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压不住, 当常宁看到常奶领着她最爱的小女儿张英站在自己门口时, 常宁第一感觉就是果然如此。

“奶奶，你们怎么来了？”明知，常宁也要故问。

“怎么，我孙子在城里，我这当奶奶的还没能来了？”没常宁以前的事，常宁不知道，记事后, 常宁觉得常奶这辈子所有的感情都给了她最小的女儿, 谁都比不了, 儿子, 孙子，都不行。

“我们先进屋再说吧。”看着旁边已经有人注意过来, 常宁赶紧开门, 他没有让自己成为话题人物的想法。

“奶奶, 你们坐。”不去看常奶或是张英贪婪的目光, 常宁忙不得, 进了门, 孩子们一个一个安顿好，大妞和小二差不多也该回家了, 接下来是一大家子的晚饭问题。

这次常宁没有收起东西过苦日子的想法, 常母那里, 是因为常母的世界只有吃, 动了吃, 就是动了她的命，而在常奶这里，显然行不通了。

常奶的所有感情只放在她的小女儿身上，所以，别人过得好不好，都和她无关，她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她的小女儿过好就行，晚饭你做包谷窝窝出来，没关系，你们自己吃就行，常奶只要还有一点能力，就绝不会亏了她女儿，至于别人，和她无关。

所以，常宁也不收了，该吃什么吃什么，反正，他们家本来也不可能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

“奶奶，家里事情都办好了吗？”烧火煮饭，常宁早就熟了，见他奶奶也跟进厨房里，常宁只有没话找话说。

“你不用管，和你无关。”结果就是他奶奶根本不愿搭理他。

“那你们来干什么？”只要再说一句和他无关，常宁立马就把人哄出去，和他无关，来他家干什么。

“我和你小姑要来城里生活，先来你这里一段时间再说。”常奶的为人标准就是和女儿有关的，才是她会关心的，其它的，什么都没关系。

“小姑要来城里工作吗？”一听就不妙，所谓一段时间，请问是一段多少的时间。

“你不用管，和你无关。”常奶又来一样的回答了。

“奶，你说的对，和我无关。”常宁暗里啐了自己一口，这话说的好，以后，张英的事情和自己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你家有蛋没？”常奶也不理常宁想的什么，自顾自的就在厨房里四处走动起来。

“没”还真是刚好了，常宁鸡蛋都放单位，中午就在单位锅炉饭里给孩子们蒸蛋，家里还真一个都没有了。

“真是穷酸样，没钱进什么城，让你把名额给你小姑，还要死撑，死要面子活受罪。”常奶一边数落，一边折回去拿着个蛋回来，自己拿碗打了，上锅蒸起。

“看也没用，这是你小姑的，又不是不知道你小姑身体不好，需要补，什么都没有，穷劲！”常奶哪也不去，就好好守在灶前，这是她闺女的蛋，她得瞧好了，要不然，碰到一家人穷货，给偷吃了怎么办。

这穷货，还以为过得不错呢，看着房子挺好了，想不到，里子里就是一穷货，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房子。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不能被这穷货孙子给拖累了，她家英英是来过真正城里人生活的，可不是来吃苦受穷的。

呵呵，常宁能说什么，他已经被噎得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明天去买些肉来，给你小姑好好补补。”常宁不说，常奶可没打算放过。

“奶奶，第一，我没肉票，第二，我没钱。”常宁要不是还记得这老奶是他名义上的奶奶，他早把人直接丢出去了。

“穷货就是穷货！”常奶接着骂。

“奶奶，你既然看不起我，又何必来，省得碍你眼。”常宁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以为我爱来，要是当初你不拿着个名额死用，我爱来！”常奶想起就火，一堆不屑子孙，烦死了。

常宁已经不想说话了，你赢，你都这样想了，我还能说什么，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好好过日子，我不该好好养娃，但凡好的，我就必须先为你家姑娘考虑，只有这样才对。

常宁也不没话找话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爹，我们回来了！”放学后又在外面和小伙伴玩了会的大妞和小二前后脚进门。

“大妞，小二，洗手，看着三儿他们一下，准备吃饭了。”就是孩子们回来了，常宁也没想让孩子们打招呼了，没必要，从来没为他们想过的所谓祖母，常宁不知道，叫了，认了有什么用，稀薄的血缘关系从来不足以让孩子们死心塌地听之任之。

