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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抚玉(三部全)

没带药来,反倒是奴婢太过小心了。”恬熙叹息道:“这种事上小心并无错。”薄桃点头,说:“奴婢已经回来,但是栀香还在家呢。奴婢这就遣人回家,将药送到她手上。让她随後带回来便是。”轻雯便说:“可要小心,找个信得过的人带话。”薄桃点头,说:“我晓得的!娘娘放心,必然不会出差错的。”

恬熙嗯了一声,眼睛仍就是看著满满的荷花,神色有些疲倦。

果然三日後栀香也回了宫,顺便将药也带了回来。并跟薄桃说:“那些人都连我的衣服片都没怎麽沾就让我过来了。可真是白白让我们担心了一场了。”三人都是一阵放心,恬熙坐在一边却不说话。轻雯见了便有些奇怪,问:“娘娘,难道有什麽不对吗?”恬熙摇摇头,说:“也不是有什麽不对,可不知为何,本宫总觉得有几分不安。可也说不上哪里不对。”轻雯她们听了都是一愣,栀香便问:“是哪里不对呢?”恬熙摇头,叹息说:“若本宫发现了,也不会如此忧虑。”

三十多年的宫廷生涯,让他的感觉非常敏锐。他总觉得这事透著点古怪,可确实有找不到一点破绽来。有心想让栀香她们停了送药,可一想到一旦停药自己可能面临的事,他又退缩了。事已至此,他只能自我安慰,是自己心虚想多了所以开始疑神疑鬼。

果然,接下来的两个月,一直到他们在清凉殿度过酷暑回了宫,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这种平静的景象让他高悬的心也安定下来。回到承欢殿,却另有一事让他震惊了。就在他的寝殿他的卧室,在原来琥珀阁的所在,又起了一座巧的白色镂空雕花小阁,等他走近了才发现这隔间竟是用大块大块的上好羊脂玉雕成。更惊人的是,这座小阁虽是拼接而成,可几乎找不到一点拼接的痕迹。仔细一看,每块玉板的链接都是靠那些看似繁复无用的镂空花纹衔接而成。这份巧思,堪称巧夺天工。跟它比起来,严炅的琥珀阁都显得简朴了。

恬熙站在这座空前奢华的隔间里,看著那座大床,感叹不已。身後严曦将他抱在怀里,附耳问道:“如何,朕送你这座砌玉阁,可配得上爱妻的绝世之姿吗?”恬熙连连叹息,说:“太贵重了,太贵重了。”严曦吻了吻他的耳尖,说:“朕说过,会给你天下最好的一切!”恬熙微微一笑,偏头对他说:“你待我真好!”严曦继续吻下去,嘴里说道:“将来朕会对你更好,可首先,咱们还是得有个孩子!”恬熙嘴角的笑容有一刹那的消失,随後再度开启,笑道:“好!”书香门第

第五十七章

发文时间:3/122012

严曦缓缓的睁开眼瞧了瞧帐外,蒙蒙的透著一点微光。也许还早呢!他如斯想到,扭头看到紧紧依偎在身边,静静沈睡的美人,严曦心头一阵温柔,忍不住在那恬静的睡颜上落下一个热吻。这一吻将美人惊醒,他迷迷糊糊的睁眼,习惯的喊了一声:“夫君?”严曦微笑的应了一声,然後吻住他双唇。早晨本来就是容易兴起的时候,何况怀里的美人浑身赤裸,他身体的无上美妙滋味是让昨晚的严曦也意犹未尽的。在肢体交缠厮磨间,严曦的呼吸变得有些沈重了,恬熙意识到了,习惯性顺从的张开了腿。

眼看著就要兴起晨云朝雨,突然帐外特属於宦官的一声粗哑难听的嗓音响起:“陛下该起了!”严曦身体一僵,伏在恬熙身上静默了一会,才长叹一口气,怏怏不乐的下来起身。

立刻宫人们忙碌起来,将他簇拥著穿衣洗漱。恬熙得他特许,从不需要起身服侍,故而只是懒懒的躺在被窝里,透过砌玉阁的镂空花窗,瞧他被人忙忙碌碌的围著伺候。看著他一步步穿上冕服,十二旒冕。他的神色沈稳端正,仿佛昨夜间那个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贪得无厌的男人一夕之间便消失不见了。赤色衣摆上用金线绣出了张牙舞爪的云间游龙,随著行走而活灵活现。恬熙正看著出神,没注意到严曦已经含笑走到他身边,问道:“今天你会做什麽?”

