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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瑾毓

殷雅璇默默磕了三个头。

新下的雪很松软,殷雅璇跪着的腿,膝盖入雪三分。

既然迟爷爷的墓在这里,那在茅屋住着的应是迟瑶无疑了。

可迟瑶现在又去了哪儿呢?

殷雅璇站起来,轻拍了拍腿,腿上的雪三两下便被拍落。

不过幸好,那晚迟瑶不在城里,逃过了一劫。

殷雅璇在回家的路上,雪势又渐渐变小了。

哥哥还是没有找到,但她知道,迟瑶很安全。

到了城门口,殷雅璇看见了萧煜等人的营地。

她早上出城的时候,因为上山急切,没有多留意,故而忽略了。

“你怎么在这儿?”

他们应该是在整顿队伍,貌似要离开了。

所有人都穿上了铠甲,拿上了武器,战马打着响鼻,火都熄了,只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黑色的火堆。

“你们要走了?”殷雅璇问。

萧煜走近,看了看天色说:“本来早就要走的,但下了大雪,现在雪势小了,应该出发了。”

“去哪儿?”

“北边。”

北边,是襄州,再往北,是戎狄。

他只说了北边两个字,但殷雅璇知道,烈云与戎狄,又要开战了。

殷雅璇看着萧煜,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没说。

他要走了,又要走了,她心中忽然莫名的空落落的。

她还不知道,他与大哥,与李家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会有大哥的玉佩。

“等一下。”

就在萧煜转身想上马的时候,殷雅璇又和从前一样,扯住了他的衣袖。

厚重的铠甲,彻骨的冰冷。

那股冷意从指尖传达到心底,殷雅璇忽然害怕起来。

“怎么了?”萧煜看了看衣袖,问道。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殷雅璇看着萧煜的眼睛,语气中的关心自己都未察觉。

萧煜心中叹了口气,眼睛看了看北方,又看了看殷雅璇,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

“我可能,不会回来了。”萧煜的声音已经不再沙哑,恢复了他原本的磁性。

他的声音,很好听的。

“不会……回来?”殷雅璇不敢去想他话语中的含意。

“就算要回,也是跟着大军一起,回汴京,应该不会再到洛城了。”萧煜说着,抬手抚落殷雅璇头上的雪花。

殷雅璇扯着萧煜衣袖的手,骤的一松。

他的下巴上,有细小的胡茬,但丝毫掩盖不了他的英俊。

“这样啊。”殷雅璇低头轻声说了句,萧煜看不见她的眼睛,自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就祝你,平安吧。”殷雅璇再抬头时,脸上挂着笑。

萧煜眯了眯眼,点点头,翻身上马。

其他人已经准备好了,不远处的牛大力朝这边喊着:“萧大哥,再不走今夜就到不了襄州了!”

萧煜双腿一夹马肚子,“驾!”

殷雅璇原地站着,看着眼前的人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萧煜停了下来,掉头对牛大力说:“你带着队伍先走,我随后跟上。”

牛大力回头看了看,重重叹了口气,答应了。

雪停了,殷雅璇看着萧煜又跑了回来,马蹄溅起一片雪花。

“这个你拿着。”萧煜从怀中掏出一个圆物,掷到殷雅璇身前。

殷雅璇双手接住,竟是大哥的玉佩。

“这是你的东西,给我做什么?”

“这不是我的东西,我只是想替它的主人做一件事,但我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继续做那件事了,不如就送你了。”说完,萧煜调转马头,疾驰而去,连殷雅璇说的话都没听见。

“你认识李肖玉吗?”殷雅璇朝萧煜的背影大声问,可留给她的,只是一片平静。

第三十八章绣娘

“姑娘,这是隔壁李婶儿送来的花样子,说是后儿个就要。”喜儿打起了花帘子,手中拿着一张描花的纸。

“放在桌子上吧,和李婶儿说,后儿个我给她送过去。”

一张一丈长的绣布被绣架撑得平平整整,殷雅璇坐在宽大的绣布后面,只露出头顶秀发上插的银钗,海棠样式。

“好嘞。”喜儿将花样子放到绣架前的桌子上,便出去回了李婶儿。

一间不大不小的院子,两间相对的房屋。

偏大的一间,殷雅璇住着,房中摆设不过一张茶几,窗边摆着一株桃花,是晨间喜儿在外面摘的。

偌大的绣架占据了房中大半的地方,显得房间狭小无比。

这间院子是殷雅璇租的,虽然小,但是位置好,邻着汴京最繁华的长安街,隔着长安街,便是丞相府。

沿着长安街往北,便是皇城了。

“姑娘,今儿个中午想吃什么?”喜儿回了李婶儿,复又进来问。

殷雅璇仔细看着针脚,头也不抬地说:“你做什么,我便吃什么。”

喜儿笑了,歪头想了想,“昨儿个李婶儿教了我一道菜,我做给姑娘吃。”

“好。”

喜儿这两年,对厨艺格外狂热,几乎整日不离厨房,每日琢磨的就是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一日三餐,餐餐不重样,变着法儿地做。

殷雅璇曾打趣她说,怎么在洛城的时候,不见她这样对厨艺感兴趣,喜儿告诉她,因为现在,她除了给自己做饭,便没别的事能显得她有用了。

厨房的火又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殷雅璇听的清清楚楚。

一根线绣完,殷雅璇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针,起身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花样子,眉头微微蹙起。

这是这个月第六张了,汴京这是怎么了,最近流行起了芍药。

抬眼透过那巴掌大的小窗望了望天,殷雅璇眉间的旮沓解了开来。

这是她到汴京的第三年了。

烈云与戎狄的这一场仗,持续了四年,还打完。

没了烈云第一将军的烈云,打一场仗竟是这样艰难,四年了,最糟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