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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灯下黑

他将空瓶放在墓碑上,二人沉默许久。似乎悲悼也有习惯,任何事不论快乐痛苦,只要够久,多少都培养出默契来。

黎雪英退后两步,这才放松下来,重新将目光投向黎莉:“家姐,你一切都好?”

“好。”黎莉轻声话与他,“好久不见,这次有两个月未来看我。”

“冯庆对我防心重,你又不愿同我走。”黎雪英脸上终于带上淡淡笑意。

“我留在他身边,比跟你走对你更有用……”

“我明。”黎雪英侧过身。

从前他总跟随家姐身后跑,黎鹊要撑住整个家,行任务总好忙,食饭饮水都是黎莉照料黎雪英。如今站在家姐身前,他已高出她近半个头。

如今的黎莉长发飘摇,成熟而有十足女人味,已不是当初青涩女大学生。可这种变化其中所经历的种种甘苦,唯独黎雪英知晓。他一度忏悔,痛恨自己的无能。在黑暗中,他无法保护自己,更无法保全家姐。他谁都无法保护。

风缓缓吹,黎雪英伸出手抚摸家姐面庞,目光逐渐柔软。

“又是这幅面孔。”黎莉轻笑,“你别睇低我啊……”

“最近有什么消息和动静?”

黎莉摇头。

自从她知黎鹊因生前仇怨同冯庆纠缠,这些年总旁敲侧击想摸出线索来。他们姐弟二人不论如何都有知道谜底权利,只可惜冯庆八风不动,百毒不侵。同黎鹊的那件往事,至今摸出的眉目有限。冯庆年轻时并不好结交朋友,或者说他你那时的人脉同朋友与现在完全不同。似乎是他有意斩断从前过往与一切。

同冯庆在一起越久,黎莉心中越明白,冯庆年轻时必定经历过一桩大事。这件事是他人世的转折点。

有次饮酒醉后,黎莉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冯庆的过往朋友。而那人只醉醺醺地告诉她,冯庆是曾想过永远离开香港再不回来的。那几年谁也不知冯庆去哪里,只知他再回港时,便已改头换面,无人再认得出他是谁。

黎莉知道这段过往对冯庆必然很重要。甚至于对她也很重要,因为冯庆的过去必然牵扯到黎鹊。可惜线索至此就断,她再无能为力打探到更多。

人和人时长都如此讽刺,不论距离再近,或过同样柴米油盐生活,但也许你不曾了解另一人分毫。不了解过去,更不知他心中想什么。

姐弟二人久久站立于空寂的公墓中,日起高照,天终于大亮。

片刻后,黎雪英率先话别,黎莉在他走后也随之向另外方向离开。

他们谁也没发觉,不远处的树影中藏匿之人不动声色向大树后躲了躲,他粗糙的手掌抚摸着树干,好看的眉蹙紧,脚下烟头已是一地。

有人搂住他肩,向他目光所及处望去:“早同你讲过,今时不同往日,我倒觉得他没有你也过得很好。”

“你知我不想话这个,罗修。”

“好咯。”站在旁的男人发色淡金,五官深邃,正满脸戏谑。

等姐弟二人彻底走远后,他们俩才从树影后现身,往公墓深处走去。

他准确迅速地行到一只小块石碑前,从身后拎出杯酒,将石碑淋个遍,沉声话道:“阿方,上次没来得及,今日给你带酒来。”

话完半蹲抚摸上头深邃的刻字:“生前爱拍相片,到头来自己却没留张。”

“人总不知意外哪天来临,尤其我们这路人,有今生,无来世,谁知到哪天人就没了。”罗修抄着口袋,“话说回来,你是不是给你兄弟换块地,几年前你没钱,现在总有钱给他迁块。”

男人没说话,只是沉默饮酒敬酒三倍,然后再沉默起酒瓶。

罗修却不愿声:“默,合约明天就到期。我真舍不得你,真不再考虑回鹰眼?你和鹰眼的缘分不应该绝。”

“我会回来看鹰眼的。”他站起身,“走吧。”

“回邢家?”

“嗯。”

“我明天走,祝你好运。”

“多谢,也祝你好运。”他终于抬手,同罗修拳对拳。

下午三点钟,邢绍风拾停当,敲开邢家大门。

“小少爷来啦?邢爷今日还未归家,估计再过个钟差不多,晚上留下来吃饭?”管家热切迎接,结果邢绍风外套,在前引路。

“来多少次还引什么路。”邢绍风步伐轻快,三两下跑到二楼阶梯上,“歇着吧,我晚上留下来吃饭,陪阿青!”

他哼唱小调,心情愉快,在赌船忙活一宿,颇有成,等不及同佟青报喜讯。

这么多年来,外面人都知邢世怀的太太体弱多病,病卧在床。可惜二人膝下无子,平日无人照料。邢绍风作为邢世怀的侄子,父母过身早,十六岁那年养在邢世怀门下,相当于邢世怀和他太太佟青的半个儿子。

人人都说邢绍风好运,继承个总华探长的老豆,毕业后几经碾转进o记,也曾受佟青反对,但最终邢世怀还是如了邢绍风的意。

也有人说邢世怀本来有个儿子。

可后来没了。

否则如今的人脉与财富都同邢绍风五官。

这些话邢绍风就当听过,从来不往心中记。

人情冷暖,饮水自知。邢世怀和佟青是真心待他还是假意,他怎会不知?尤其是佟青,虽体弱多病,时常卧病在床,但心肠善,人也温暖,对邢绍风更如对亲生仔。她总是邢家最受欢迎的女主人,不论邢绍风还是邢世怀,都将她当做家中小女孩疼,仿佛如此她便青春永驻。

邢绍风敲开门,书房内的佟青正拎着玻璃水壶莳花,因为在家中,为着妆容,打扮素雅,只是有些苍白的嘴唇让人知道她不太神。

“绍风来啦?”佟青转身洗手,将泥土拾掇妥当,同邢绍风走到隔壁的茶房中,“今日瞧着好快活,又遇上什么好事?”

“青姨。”邢绍风趴在桌上撒娇,一归家便本性暴露,哪有半点叱咤风云的o记阿sir的模样,“我昨日行任务,在邮轮上捱过夜,好困。对了,我还碰上阿英,他看上去还是那么招人,我几嫉妒哇。”

佟青闻言有些担忧:“你们在赌船上?危险不危险?”

“无事啦,我本身就不是行动组的,身份没几人知。”邢绍风撒娇过,肚里馋虫大动,“邢伯今晚几点钟到家?我留下吃饭,晚上陪你看电影好不好?”

佟青眉开眼笑:“好,我等下打电话催他。”

邢绍风心满意足,抱着茶室的香干嚼得津津有味,他决定明日再去述职,今晚好好放松。

等下午扣门声响起时,邢绍风已在茶室的沙发上困过一觉,迷迷糊糊中听到佟青下楼声,以及管家开门声。他趿着拖鞋,懒洋洋喊着阿伯,出门迎接。

邢世怀风尘仆仆,着一身长款皮衣,这些年他两鬓斑白,颇有些风霜。今日他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