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再发怒，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这一点涵养，王康寿还是有的，他看李工坐下了，就拿出盖了章的通知，递给了李工：“东西齐了！我们后天搬过去，怎么样？”心里对李工有了气，说话也就不像昨天那么客气了，直接就是命令的口吻。李工一边吃，一边歪头看那个通知，看完后吞下嘴里的食物，又大大地吸了一口豆浆，收拾好嘴里的东西，才说道：“这个写得不行啊，只说了让我们搬过去，搞核心技术协作，没有说，如果这些核心技术流失了，由谁来负责？另外，这个就盖了个章，也没有签字啊，至少是有个人签字吧？这也可以从一方面，找到责任人啊。”

王康寿一听就不乐意了：“昨天说好了的，你要平阳公司盖章的东西，我弄好了，你这里又变卦了，你是集团的人是不错，可是，也不能这么耍我们基层的同志不是？”王康寿毕竟是中层干部，李工这个小工程师看他发飙了，还真是不敢对着干，陪着笑说：“王书记，我哪敢啊？你是不知道，我们核心技术组的这些人，当初都是专门进行过保密培训的，技术中心也一再强调，核心技术使我们的命根子，我们真是没办法，要不这样，我跟你说实话，这事啊，我们技术中心都做不了主，你还是和分管领导说一下吧。”王康寿见他服软了，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想着李工说的话也对，这确实是个大事，他们是不敢违背集团的军规的，于是问道：“谁是你们的分管领导？”李工答到：“我们集团的副总工，叶院士！”“谁？叶绍远？！”王康寿叫道，李工抿着嘴，点了点头。王康寿没再说话，叶绍远是谁？别看他是个副总工，他是华丰集团唯一的一个院士，在地下工程、隧道、掘进方面，是全国首屈一指的专家，别说是他王康寿，就是高总和梅总，看见叶绍远，也得站着恭敬问声好。

这事要是找他，不是开玩笑吗？想了好大一会儿，王康寿问李工：“这事儿，去找叶院士，你也太为难我了！就没有其他办法了？”这种情况，王康寿的态度也软了许多，李工也摊摊手：“书记，实话和你说吧，只要我们不担责任，我都没问题！所以，我让你签字盖章，说清楚承担一切责任，我就好办了，毕竟我们在被借给你们平阳公司使用，你们才能为这些事负责，我们小工程师，付不了这个责啊！”说完，就一脸苦相，望着王康寿。

“那就非得我签字？承担责任？”王康寿无奈地问，李工回答得很干脆：“当然了！其实最好是丁总签字，他在集团有人脉，又是一把手，他签字最好，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签？”王康寿想起丁亚利就一直心烦：“他？他怎么会签字？他巴不得这事办不成呢！”

一时没有想好，王康寿也不能决定，自己到底是签字还是不签，只得又从李工的办公室出来，回自己办公室去。一路上就在想，到底能不能签？思来想去，觉得风险很大，他不是不知道核心技术对于公司的重要，只是他知道了高若甫和高若松的关系，自己又被逼在了死角，就算高若甫有毒，自己也得一口咬上去。至于这个承担责任的签字，当然最好是让丁亚利来签，只是，怎么样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来签这个字呢？

整整想了半天，一直到下班的时候，王康寿也没想出来，怎么才能让丁亚利来签字，实在是没办法了，他坐在办公桌后面，不由叹了一口气，怎么想做点事就这么难呢？无奈之间，他慢无意识地翻着手机，忽然就是一愣，对了，找他问个主意啊！

王康寿登时精神起来，拨通了电话：“范总你好！”对面响起了老范的公鸭嗓子：“王书记啊，我这里办公室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来啦！呵呵！”

“哦！呵呵，范总的效率真是高啊，这么快就准备好了！”王康寿想着怎么和老范说呢，说起来他们也是老熟人了，这次更是算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只是自己这个新战友，刚上战场，就掉了链子，能不能和老范说呢？王康寿犯起了嘀咕。

范平海执掌一方，当然不是颟顸之辈，见老王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心知有事，就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利？”王康寿嗫嚅着：“是有这么一点小事.......”老范很爽快：“说来听听！”王康寿就把这个事操作上的难度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就秃噜了嘴，把自己想让丁亚利来背锅的事也说了。

老范毕竟有经验得多，想了一番就说，你被丁亚利给套路了，这个李工啊，是找你的麻烦，你就是签了字盖了章，到他那里，他说不定还有其他的说法，反正就是一条，不能让你这么顺利，就把核心技术组给合并到联合技术中心来。王康寿也不是傻子，老范一点拨，他就明白了，恨恨地说：“丁亚利这个人，也太会耍手腕了！想出这么一个损招，还真是没什么好办法对付他！实在不行，我就把这事捅到集团去，看他丁亚利不执行高总的指示，会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不行！”老范一口就否决了王康寿的想法：“你要是这么弄啊，高总就难说话了，总不能逼着丁亚利，让他把核心技术拱手拿出来吧？”

“那你说怎么办？我被他们把头都给气晕了。”王康寿实在是没辙了，老范心里暗暗鄙夷：你这智商，除了气，就没有什么东西了，鄙夷归鄙夷，还是得替他想办法，毕竟老王是在帮着自己的。

两个人商量了半天，也都找不出让亚利签字背锅的办法，王康寿发狠说：“实在不行，我就直接向高总汇报，请高总说句话，我就不信，集团技术中心会不给高总面子？”老范哎了一声：“这不是又回去了吗？公开场合，高总高调可以唱，这样的表态确实不方便，你不能这么干！”老王唉声叹气：“那就被丁亚利这么卡着，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实在是不甘心！”

老范先劝他别着急，琢磨了好大一会，才慢悠悠地说：“我倒是有个办法，就看你，是否有决心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