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

季云墨一双眼睛瞪得浑圆，看着墙那边的泥潭咕咚吞下一口口水，片刻后，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回绝了陈临的邀请。要知道她虽出身青楼，但也知礼义廉耻。男子的头，女子的脚，又岂是能给人随便看得？果然还是个登徒子！“云墨还要练曲，就先不打扰布鲁公子了。”

见对方拒绝，陈临却并不在意。其实方才那番话他也只不过随口说说，大抵就类似两个许久不见的朋友在街上偶然遇到，言谈间约定改日一起吃饭一样，根本作不得真，倘若方才女子真的当了真，他反倒会觉得为难。

两人短暂的交流结束，一个继续准备搭土灶用的泥巴，一个回到院子桃树下发呆。随后过了一会，陈临将土灶差不多快完成时，听到从隔壁院子那边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歌唱声，声音清脆悦耳，隐隐还有些熟悉。

“我饮不须劝，正怕酒尊空……”

“别离亦复何恨……此别恨匆匆。”

是水调歌头？

陈临面露古怪，他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听到这首词。原以为诗会结束事情就算过去，现在看来那晚他真的是出了不小的名头。

对于诗词这些东西，陈临到底是低估了它的威力，放到现在这样一个精神享受匮乏的年代，听曲看戏几乎称得上是普通人为数不多的娱乐手段之一，甚至有些大儒还会亲自写些话本，印刷成书放到外面用以扬名————算是最原始版的炒作————古代书生并非如想象中那般愚钝，头脑精明者不胜枚举，只是眼界与见识的限制，加之某些神剧的渲染，才让后人有了固有印象——迂腐、古板。

当然说到眼界与见识也是极为重要，特别是了解未来历史走向的陈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甚至可以算作原始社会中的‘先知’……只是这只蝴蝶的自身力量太小，掀起的风浪还不足以影响到北宋这艘满载贪欲的万吨巨舰。

墙那边季云墨的歌声还在继续，墙这边陈临却已经搬来木柴，一股脑塞进了灶膛里点燃后，背靠墙壁仔细听女子歌唱。

词又称曲子戏，用来为某乐谱配词所用，而宋词又属北曲，多以单人演唱为主。

后世各种娱乐手段层出不穷，各类电影、流行歌曲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即使少数听过的，也多为如王菲演唱的那首《水调歌头》一般，是经过大改后，更符合后世人审美的版本。而如今季云墨所用的，却是宋词最标准的唱法。

咿咿呀呀的唱腔中，有种类似江南吴侬软语的感觉在里面，初听时谈不上有多惊艳，但如果静下心来细细品味，还是能感觉到所蕴含的一些说不清的东西————这种感觉大概就如年轻人欣赏不来六七十年代的经典歌曲，总觉得很落伍，但真听过几遍之后，总忍不住偶尔哼哼几句。

陈临也在这边哼哼上了，可惜他手边没有香茗，更缺一把可以躺的椅子，所以只能拿手在腿上轻轻打着拍子来附和女子的歌声。

一首《水调歌头》并不长，待进入尾声时，陈临已然察觉出女子在唱功上出色，如潺潺流水的清脆嗓音伴着耳边蜂鸣的蝉叫声，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甚至连那晚在诗会上见到的两位名妓都比之不如————这就有些可怕了！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名妓可非普通青楼女子可比，身份甚至等同后世明星————难不成女子也曾是名震一时的词曲大家？

不论佩服或惊讶，季云墨的歌声终是落下帷幕，陈临突然有了好奇女子身份的念头，但又觉得贸然登门问人家似乎有些不妥。

想想也是，如果那位云墨姑娘身份真的曾是名妓，但如今能躲到这种地方，想必也是不愿被人打扰。陈临忽然明白女子之前的做法————突然一个陌生男人登门，不得她几次会是那样的态度。

火塘里火焰仍在熊熊燃烧，陈临压下内心念头，既然对方有难言之隐，那他确实不该为了那点好奇心而去打扰到对方的生活。

不好意思，看错了发布日期，设置到明天了，幸亏又看了一眼才发现，对此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