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卿岳虽然不作诗，但出乎林东意料的是，这位三皇子却是写得一手好字，工下尊姓大名”之类的礼貌性修辞，“你是何人”却是一种前辈教训晚辈的口吻。

那名士子眼中果然露出几许羞恼，呵呵笑道：“在下不过是一名普通的进士而已，就不劳烦鼎鼎大名的童生林庄主记住在下的姓名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毕竟只有童生功名可说是林东最大的黑点了，虽然后来书院也找过林东想要取消他不得参与应试的惩罚，但被林东拒绝了。世人只道林东再也无心功名，其实只是林东不敢科举罢了，你让我搞个微积分，写个化学方程式我都不怂，但是写论赋经文，我实在做不到啊。

坐在林东身边的林幼仪低声道：“贺薛，工部侍郎贺公集之子，今年春闱新科殿试二甲第一名，现任翰林郎官候补”

林东讶异地看了林幼仪一眼，可以啊，这准备工作做得，不愧是我的学生。

林幼仪有些小得意地笑了笑，似乎在说，我厉害吧，老师，夸我，快夸我。

林东敷衍地一行礼道：“原来是今年殿试第四的贺薛公子，失敬失敬。”

贺薛一拱手，还以为林东是认怂了，谁知林东话锋一转，大笑数声道：

“我原以为你乃殿试二甲第一，数千学子中的佼佼者，在这诗会之中，面对在座诸多才女俊彦，必有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贺薛一愣，这是什么操作，这算是人生攻击么？

林东接着道：“天数有变，神器更易，此乃天道循环之理，昔日桓帝、灵帝之时汉统衰落，宦官酿祸，国乱岁凶，四方扰攘。黄巾之后，董卓，李傕，郭汜等接踵而起，劫持汉帝，残暴生灵。因之，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以至狼心狗行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变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故而武侯投昭烈皇帝匡君辅国，安汉兴刘，为天下求一统，此难道不为忠君爱国之臣乎？后未得复汉，乃天意，非战之罪，以一州之地何能抗衡天下九州？”

林东这话说得大义凛然，贺薛竟是一下子接不上话来：“你……你这是狡辩！”

“就连大唐高祖武皇帝，也盛赞武侯两汉以来无双士，三代而后第一人，此乃英雄惜英雄尔，就是武侯再世，亦要对其一拜，又岂是你这等人可以妄加评论的？若按你所说，大唐高祖武皇帝岂不是也要与周文王和周公之流比个孰强孰弱？那请问这位新晋进士贺薛谁远胜于谁呢？”

贺薛一下子汗湿前额，他虽然心高气傲，但着实是有真才实学的，一下子就发现了林东话语里的陷阱。若是与其他人比，那自然无脑选择高祖武皇帝，但是比的人是写了易经的周文王和千古贤名的周公，是仅次于孔子的圣人，在儒家读书人心目中有着特殊的地位，无论说谁远强于谁都不合适。更重要的是林东此番把皮球踢了回来，无论贺薛作何解释，哪怕说两个一样强，林东都可以说那俺也一样，等同立于不败之地。

其实林东的这番逻辑是诡辩论的一种，不过像贺薛这般没经历过的人自然不知如何破解，不少其他士子也察觉到林东言语中的陷阱，私下里开始讨论起来，这悉悉索索的声音更加剧了贺薛的紧张情绪，一下更是说不出话来。

“英雄之道何论高低？无论是周文王，还是诸葛武侯，亦或是我大唐高祖武皇帝，都是一时英豪，闪耀千秋的真英杰，自然是不分高低的。”

座中一人发出了声音，林东转过头看向了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