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给绪敏，没想到他今天晚上没空，有个重要会议，亚利只得在附近找个地方吃饭，等他会议结束。美达集团总部这个地方，是安州最繁华的地段，傍晚之时，华灯初上，整个街区流光溢彩，转了好大一会儿，也不知道吃什么好，一个人吃饭实在无聊，打电话给小旻，她带学生写生去了，还没回来，只得作罢。看看时间还早，又给雷鸣拨了个电话，电话铃响了很久，雷鸣才接了。

“在安州吗？晚上出来吃饭？”亚利迫切需要一个人陪他吃饭，来治愈他的选择困难症。

“哦，我有事，你自己吃吧。”雷鸣那边好像是有什么事，声音也不大。

“到下班点了，有事也得吃饭啊，叫上辛婷一块来吧。”

“真有事，不去了。”雷鸣说着就挂了电话。亚利就有些纳闷，雷鸣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每次吃饭，都是他最积极，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不来，亚利也就不好给辛婷打电话了，只好自己一个人，随便选了个咖啡馆，对付了一顿。

一直等到了九点多，绪敏的会才结束，亚利接到绪敏的微信，问他在哪里？亚利就发了个定位给他，说在一个咖啡馆里，吃了饭后，一直在这里喝茶，等着他呢，绪敏就让他点一个煲仔饭，自己一会就到，还没吃饭。

不一会，绪敏来了，亚利一看，绪敏头发蓬乱，面容憔悴，嘴上还起了个大燎泡，不由埋怨他：“我靠，你都这样了，还吃什么煲仔饭啊，我给你点些清淡的吧。”绪敏连说不用，把包和外套扔在沙发上，坐下来，端起柠檬水一口喝干，才舒服地吐了一口气，说：“我嘴里没味，只有吃煲仔饭才吃得下，呵呵。”

“你最近忙什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亚利递给绪敏香烟，绪敏摇手不接，亚利自己点上，绪敏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喝着说：“我还能忙什么？命苦啊，不像你们国企那么轻松，对了，拿过梦之源项目，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我们书记去集团汇报了，过几天有了消息我就给你电话。”绪敏点点头，亚利接着说：“民企高管我也见得多了，都是高薪拿着，名车开着，日子过得不要太潇洒，你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是啊，有这样的，我们美达大楼里，一大半都是这样的。但是，还是有一小部分人不是这样的，我就属于那一小部分。”绪敏拉过刚送来的煲仔饭，一边用勺子搅拌着一边说。

“嗯，民企嘛，狐假虎威的人特别多，有些人以为和老板有些关系，恨不能把这关系贴在脑门上，说不定老板都不认识他，却也不妨碍他们自己给自己贴金。”亚利也确实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妙的是，老板们一般都会对这些人选择性忽视，只要你不惹事，给你个清闲高薪的岗位养着就好，老板们要的是，在老圈子里有个好名声，有个眷顾亲友的口碑，赚多少钱，都不如老来回乡时，那热情亲切的笑脸。

“是啊，你知道，有个二八原则，公司里百分之二十的人做了百分之八十的工作，我们这些百分之二十们，不好干啊！”绪敏含糊地说着，嘴里还在吞咽着饭团。

“呵呵，这说的不错，不过你们有回报啊，那么高的工资！我们这些国企的百分之二十呢，能得到什么啊？你们那些人最多是狐假虎威，我们这里，可真是要背后捅刀子的！”听亚利这么说，绪敏不由笑出声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多感慨！”

亚利就把舒雅和他说的话，告诉了绪敏，问他，要是你，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绪敏琢磨了一会，也说是不好办，伸手要了一支烟点上，指着嘴上的燎泡说：“看见没？我都这样了，老板看得见，他要用那些亲友，也要用我，我只要不犯重大错误，不起反心，他就得一直重用我，因为他也不敢冒险，随便就能找个比我合适的人？你却不一样，你得要领导先认可你，要重用你，你就能做出成绩，领导要是和你有了隔阂，你这个重要的位置就要挪出来了，你有通天彻地的能力，也得靠边站，我之前也在国企干了些年，基本就是这个样子的。那个舒雅说得没错，这事啊，我真不能给你什么好主意，你只能押宝，祝你好运！”说完，绪敏端起水杯，和亚利碰了一下。

亚利给他说得有些哭笑不得：“就这么个好主意？没其他的了？”

“有！”绪敏接的很快：“还给你一个退路，要是押宝失败，就来我们这里吧，老爷子也很认可你，过来做个副总，省得你天天抱怨，拿着卖白面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亚利给他逗笑了：“就看你这每天跟杨白劳似的，还有嘴上这大泡，我都不敢来了，国企虽然糟心的人也多，但压力比你们小多了，各有利弊，我还不想就这么放弃了呢。”

“嗯，我当时也有你这样的想法，我是奔着青梅来的，你不是也快了，奔着小旻来了，就来我们这，扎根安州，多好啊！”绪敏什么时候，都不避讳自己对青梅的穷追不舍，美达有些高管和他开玩笑，说他是三从四德大丈夫，绪敏也不着恼，坦然接受，甚至还有些洋洋自得。

亚利和绪敏这么一阵乱扯，心里的压力也小了许多，想起不知道谁说过的一句话：生活就像强奸，如果你不能反抗它，那么就去享受它。反正躲不过，就开心地等到选择来临的那一天，不也是很好嘛！至于选择，到时候顺势而为，或者随性而为，管他呢！你越是把这当成事，它就是不可逾越的大事，你要是不把它当回事，也就是那么回事。好像绪敏，在美达，就是这种干法，老板认可，就这么干下去，老板不认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换个公司好了，自己在国企里呆的时间长了，好像除了华丰，就没处可去了，无须把自己仍在困境里，不管以后需要自己如何做选择，都要理直气壮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