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北川乡？”车上的胖小伙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问。

“我是今年新分配的志愿者，今天是去报道的，可是一直都没等到北川的车。”

那胖小伙失笑说道：“等不到就对了，北川乡的车很任性啊，乐意出门就出门，不乐意出门，就停下休息了。”

反正那车是私人的，不乐意赚钱，别人也没办法，因此，熟悉的人都知道怎么样操作才能不耽误事。

但眼前这位显然是个外地人。

胡晓柠再次凌乱了，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事吗？

“我也去北川乡，你要是不怕我将你拐卖了，那就坐我的车吧。”

胡晓柠笑了，拐卖，他是个小伙子，又不是大姑娘，怕什么？

“我有什么可怕的，你能送我去乡政府吗？”胡晓柠说话，就准备上车了。

胖小伙下车帮忙将胡晓柠的行李箱搬到后备箱里。

“我叫马无名，是北川小学的老师，北川小学就在北川乡政府隔壁。”

“马老师你好，麻烦你了。”上车之后，胡晓柠客气的说道。

车上暖意融融，比外面冷风吹的感觉可好多了。

胡晓柠吐槽一句：“这鬼天气，怎么能这么冷？这都还没国庆呢。”

“我们这里就这样，现在还好，等过了国庆节，就彻底冷下来了。你这衣裳太单薄。”马无名发动车子。

原本陌生的两个人，同坐在一辆车子之上，话也多了起来。

许是因为都是年轻人的原因，两个人聊的还很投机。

可是很快，胡晓柠就聊不动了！

从来不曾晕车的他在这蜿蜒的坑坑洼洼的山路上，华丽丽的晕车了！

马无名的车技很好，但是路太难走。

一路走过来，颠簸摇晃，几乎让他的五脏六腑都移位。

这就是母亲的家乡？

忽然，他有点理解，为什么当年的母亲要执意离开这里跟着父亲走了。

这样的地方，换了任何人，只要有机会，都愿意离开吧？

母亲说，她当年喜欢上父亲，外祖父和外祖母是不同意的，母亲瞒着父母跟着父亲去了遥远的南方小城。

从此永别桑梓！

虽然早就从母亲的口中知道，这里的条件差，可是绝对没想到，能差到这个地步。

这是路吗？谁家修路这样休的？不要说用仪器，就是踩一双拖鞋划出一条线也比这个路要直一些吧？

“坚持一下，你是外地来的，没见过这样的路吧？”马无名减缓了车速，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瓶水，放到胡晓柠的手里说。

“这路怎么能破成这样？”胡晓柠喝了一口水，好受了一些。

忍不住又看向道路两边，一边是石头悬崖，头的？他来这里上班，与成绩有关系吗？

他虽然不算超级学霸，可也算是一个小学霸了，还真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成绩不好！

挺新鲜的！

“我们桑梓县，南北东西发展极度不平衡，干部分配的时候，都是按照考试成绩的不同先后选择的，凡是考试在前面的，都选川西的乡镇了，距离县城近，经济条件也好，要是成绩好，谁原来来北山啊。”

话中有些恹恹的情绪，胡晓柠敏锐的感觉到，马无名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的成绩不错，北川乡是我选的。”

马无名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语气中带着骄傲和自豪的胡晓柠。

“马老师在北川乡几年了？”

“今年第五年了。你现在不懂，等以后就明白了，北川乡，来时容易走时难啊！”

一句话，说出心中悲凉，道尽心中无奈！

胡晓柠忽然就懂了，在他选择了北川乡的时候，吴厅长那同情的眼神是因为什么……

但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事。

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三年时间，三年到期，他完成了母亲看看家乡山水的心愿就会离开，回到榕城找一个看得过眼的工作，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上去，过正常的生活。

没错，此时在胡晓柠的心里，这样的生活，是不正常的。

为了完成母亲的心愿，他来这里，并且要这里生活三年的时间，但是并不代表他能从心里接受这样的地方。

这地方，真他妈不是个地方啊！

胡晓柠进北川乡政府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去。

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因为胡晓柠晕车的缘故，多走了半个多小时。

北川乡政府是一个不大的四合院，四合院里灯火辉煌。夜色下，除了能看到是人字梁的平房之外，其他的具体也看不清楚。

“怎么还没下班吗？”胡晓柠疑惑的问。

“这里的干部晚上不存在下班。”

看到胡晓柠茫然，马无名接着解释：“从周一到周五，都是生活在乡政府的，你以后也要习惯这种生活。”

马无名说这话的时候，忽然有点同情胡晓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