恬熙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忙笑说道:“我想去骑马,好久没骑都生疏了。”严曦便继续问:“还有呢?”恬熙一愣,想了想又说:“或许还会去画馆一趟。”严曦便微笑著说“难道就没有要想朕吗?”恬熙立刻明白过来,忙甜蜜一笑,低声说:“你若早点回来,我便不想。”严曦也笑了,又在他发间落下一吻,磨蹭了许久才起身离开了。

看著他离开,恬熙立刻喊道:“轻雯,服侍本宫起床!”轻雯她们听到吩咐忙上来服侍。栀香不解的问:“娘娘昨夜也累了,何不多睡一会?”恬熙扶著酸软的腰勉强一笑,稍稍洗漱之後,便被送至沐浴房开始每日定行的清洗保养。

跪坐在一把特殊的椅子上,感觉温热的油源源不断的进入到下身深处,随後熟悉的绞痛感袭来。恬熙被扶著坐上红木马桶,感觉到体内的污秽之物尽数流走。几轮之後,身体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宫女们将他衣衫褪去抚上了玉台,然後开始在他肌肤上忙碌的涂抹按捏起来。恬熙任由他们摆弄,三十多年了,每日必不可断的浣洗彻底的改变了他身体。习惯了以後庭媚穴承欢,也习惯了这样奢侈淫邪的排泄清洗方式。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一旦养成,哪怕是意志力最坚定的人也难以克服。而自己呢?恬熙在悄悄的问自己。

狐媚本就是最能随遇而安的!有违人伦也好,与心相悖也好。他现在是无奈臣服於严曦身下,那之後呢?一年?两年?乃至若干年後,他会不会也像是习惯了这浣洗一样习惯了严曦?然後等到习惯养成之後他会自发的去维护它?他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他太清楚自己是个意志力多麽薄弱的人。而对严炅的爱,和对汪皇後的敬,却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心平气和的接受严曦那烈火燎原的爱意。至於孩子,那只会是孽种!如何能让他生到这世上来?而且他也害怕,一旦有了孩子,那他的底线还能坚守多久?

绝不能有孩子!他下意识的按上小腹,想著严曦那殷切的期盼,心中有了一种古怪的快意:总有些事情,是你控制不了的,我的陛下!

可这种快意也持续不了很久了。那一日,薄桃又一次回宫。她仍旧看到了守在宫门口检查的宫中管事。但这一次她并没有多警觉,只是淡淡笑著上去打招呼。果然,管事一看到是她,便满脸堆笑的打招呼。然後仍旧是接过包袱便连开都不开,随便摸了摸就要换给她。薄桃正要接过包袱,突然两人身边传来一个声音:“且慢!”扭头一看,是皇後身边的袁嬷嬷带著人来了。就看袁嬷嬷盯著那包裹,皱著眉对那管事说:“皇後娘娘命你等小心盘查入宫人等的随身包裹,你怎可如此敷衍偷懒,连包裹都不打开?”

那管事一脸唯唯诺诺,薄桃心中有点惊慌。她面上并不乱,镇定的微笑道:“嬷嬷别生气,是我要走的急,所以让管事快些。”袁嬷嬷面无表情的看著她,说:“老奴知道姑姑是坤妃娘娘的心腹,想来也不会做那偷鸡摸狗之事。只是这众目睽睽之下,如果管事一味逢高逢迎不做事,那皇後娘娘的旨意也成了一张废纸了。老奴知道姑姑你最是亲和,若能从你开头。日後我们要搜查其它人也能让人信服的多了。”

薄桃被说的一时不知如何反应,那嬷嬷已经劈手将包裹拿了过去,解开随手一翻,便翻出一个瓷瓶来。她拿著那瓷瓶,问“敢问姑姑,这是什麽?”薄桃看著她,镇定笑道:“是我身有咳疾,所以配了个秘方,复发时吃一颗就好。”那袁嬷嬷哦了一声,却将瓷瓶打开,然後对身边人说了句:“你过来瞧瞧!”那人走上前来,薄桃瞧著有些眼熟。袁嬷嬷已经为她介绍:“这是御药房的学徒小崔子,对药物最熟。宫中规矩,进宫药物必须查验,请姑姑切莫怪罪。”薄桃一听脸色就变了,那小崔子先是低头对著瓶子闻了闻,然後脸现疑惑,将瓶子里的药丸倒出来一颗摊在手掌中,仔细观察。在场所有人都盯著他,眼见著他的表情由疑惑逐渐变为凝重,薄桃的心也逐渐凉了一截。最後,他起手,在袁嬷嬷耳边耳语两句,袁嬷嬷立刻勃然大怒:“大胆贼人,竟敢拿如此禁药入宫?”薄桃脸色蜡黄,不发一语…..

