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闲谈(1 / 1)

作品:《颠宋

如今在座的几位放眼许州城内都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与这些文人士子座谈,书卷气氛较之平日所处环境要更为浓烈。陈临对此倒是来了几分兴趣,盖因为不论是在青丘书院里与先生,还是州府内与刘仁和手下的那帮幕僚,都很少有这样能有这样坐在一起,互相交流心得,畅谈天下的机会,虽然因只是初识的缘故,几人说话还未曾真正吐露心声,但就这种平等而坐,畅所欲言,说些露骨的言论的机会便已是十分难得。

有钱可以买到书,但买不来学问,真正的大儒绝不是光靠着死读书便能轻松成就的,这需要一点点的积累,不光要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体会过千百种不同地区的民俗风情,见识过数不清形形色色的众生像……若将陈临比作已是拥有超越此刻时代眼光的出世人,那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学着入世,试着放下芥蒂,融汇、并入进这个世界,而并非只靠着前世度过的几本史书,杂记中所描绘的场景来理解此刻的北宋。也只有如此,或许才有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悟得人心真谛,参透世态变化,于万千更迭中屹立不倒。

“论语中所言:知者乐水,仁者乐山。其实亦不过是在阐述万物之变化,万变不离其宗的道理。如同我被为官牧民,于时局、危局中求变,但在变化之中,亦要时刻保持自身不变,为民之心不变……我认为无论知者仁者,其实本就一体,无论变与不变,最重要的,是要时刻谨记自己为官之初心,于万千红尘中孑然而立。”

德铭这话说到最后,瞳孔圆睁,双拳紧握,一张脸都被涨得通红。不过多数文人士子在为官之初都会立下豪言壮誓,特别是自横渠先生笔下所言的四句名言传播开来之后,声嘶力竭的叫喊着要‘为天地立心、为生灵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文人简直多如过江之鲫,所以似他立命发言论的行为,在众人看来也并不奇怪。

李牧击掌相庆,陈卧子却在旁突然笑了两声,当然这并非是在讥讽德铭,笑容中反倒是有几分自嘲。

“德铭之志确实值得敬佩,不过我生性疲懒,怕是考中也难以担负起大任。况且人人都言官场如炉,为兄这几十斤进去,怕是要被榨的渣都不剩,估计到头来也只能到一处偏远僻静的秀丽县城,聊聊混日……只是就此分开,日后若再想与诸位好友聚首,怕是难了。”

身为多年好友,德铭自然知道这位仁兄的做派,况且陈卧子的花间词哪次写出来不是偎红倚翠,若让他这样的人进了官场,怕是真如他所说,到最后渣都不剩,因此便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说了些“日后有缘自会相见”之类的安慰话,但其实内心也清楚,日后若真想再见,不说难如登天,但也绝非易事了。

倒是陈临在旁开口突然问了句他日后打算去往何处,在得到‘向往苏杭女子风情’的回答后,立刻与他攀谈了起来,其实也是有些意动,提前为日后的搬家先搭一条线。

待又闲聊了一会之后,身为官宦之子的李牧渐渐将话题引入了时政方面,说起去年宋金海上结盟一事。

如今辽国虽暂时未露败相,但有关气数已尽的言论放在此时却是人尽皆知的话题,当然这还是归功于马植的能言善辩,特别是大宋官方的卖力宣传起了主要作用。

其实几人交谈中主要发言权仍在李牧身上,他是官宦之家出来的子弟,平日所接触到的消息比之在座三人要灵通许多。

据他所言,今年七月份时,辽国遇金恍若黄油遇上红锅,一交战便伤亡惨重,手下士卒溃散者众多,就连一部分辽国将领见势不妙也开始纷纷投降金国,由此可见辽国灭亡之日简直指日可待。

随后陈临突然开口询问到梁山泊——其实主要是心中好奇这些名著中的梁山好汉们此刻究竟是个什么状况——说到这些人时李牧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冷了下来,语气中透着莫大的鄙夷。

“那些水贼……嘁,如今一直盘踞在青州附近活动。”随后又补充道:“听说那里面倒是出了不少厉害人物,只是据我爹跟我说,朝廷曾派探子混进去与里面的人接触过,大头目是个叫宋江的黑面汉子,虽然在江湖上人宋外号‘及时雨’,但经过多方查证,发现此人为人极为阴险毒辣,不仅多次纵容手下烧杀抢夺、滋扰民众,逼迫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当叛贼。更听说他手底下又不少人都是为他所陷害,被迫才加入了梁山。另外听说他手底下还有个叫‘无用’的,常与他狼狈为奸,助他干这下龌龊事……诶,反正用我爹的话说就是蛇鼠一窝,全都不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