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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灯下黑

很。

与其说是进攻,不如说更像泄愤。可这泄愤的一脚好巧不巧正中胃部,又用了暴怒下十全十的力道,当真缓冲冯庆片刻。

眼见后边追来人逼近,刘方方知如果这次没逃过,就是在劫难逃。

他大喝一声,抽出腰部短刀要掷出,辛默比他动作更快,反手便要去拔枪。

只要他们动作够快,能在转瞬间控制住冯庆,局势立马就能反转。

变故发生在此刻。

他们两人身上尚有防身之物,冯庆怎会没有。一把折叠的银色小刀在他手中骤现,寒芒一闪即逝,变故也发生在这瞬息间。

“小心!”刘方方出声,已为时过晚。

那把刀刃并不长,寒光却任人睇过都心冷,被冯庆用尽全力扎向辛默。

辛默扭身避闪,那把刀刺伤他的侧腰。匕首扎下的方位离枪伤及近。

来不及了。这是辛默推开匕首脑内最后的想法。

他红着眼瞧向刘方方,后方追来的三人率先围住他,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脑袋,而另外两人则左右相持对准刘方方。

冯庆知他已是强弩之末,何况现在身上还带两处伤。辛默如果足够清明,就当知放弃抵抗。

风情迅速离开控制范围,在举枪的三人外整理衣物,目光冰冷地扫过二人。

短暂的沉默在几人间蔓延,身后是波涛汹涌的海浪,和已经全黑下去的天。

“恭喜你细辛,没人在我亲自的追杀中逃过头天,你却活到第二日。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绝处逢生,人的命,天注定。”冯庆喘息着揉过胃部,步步逼近已被控制的冯庆和刘方方。

刘方方即使被人用枪指住脑袋也毫不露怯,步步靠近辛默,最终变成五个人持枪指住这两人。

“我们来做笔交易。”平静过后,冯庆的目光再二人之间来回,“你的命,已经没得选,他的命,我可以留条下来。”

海风大作,冯庆在大风中指住刘方方,目光却紧紧锁住辛默。身后的波涛声更大,仿佛谁心中的愤怒。

“给我那份名单,我放他一条生路。”

“痴人说梦!”刘方方迎风大吼,“做你老母的白日梦,老子今天命衰老子认,你冯家迟早家铲!你恶事做尽,背信弃义,死无全尸!”

不等他话完,就有人上来踹他一脚,刘方方跌倒在地,怒视枪口,当真能下一刻冲上去拼命。

肩膀忽然被按住。

他抬起头,辛默面上的表情也同样狰狞,目光同样凶狠,只是语中带笑,满是轻蔑:“名单?名单根本是我瞎编乱造。我契爷当真会给我,当初又怎么会把位置让给你?我手中要真正有那东西,又等得到你冯庆嚣张到今日?扑街,狗屁人的命天注定,我只知道我契爷交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十五年前你拜过关公,立过毒誓,就算老天现在眼瞎,也绝不会给你多一条生路!”

越听冯庆目光越沉黑,到最后笑得有些扭曲,终于露出狰狞面目。他劈手躲过枪,大步上前抵住辛默脑袋,暴力拖拽他一路行向水边。

刘方方登时急切,不顾被瞄准的状态要冲上去拼命,被后边几人按住。他疯狂挣扎,大骂,却无济于事,反而被压着肩膀跟随冯庆往前走去。

等到海边,冯庆将辛默踹倒在地,随之也同样向他肚子上狠狠踹过一脚。

旧伤新伤让辛默无力挣扎,他记挂还没有掏出的那把手枪,却不知真动手又有几分胜算。

他没有时间多想了。

因为冯庆拳脚已如雨点般砸下,每样砸在他身上都引起痉挛般疼痛,伴随刘方方在身后痛苦挣扎。

“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你那份名单?鸡肋。”他站起身,居高临下踩住辛默腹部包扎好,因破裂而渗出血的伤口,“没有你,没有那份名单,我照样好好活下去,给你,给你在天之灵的契爷,看我怎么在香江成主。辛默,本来你可以跟我拼一拼,可惜你,搏命和打架杀人都是好手,却从不懂动脑子想手段。你空有皮囊,但这也不怪别人,怪辛柏宏将你护得太好。”

“你以为我会承辛柏宏那份恩,就把你当大佬供主?最好再日日双手捧上金银供你挥霍。哦,再不济,我也绝不该为难你,你契爷给我如今一切,所以我便要对你感恩戴德,坚守信义,绝不动你一根手指?你错了,辛默,我告诉你,从我拜关二爷的那年,我就同你不一样。我多少血水拼命换来的地位,爱护,不如你一个捡来的崽子。凭什么吃香喝辣,我就活该在外刀头舔血。你不功夫拐到黎家靓仔靓妹,我却众叛亲离独身一人?”

一口气说完,冯庆也不给辛默继续开口的机会,挥挥手示意身后人将刘方方再带上前些。

“你从没体会过这些东西,我今日就逐一为你瓦解。”

语毕,刘方方忽然怒吼,而辛默同样骤然正大双眼。

冯庆手中那把折叠刀,准确无误捅进包扎枪伤的伤口,甚至捻转刀柄,让刀刃在他旧伤腹腔内打了几个转。

纱布迅速染红一片,空气中能闻到迅速蔓延的,浓重的血腥味。

虽有纱布掩盖,双耳却又仿佛能听到皮肉模糊声,粘稠的,令人恐惧的。

而冯庆如同一匹嗜血野兽,双目中光亮逐渐增大,面上冷冰冰地毫无表情,对此等残忍无动于衷。他是刽子手,更是行刑员,是罗刹。

“既然你不屑与我交易名单,不如换个交易。只要你不发出一声,刘方方的命我便留下,怎么样?”

辛默已发出痛吼,却听到这句话后猛然住声,硬生生将所有的音节关在口中。他咬碎牙关,和着血往肚里吞。

冯庆再次转动刀柄。

他身后,传来刘方方声嘶力竭的尖叫和挣扎的响动。

他眼睁睁的,眼睁睁……却无能为力。

辛默有些恍惚,他太疼,实在想出声。如果他失去意识,发出无意识的呻吟,刘方方是否也会因此丢下一命呢?

“默哥!你醒醒!他根本在玩你,你不要听他的,你不要听!”刘方方大吼。

但是他的话语并没有传达到辛默耳中。

他的确有些迷离了,自顾自回想起辛柏宏的话。辛柏宏总从小就教他许多大道理,不是如何成为大佬,不是如何杀出血路,而是人活就必须有信有义,否则白来人间走一遭。

他教给他的,总是好的。就连死后,也不是留下话事人的位置给他,而是留下福泽与平安。

所以他遇到刘方方。同样义薄云天。

他不能让任何人失望,尤其是他自己。

冯庆扔掉小刀,有些无趣地撇撇嘴。他的确很想看辛默求饶,挣扎,但眼见快把人捅死,他还不愿发声,他只能暂且手。

回头望一眼在他身后,在几人压制下而跪下,泪流满面的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