城的黑夜总比白日漂亮。

金光灿灿的“港角麻雀”招牌下,不少站街妓女笑语盈盈,熟练迷惑走过的每一位行人,最好是穿金戴银的体面人,他们大多是世佬。

再往深处走,麻雀厅内,杂乱入耳的嘈声如同海水灌入大脑。笑骂声,欢喝声,庆祝,可以家长家短,更多是相互吹水谁家财万贯,谁又权势滔天。麻雀厅是港人从不会衰落的娱乐场地,集男女于一趟,老少皆宜。

若要要深挖,便是麻雀厅内交错复杂的通道,每个通道内都有独立包间,通常是有钱人才愿提前预定的空间。

有人将牌九摔出,大声吆喝,揽钱财。

过后点颗烟,众人在袅袅的烟气中体察雾里看花的乐趣,难得平静。

“要我说迟早将细辛做掉为妙,不明阿庆犹豫什么。难道等人养蓄锐,出院后有所防备重新再动手,他毕竟是辛柏宏带出的崽子,再后生能差到哪里?我瞧是阿庆轻敌,有他吃亏时候。”六十多岁头发半白的伯公发话。

唐国川也在这一桌麻将之列,此时正将手头的牌九层层磊好,眉头也不皱一下:“还能想什么?细辛手里那份名单,别说冯庆,换你你不心动?要拿到名单后再做他……冯庆无非计划一石二鸟。”

“我们几把老骨头有什么可算计。”坐在角落里年长的老人哼笑,谈吐间阴阳怪气,“再过几年山,到荃湾那边养老,家底还不是留给后生。”

“我怎么不信你这么大度,家底全留给后生,你还去什么荃湾,坐吃山空呀?别忘了你家还有两个讨债佬。”

老人想到家中不学无术的两个儿子就烦:“不说那两个衰仔,手气都要被带衰。”

“我们总得谋计。不如开会,逼阿庆早作打算。”唐国川不满。

“算了算了。”老伯公又发话,“现在是后生的天下,再指点江山,要惹人不顺眼咯。”

至于他们讨论的话题主人公,此刻正坐在九龙大厦的办公层中。他年初刚将娱乐城转上正道,从此便更肆无忌惮购入白粉,海洛因。正反公司只是个名头,大笔钞票进过账单走一遭,出来都是白花花干干净净的银子。九龙夜总会每月销量庞大,连白厅人亲自来查也不见能查出名堂。

冯庆只在乎一件事。

他拿起手机,拨去邢世怀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

“冯先生”

“邢探长”

“有何贵干?”

“半个月前我交于你的资料,到现在都没没回想,我想我该过问。”

“警务司又不是你私人cia,半个月时间冯先生也别坐不住。”邢世怀在电话那头低低发声,“倒是我听说,你见过黎先生家姐弟,惊到小朋友,还想让黎莉做你条女。你最好不要在他身上动歪心思,黎先生就算身份有问题,好好歹歹也在警蜀几多年,早归我们警务司看管。”

“没想到邢探长转头还是关门一家亲,当我是笑料耍我玩?”冯话中带笑,能听出薄怒,“邢探长别忘记,前任探长最后栽在谁手中,还不是一个潜伏在警务司多年的二五仔?你对黎先生有信心,把他看做自己人,不代表洪门也认。”

“你别忘掉立场,既然call我一声邢探长,就应当也知我立场。冯先生与虎谋皮,也要够耐心等待。”邢世怀话过一这句便挂机,剩冯庆无声端住手机望着窗外夜色。

他久久才放下手,阴晴不定盯着窗外月色下流动的灯火璀璨。

寂静中有人扣门,是他手下那长发马仔,小心翼翼来报告西区情况,又道九龙塘那边白粉铺新开张一间,是振青帮手下人走起。

冯庆心情本就暴躁,话未听到最后烟灰缸已飞出去,好险落在马仔脚边,惊得人战战兢兢。

“废物,扑街仔!这点事都办不好!今晚端掉他的场子,人死给我弄到海里去!”不知什么时候在东区立脚的小帮派,他冯庆还不放在眼中,只要他们大佬无事,好似他虐砍几人都无畏,更不怕报应。他心中只有窝囊浊气,脾气大到不行,今夜需要人泄愤。想过又恶狠狠补上一句,“再失手叫你一个月没粉,扔到水里叫鲨鱼啃尽更得价值!”

他摔过电话,再次凝视脚下的流光夜界。

当然,任他视力再好,也看不到此刻汹涌人潮中得一少年,斜跨布包一只,羸弱细白,正努力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