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58(1 / 1)

作品:《暮光

太咸了,一边吃,一边喝水。

饭后黄文轩建议到江边去走走,说那里的景色很不错。

两人沿江走着,不时有放学的孩子追逐着从两人身旁跑过,说着他们听不懂的本地语言。也有年迈的老人牵着孙子过马路,路过卖小吃的摊子,爷爷停下来给小孙子买一种热糕吃。扑面而至的都是烟火气息,颜铎有些恍惚,目光一直追着那一老一小。他是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黄文轩见他驻足,想他刚才没有吃好,问道:“你要吃吗?我去买点。”

颜铎忙摇头,“不用。”

黄文轩还是跑去买了两块。

又走了一会,两人在一个古渡口前停了下来,颜铎望着一江碧水,忽然想起小时候读的王维诗中的一句话,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描写的好像就是眼前这样的景致。

清江的暮色很美,两人走累了,在渡口的青石上并肩坐下。

“命运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颜铎忽然转过脸,对身旁的黄文轩说道。

“那本书我又订了英文版的,已经看完了。”黄文轩以为他想起了马尔克斯的那本小说。

“至少在昨天之前,我们都不会想到这个黄昏会坐在这里。”颜铎往裤兜里掏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好几天都没有抽烟了,口袋里只有一个打火机。

黄文轩及时的递了木糖醇过来,颜铎低头笑笑,倒了两粒送入口中,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

天色渐渐暗沉,打火机的光明明灭灭,晃得颜铎的面容也一明一暗,“小时候在福利院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两句话有点酸,就过渡了一下,换了话题。

黄文轩摇头道:“不太记得了。”

“那你有没有设想过,你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黄文轩的目光在远处江边洗衣的妇女身上停留片刻,又望向街上的行人,“我也想过,但是想不出。听说本地有重男轻女的习俗,二十年前这里的人家遗弃女婴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我是男孩,就不存在这个可能。我是三岁多被遗弃的,听周院长说,到福利院的时候我已经会自己吃饭了,也不缠人,最难带的时候都过来了,再说我身上也没有残疾,所以我想不出他们出于怎样的原因遗弃了我。”他嘴里嚼着木糖醇,静静的望着脚下的江水,沉默了一会,又说道:“如果养父母没有养我,我就在福利院长大,大概也不会读多少书,等到成年,就去县城里找一份工作,然后再也不回来......我问过,从那个福利院出来的孩子,人生轨迹大致都是这样。”

颜铎听他的声音越来越伤感,把手轻轻的压在了他的肩膀上,“可你是幸运的,你被养,养父母都很爱你,你从小被送去足校踢球,十八岁起就在甲级联赛的豪门球队效力,现在又回到中国,回到从前待过的福利院,有足够的能力感谢那些曾经帮助过你的人。”

“这些都不重要。”

天色有些暗了,这里不比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街上的行人越来越稀少,黄文轩忽然倾身过来,抱了颜铎一下,嘴巴贴着他的耳后轻轻亲吻了一下,“遇见你才是我最大的幸运。”

重回洛城带来的消沉情绪在这一刻一扫而光,颜铎忽然觉得眼前的江面水光明亮起来。

第41章第41章

荒城野店,旅馆的条件自然好不了。

颜铎是那种特别强迫症的洁癖患者,以前在办公室的时候,不管是同事还是学生过来找他说话,如果他的杯子没盖着,等人走了,他一准会把杯里的茶倒掉、杯子拿去冲洗一遍、重新泡上茶,如果说话时他的袖子恰好挽着,他也会觉得膈应,还要去冲洗胳膊。所以这一晚他睡得很不好,尽管和衣而眠,还是觉得自己被灰尘和霉菌包围,辗转难眠。

人有时候说要勇往直前,说要奋发图强,可是很多时候失败不是因为笨也不是因为怕吃苦,而是因为无法扭转自己的思维。

灰尘跟霉菌有多可怕?颜铎不觉得自己害怕他们,只是大脑拼命想象出来一些与之对应的东西,诸如脏、诸如恐怖,反复折磨着他的神经,让他痛苦不已。

他分析过自己的这种行为,如果说脏,人的身体不脏吗?嫌弃外物不干净的时候,你能确保自己就是无垢无暇的?可这是个无解的问题,连头发丝挨着枕头都无法忍受,他觉得主宰自己的根本不是肉体,而是大脑的思维与想象,碳基生物真的好可悲。

“你怎么了?”黄文轩翻了个身,手压在了他的腰间。

“睡不着。”颜铎握住他的手。

“哪里不舒服吗?”

黄文轩刚要掀开被子坐起来,颜铎又赶紧把他按了回去,“没不舒服,这边晚上挺凉的,你别冻着了,赶紧睡吧,我就是择铺,一会就好了。”

嫌弃旅馆的床不干净也算是一种形式的择铺。

黄文轩忽然抬起手在他身上轻轻地拍了起来,跟着拍动的节拍含糊不清地念道:“盘盘盘脚盘儿,脚盘儿顶顶簸箕,簸箕里晒的红糯米,扎花做酒,十碗八斗,金鸽子,银鸽子,打链子,盘小脚……”1

颜铎听他念得像是一首童谣,好奇道:“你念得是什么意思?”

黄文轩说:“我也不知道,小时候在福利院的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唯独记下了这首童谣,好像是照顾我们的阿姨每晚哄屋里小孩睡觉时念过,我在心里默默跟着她念,就记住了。”

“那你还记得那个阿姨长什么样子吗?”

黄文轩想了想,摇头说:“不记得了。”他静了一会,又抬手在颜铎身上拍了起来,一边拍,一边口齿含糊地念着歌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颜铎居然沉沉睡了过去,黄文轩居然还有安眠的功效,他想。

次日两人赶最早的班车去洛城,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回到桐城,黄文轩一开机就接到队里的通知信息,临时有一个会议,要他回一趟俱乐部,颜铎打算回自己家拿一些胃药,两人遂在机场分别,各自打车离开。

好几天没在家,阳台上的花儿都蔫了,颜铎给他们浇了些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来。他拾了几本书,拿上胃药,想了想没有什么遗漏,关上门正要离开,就听见有人打招呼,“你好,我是赵剑非的妈妈,他住2901,我这几天都联系不到他,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过他?”

“阿姨好,真是不巧,我这几天都没在家。”颜铎打量着面前之人,她约莫五十多岁,中等身材,有着与赵剑非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同样的五官长在赵剑非脸上显得清俊,呈现在她脸上时却从眉宇间透出几分英气来。颜铎最后一次见赵剑非是上周三,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没在家,这几天也没到过赵剑非的电话,他凝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