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的中心，是一个擂台状的法阵。

两个五、六岁的小孩，正拿着两把木剑，在哪里咿咿呀呀的击打着，不时发出嬉笑声。

“你们这里的大人呢？”程风上前问道。

“我爸在睡觉呢。”其中一个穿开裆裤的孩子道。

程风皱了下眉头。

再有一个时辰都中午了，雷家栈的人竟然还在睡觉？

这一幕落在侯二眼中，他立刻就明白了应该怎么做。

“你们这里，有管事的人吗？”侯二清了清嗓子，运足气力，朗声道。

他明白，有些事，作为老板的程风不方便做。

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谁啊，大清早嚷嚷的。”一个中年人，披着米黄色的睡衣，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

想来，这就是那个孩子口中的爸爸了。

“你们找谁？”中年男人扯了一下睡衣，不耐烦道，话音中还带着起床气。

“是我，”程风缓缓道：“我想找一个教棍法的师傅。”

程风打量着这个男人，还有周围的环境，忽然起了兴趣。

这到底，和袁建柏所说的雷家是不是一个？

原本程风还打算在火腿肠的事情上，和雷家合作的，但雷家的新生代若是这番光景，那他就得重新考虑和雷家的关系了。

程风打算试探一下。

中年人盯着程风，程风也不甘示弱。

许久，中年人像是清醒了一样，连声道抱歉，转身跑回了房间。

片刻之后，两人再见到中年人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整齐。

只是由于穿衣时的慌乱，领口处还露着内衣的痕迹。

与此同时，周围的很多房间，陆陆续续的也有人出来。

大概是中年人用了什么集合的命令？

“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程风。”

“程先生，叫我老雷就好了。”雷城恭敬道。

他们雷家栈的生意不好，他也是知道的。

安曲城内，高档次的有城东康家，低档次的有城北闫家。

事实上，就连雷家新一代的少年，都是送去康家的。

雷家栈的地位，刚好不上不下，既吃不着肉，又喝不着汤。

这是雷城自己认为的原因。

他也听说过，人们传说雷家的刀剑之法都是花拳绣腿，但他不愿意承认。

“集合，快点集合！”雷城大声喊道。

一众人马松松散散的站成两列。

程风从年纪看的出来，应该一列是老师，一列是学生。

程风打量着他们，他们也打量着程风。

“嘿，又来一个冤大头！”人们心中无不是这样的想法。

事实上，来这里的老师，大都是来混日子。

也得亏雷家定的底薪高，所以人们虽然没有业绩，但也乐的清闲，领两个钱混日子就算了。

来学武的，也是抱着同样的目的。

父母想让他们学武，他们抗拒不了，但本身又不想学，所以选择了雷家栈。

拥有良好的住宿条件，以及优渥的生活条件，每天吃着养着，白白胖胖的。

除了，没有教学条件...

“程先生想学点什么？”雷城恭敬的问道，之前程风的话，他并没有听清。

“先来刀剑看看吧。”程风改了主意。

刀剑，应该是学武最基础的。

至于棍法，还不知道这武馆里有没有人会。

“小嘉，小冬，你俩上去展示一下。”雷城从学生中指出两人道。

两人白衣黑腰带，一刀一剑，向中心的法阵走去。

同时，雷城给程风介绍着：

“小嘉，连续三年刀战探花。小冬，连续五年剑术探花。”

“两人都是经过多年的名师培训，还有每天长达十二小时的实战训练。”

程风一边听着，一边在心中将雷城的话翻译成人话：

探花，也就是第三名。

且不说可能是雷家自己举办的比赛，就算是安曲城的联赛。

全城一共才三家武馆...

第三名，换句话说，就是倒数第一。

还有每天长达十二小时的实战训练。

这帮人到中午都没起床，难道每天熬夜训练吗？

雷城并不知道程风心中的意思，还在继续喋喋不休：

“我们专注器具训练，累计学员超过十万，安曲六大武术教学机构之一，致力于提供个性化、互动化的教学方式，甚至，可以在学成之后安排就业——”

典型的吹嘘套路，程风已经没有在仔细的听。

直到，雷城的话忽然停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中心的法阵上。

只一招——小冬的剑就折了！

“咳咳，”雷城一边挥手让小冬下去换剑，一边向程风解释道：“拿错了，拿错了，他拿成了木剑。”

程风点点头，算是默认。

但他分明看的清楚，也听到清断剑刃摔在地上的清脆声，就是金属剑！

不过，恐怕是时间久了，加上原本材质就不行，所以才一击就断了。

说话间，小冬已经拿了一把新剑回来。

退下松木剑鞘，露出寒刃，甚至有些亮的刺眼。

程风怀疑雷城是不是把压箱底的剑拿了出来...他转而有些担心小嘉的刀能不能撑得住。

然而，程风没有机会再看到那一幕，去印证自己的判断——

小冬威风凛凛的拿着新剑，大步走进法阵。

可能是由于过于兴奋的缘故...小冬绊在法阵外围的凹痕上，摔倒了。

慌乱中，小冬将手按到了剑刃上。

剑的确是好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即使小冬以最快的反应速度将手撤回，手指上仍然是划破一道口子。

血滴，嗒嗒的，滴下来，落在法阵上，随即消失无踪。

一瞬间，小冬哭了，将剑丢在一旁，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雷城下意识的捂住眼睛，缓过劲之后，连忙挥手让两人将小冬拖下去。

程风皱眉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发誓，要不是因为他还想考察一下雷家，绝对转身就走。

“那个，那个啥，”雷城尴尬两句，急中生智：“刚才那个是小嘉的双胞胎弟弟，我认错了。”

“嗯。”程风点头，装出一副相信的样子。

侯二在一旁都看愣了。

这样的借口，简直就是侮辱客人的智商！

更令他惊奇的是，程风居然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

他还记得程风之前的办事，无不是雷厉风行，智勇双全，怎么几天不见，就变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