“细嚼慢咽，先喝汤再吃饭，好了，吃饭。”到了饭桌上，常宁一样不理，自家的饭菜摆好，爱吃不吃，他们这些穷人不够格和她们娘俩讲话，何必自讨没趣。

“爹——”到是孩子们，特别是大妞和小二，因为知道眼前的人是他们的祖母和姑奶奶，所以，有些不知所措，怎么祖母和姑奶奶突然来了呢，他们现在要怎么办。

“吃饭，作业做完了吗？吃完饭，先休息一下，然后走一走，接着做作业，复习功课，给三儿他们上课，睡觉，平常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不变。”常宁眼皮都没朝这母女俩抬一下，懒得理，你们不想理我，我也不想你们，好吧。

“哦”两个小的并不是真的要和什么祖母亲近，只是他们毕竟知道是谁，可又不知道怎么自处，现在有了爹帮他们决定，他们马上就知道怎么做了，至于更小的几个，就认不得人，一点不纠结。

“你怎么教的孩子，什么都不会，笨死了，连叫人都不会叫！”反正，除了她小女儿，谁在她眼里都是不成器的。

“奶奶，这是我孩子，我自己会管，你管好你姑娘就行。”自己孩子没做错，谁都不能说，包括什么奶奶，祖母！

而且像她们这样的，根本已经不配做孩子们的奶奶，祖母，常宁已经打算好不让孩子们认，省得孩子们再长大一点，被这些大人用一个孝字压住，有苦说不出，这种所谓亲戚到他这里就够了。

“哼，英英，吃蛋，趁热吃，这段日子看你都瘦了，得好好补补，明天娘给你买肉吃。”常奶见女儿不耐烦地样子，再顾不上数落常宁一家，只忙得侍候好她姑娘。

“好吃吧，明天，娘再给你做。”

“小心烫，娘给你吹吹。”

“这是菜尖，最嫩的，娘给你挑出来，爱吃吗？”

这娘母俩或许是习以为常的对话，可是旁边，常宁听得差点没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妈呀，这是哪来的巨婴和二十四小时保姆呀。

话说，张英多大了，二十几了，要不是总想着进城，做城里人，嫁城里人，孩子打酱油肯定都没问题了，结果，这么大的人，还要娘喂饭，不能再看了，真的会吐的。

“都吃好了吗？”被这两人一整，细嚼慢咽，连常宁早就已经习惯成自然的都自然不起来了，几嘴把饭菜下肚，赶紧走人，受不了。

常宁受不了，孩子们也一样，常宁没那时间和孩子们哄来哄去，常宁只能教会孩子们，做力所能及的事，像这种吃饭的事，绝对属于力所能及的，所以孩子们今天也被大开眼界了。

“爹，祖母她们要住在我们家吗？”避开两人，大妞和小二悄悄扯着爹的衣角，就怕爹告诉他们一个坏消息。

“爹也不知道，不过，爹估计一段时间是肯定的了。”常宁也想挠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啊，得住一段时间啊？”两孩子失望。

“而且这段时间爹也也不知道是多长的一段时间。”常宁继续暴击孩子们，捏捏两小家伙的脸蛋，看着两孩子一脸变来变去的表情，好玩极了。

“爹，我们能不让吗？”就像之前奶奶他们来，爹不也有办法吗。

“爹也想，不过爹暂时没办法，你们有吗？”说不定，孩子们的某种奇思妙想真行得通。

“没有”大妞摇头，她努力想了，可是没想到。

“我也没有。”小二也摇头，这下一家子是都没折了，大的，小的，主意正的，主意多的。

“行了，爹再想想办法，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成。”那就先这样吧，不忍也得忍下去。

只是事情不是你想忍就能忍的。

“什么，奶奶，你们要住我这间？”鸠占鹊巢，还不等常宁想出怎么安顿这两人，人家已经自己想好了。

“小姑，这是孩子们用的爽身粉，不是大人用来擦脸的。”再然后，某一天，常宁又被吓了一大跳，面对着张英一张白花花的脸，用自家孩子们的爽身粉给白出来的。

“小姑，自己的衣服穿脏了，你自己不洗吗，再不洗，你也找个放好，你把它们塞进沙发底下，床底下，它们就能变干净了吗？”再某一日，常奶有事回乡下几天，然后，常宁就被孩子们告知，他们的小姑奶奶把穿过的衣服都塞各种底下了。

常宁不知道要怎么忍下去，只想赶紧来个人收了这巨婴吧。

然后，老天似乎终于又听到常宁的呼喊了，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