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零零年 天气 就那样吧 心情 唉

我与纪尘许的道侣大典有些仓促，但是卜出来的吉时。

简栖鹤替我占的卦，郁琛送了柄亲自锻造的剑做贺礼。送去魔域的请柬没回音，但融季友和张彦崇却早早出现在了大典现场。陆承识耷拉着眉眼站在人潮最前方不退让，而楚暄说结契不便佛修参与，见都没见我。

容黎黎远远投来一眼，缓缓摇头。

知道了。阚无忌也没来。

幸好南门庄与罗寻还笑吟吟陪在我身旁，像娘家人。

哦，还有由衷开心的单已与光霜。

纪尘许是凌霄峰峰主，结契牵扯多。先前他回去安排此事后，我还没来得及平复心绪，就被人相继堵了门。

先是容黎黎。她在院外候着我，表情难过又克制。她眼通红，说话还带哭嗝，叁言两语里头不知揉了多少跌宕思绪。

“窈窈、姐姐，我一开始真的很伤心很伤心……”她说着说着泪又要落下来，“但是，但是我能看出尘许哥哥喜欢你。我努力良久，其实心里早明了，我和他无甚可能……所以，如果同你结契能让他开心，我也没什么不能放手。”

她抽了抽鼻子，看向我。

“你们，一定要顺心如意。”

我突然就有些后悔了。

顺心，如意。

我当真，是顺应了内心么？

这不是我第一回头脑发热做下决定。以往的经历明明教训惨重，可我总不信邪。

相比感情，我对纪尘许或许更多是因自己主动接近而埋下的执念。这执念不重，但像炮仗引线，一旦被火星子点燃，便一发不可收拾。

纪尘许求契的行为，便是那簇扑不灭的火。而他看似深情的言语之后，也不乏我疑虑之处可以深思。这让我本能地有了不安。

如今回想，我二人此事，当真是欠缺考虑。

何况，现下见了容黎黎从未有过的悲伤模样，我实在于心不忍。

我强撑出笑，替容黎黎将随风飘舞的碎发别到耳后。

“谢谢你，黎黎。我不会辜负你的祝福。”周身有些凉，我提起精神，“别难过了。等会儿你师父见了，又得担心。”

容黎黎顿了顿，眸色晦暗。

“师尊……师尊他……”

她面色更加复杂。

“窈窈姐姐，如果可以，请去探望一下师尊吧。”

她不肯细说便离开了。而我还未来得及前往凌霄峰，便又在当晚被造访。

我的小院实在好闯。这回这人又喝了酒，落到屋顶依旧轻飘飘没动静，但没再摔下来。

他径直推门，进了我卧房。

“曲窈窈。”男人嗓音压低，有怒气，但又不似好久好久以前那般咬牙切齿。

“……我本说服自己不插手，本以为可以捱到这事过去……可你为何，偏要再向黎黎提起我。”

我哑口无言，只能轻推他压近的身子。

“……你醉了……我们，起来说，可好。”

他没回好或不好，也没起来。却将我压得更死，头埋到了我颈间。

“……别同他结契。”

他语气沉到了我心底，仿佛在喃喃自语，但我肩头每一寸都能感到淡淡的哀伤。

“别同他结契。”

他又道。

像在恳求。

我心脏猛缩，止不住打了个寒颤，没忍住唤道：“……阚无忌……”

“你别让我起来。”他打断我，声音闷闷的，但缠住我的胳膊越收越紧，“你太坏了。你果然和我最初料想的一般坏。你为何可以一声不吭便再要同别人结契……你别想骗我你们合欢宗女修都是这般。我只上了你的当。”

他顿住，良久，又低声重复。

“……我只会上你的当。”

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阚无忌听我没动静，才慢慢抬头。他眼中布满血丝，身上氤氲酒气，不知近日睡了多少、又喝了多少。

“纪尘许，不适合你。”他严肃，也固执。看似醉醺醺，却目光坚定。

“窈窈，你听我的。并非我在你婚事中作梗，但纪尘许……不是良配。”

阚无忌甚少有这般神情。

我无言。

“……罢了。”他叹一口气，仿佛脱力般栽倒在我身上。

“他已经吩咐全宗开始准备。如今让你反悔，太为难你。”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轻抚他后脑勺：“回去歇息吧……谢谢你，阚无忌。”

我察觉到身上的男人微颤。

屋里，陷入长久的静默。

……

在我都怀疑阚无忌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缓缓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

“曲窈窈。”直到门口处，他才停下唤我。

“你开心的，便是好。”

“如若哪日不开心了……”

他头侧垂着，声线依然低，而语气认真。

“记住，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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