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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灯下黑

,神奇的,这些故事又连接到一处,让所有的变化都有迹可循。他又能够顺着邢默的手,摸到河水彼岸,届时年轻的辛默。

若有所感,黎雪英情难自禁地伸出小拇指,勾住邢默的小指。

两个男人的小指碰触,随后默契地一个勾住另一个,自然得仿佛已做过千千万万遍。

“我坠海后,拼死命游了好几个钟头。三个钟头,或是五个钟头?我不知。当时我身上带枪伤,仿佛觉得自己已游了一世。沉水时我想,命硬过那么久,终究还是要死。但是没有,等我睁开眼,我看到罗修。罗修是鹰眼雇佣团的大佬,领头人。你问他哪里人?那衰人也不知自己是哪国人。不过我猜是俄国,战斗民族,他老母的太彪悍。我想起来杨守谦曾让这人救我,他不肯,还话到军火的事,我就单纯当他是个军火贩子。当时罗修还特别拽,跟我玩深藏不露,好黑一张脸要我签卖身契。他看上杨守谦那把枪,其实那是契爷过身前留下,杨守谦又留给我,我当然不肯给……没错,就是后来我留给你的那把枪。算下来,它也算见证我所有的东西,唯独留给你合适。”

见黎雪英眼眶有些红,邢默好笑地将他小拇指勾得紧一些,顺势抬起他手背,在其上轻吻,像个优雅的绅士。黎雪英盯住他下垂的眼角,此刻蓄满少见的温和情意。在谈及那段过往时,他不会漏掉邢默眼中任何一个变化,似乎从那细微的变化中,也能令他解读剖析出故事原貌。

“罗修同我们相比,好似另一个世界的人。在那个世界的规则里,他们最看淡感情,也最看重感情。看重的感情交给队友,因为总有一天你会把自己的后背,自己的命门留给他,而看淡的感情给多余的人。就比如”邢默托起黎雪英的下颌,说道,“罗修常说,你就本该是我多余的感情。作为合格的雇佣兵,除了要有比旁人更坚韧的性格,强大的抗压力,优秀的侦查与反侦察,以及各种行动力反应能力等,还需要有最准的判断力,不论是在战场上,还是战场外。我跟她拟定协议,他救我一命,我还他五年,纳入鹰眼。”

听过邢默一番话,黎雪英已浑身僵直。他从来没有参与过雇佣兵的生活,但他在黑暗处待得久了,也不是没见过杀手,或雇佣杀手。雇佣兵,远比他们这等人所见的黑暗更为强大,那是一种更深的黑色。

他无法想象,邢默这五年是如何度过。但他终于明白,邢默那种洗髓伐骨般的改变究竟是为何。

这个过程不需多说,自然极其痛苦。强行剥离你身上,曾经所有的过去,实质上,其实就是剥离所有属于“你”的这一部分,把人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模样。

“别哭,阿英。”邢默的声音低下来,他用手背蹭了蹭李雪莹的脸,“不过好在我看到了,我的决定,物有所值……不,是物超所值。”

他低下头,久久吻住黎雪英的唇。

“就快要到结尾,千万别松懈。天光之前,总是至暗时刻。”

第五十八章了结

墓碑前,晴光普照,黎雪英一身白衣,戴墨镜与兜帽,手撑一把黑色的伞,远看背影竟显得疏离而冷漠。

掩盖住口鼻的他,几乎令人认错,依稀是许多年前那个背着书包撑着伞,从公校中缓缓随人流走出的少年。许多年过去,如今只剩他只身一人,要逆流而上。

不远处的黑轿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他的鬓发已经花白,眼角有掩盖不住的细纹。这几年似乎饱受摧残,时长挂在面上那分笑容已经无踪影。他遥遥望着十几米前,站在黎鹊坟墓前的少年,有些胸闷地点了根烟。倚在车身上很缓慢地抽完。

黎雪英依旧站在原地,他从身后上前,与黎雪英并肩而站。

“天光好晒,不要站太久。”

“纪耀叔。”黎雪英听到他的声便笑了,攥着黑伞的手也掂了掂,好让汗湿的手掌稍微放松,“真是许久不见。您现在身体好吗?”

“人老咯,都是那副样子嘛。”纪耀回答,“阿英,你……”

“谢谢你,其实。这五年里,我知道你背后一直有照拂我。我一直躲着您不见,并非忘记当初您帮我的那份情谊。有些事,多说无益,反倒平添烦恼,我是这样想的。”

“你现在还在冯庆的赌船上?”纪耀皱眉,问道。

“我知你关心这个。”黎雪英又笑了,“其实你知道,我和家姐会留在冯庆身边,绝不是世人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不是吗?你既是我老豆生前最好的朋友,就必知他一二,也必有值得结交的原因。纪耀叔,你不必做出这样惊讶的表情。我今日能说这样多,就代表,是时候了。”

“你别冲动,你要做什么?”

“我没有冲动。”黎雪英转过身来,短暂地摘下墨镜,从眼镜的上方睇住纪耀,“我没开玩笑。要网了。”

明明天气还不算热,甚至还需要穿外套,纪耀却无端出了一身冷汗。

“你要做什么?”

“接下来两周,icac应该会到十到几十人的检具信,当然,这些都同洪门的生意有关。嘘,别那样紧张,既然会交给你们,就必然确保万无一失,所有证据都在手上。我只想拜托你一件事,请在接到东西第一时间,尽快网。”

纪耀未说话,他静静地看着这个如今眼中已初现锋利的孩子。或许他唯一能保留的权利,便是感叹世事无常,时光如锋刀。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有再多话。他们静静立在墓碑前,无声的,认真的,对黎悼念。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一次不论对于邢默,对于黎雪英,黎莉,或是任何一个牵涉进其中的人来说,都是一次需全力以赴,不容小觑的行动。

或许力挽狂澜,或许葬身深海,死无尸骨。

命运从不向任何人做保证。

一条似乎无尽头的黑暗走到,邢默动作越来越快,以至到后来几乎奔跑起来。身后人影绰绰,三五人寂静无声追上去。灯光闪烁不定,将邢默飞速奔跑身影扫射成一帧帧不连贯定格动画。某一秒内,他身影忽地消失,而后追上那三五人猝不及防,忽然被斜下里劈来的刀光斩出一泼鲜血。刹那间乍然出现的身影摆动,依旧在闪烁的楼道灯光下,他流畅肃杀的动作被这样的光下被演绎成卡断的默片。

没人看得清他身手如何矫健,只知他的路数和每个动作,绝非仅仅是从小扛着西瓜刀在街上追出来的利落和狠辣。与其说像差佬,不如说更像杀手。

整个过程只响起一次短促叫声。而总共不过三五秒时间,邢默已将三四人尽数放倒。

邢默抚干净指尖的血,走出走廊拐过弯,在街口找一只公共电话亭,call白车通知来领人。谁知电话刚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