恬熙骑马回来,看严曦还没过来便先对著镜子换装。他看著轻雯为自己整理衣裙,问到:“怎麽薄桃还没回来?”轻雯也说:“奴婢也是觉得奇怪呢。已经派人去问了,可还没见回来。”正说著,突然一声唱诺:“陛下驾到!”众人一听,忙赶快出去接驾。恬熙衣服并未换好,干脆坐在内室等严曦自己进来。可还未等众宫女出去,严曦已经自己进来了。她们忙跪了一地:“奴婢拜见陛下!”恬熙也站起来笑道:“可算是回来了,莫不是要我开始想你吗?”

他晏笑切切,却见严曦面无表情死死的盯著他。恬熙感觉到不对劲,便试探的笑著问:“怎麽了?”严曦一步一步的走近了,伸出手掌,对恬熙说:“此物,爱妻可认得?”恬熙一看,真是薄桃拿给他的药物惯用的红色瓷瓶。笑容立刻消失,恬熙知道发生了什麽。严曦已经又开始追问:“你认识吗?”恬熙深吸一口气,说:“是,是我的!”话音未落,只听砰一声那瓷瓶在他脚边砸落,顿时摔得粉碎,黑溜溜的小药丸滚落一地。恬熙抬头还未说话,就见严曦已经冲到他面前。他张嘴欲说,严曦已经扬起手掌“啪~”的一声,狠狠的打在了他脸上。

恬熙脸上挨了一记耳光,身体吃不住大力,也被扇得转身摔倒在地。他觉得眼冒金星,耳膜火热,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起来。来不及喊疼,他又被拉了回去,还未等他看清严曦的表情,又接连挨了数下。严曦提著他的衣领,再不复往日的温柔怜爱。他铁青著脸,像是要活活扇死他似地,一下一下狠狠的用力掌掴著这张他昔日爱怜备至的脸蛋。恬熙被他扇得头左右摆动,发髻全散开。脸火辣辣的已经麻木,眼睛看不清东西,耳朵也只一阵阵杂音,脑子里就像开了个丧仪,铜钹大作涨满脑子。就这麽晕头转向的被连扇了不知多少下,终於严曦停手了。他一松开,恬熙就像一支断根数日的蔷薇,委顿在地。

严曦似乎也有些累了,他喘著粗气,死死的盯著在脚边匍匐的人。还早上,他还视他如不世珍宝,可现在,他只恨不得将他杀死。这个胆大狠心的东西,他骗了他,他一直在玩弄他的感情!一想到皇後带著这个瓷瓶来禀告的那一幕,他几乎要疯了。他一心要恩爱相伴,白头偕老的人,居然背叛了他。这麽久了,他一直心心念念他为他孕育骨肉,他却一直在愚弄他。这个认知,让严曦无论是身为男人还是身为一个帝王的自尊都感到了莫大的耻辱。曾经有多少的爱,此刻就有了多少的恨。他看著在脚边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恬熙,恨意更甚,当即抬起一脚,毫不留情的狠狠踢了过去。恬熙刚刚回过神来,便胸前有受了他一脚。顿时被踢得身体也滑了出去,人也受不住惨叫一声。等他艰难的支起身,发现地上有血。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刚刚严曦的掌掴打得口鼻流血了。

严曦将他狠狠的打了一顿,怒气也稍稍降了些。他恨意难消的盯著他,怒喝道:“说!你怎麽敢背著朕吃避孕药?你竟然敢背叛朕!”恬熙觉得胸口疼得要命,听到这话却不知死活的想要笑笑。为什麽要吃药,这原因难道他真的不懂?还是自己的演技太好,他真的不明白了?事到如今,他有了莫大的勇气:说出来吧,把心底的一切说出来。狠狠的嘲笑他,报复他!把他带给自己的屈辱愤怒全都还给他。就让他愤怒吧,最好杀了自己,一了百了了!

恬熙抬头,就要张口时,一眼,他瞧见了严曦衣摆上的金龙。它昂首瞪眼,气势汹汹。尖锐的五爪看著能将任何敢於反抗的物事撕碎。这就是九五至尊的代表,任何胆敢相悖的人、物都会被毁得粉身碎骨!和那圆瞪的龙眼相对视,立刻让恬熙清醒过来:他在做什麽?挑衅了严曦,然後让他龙颜大怒杀了自己,摧毁了自己曾经苦心经营的一切吗?不!决不能这样。

几乎不用迟疑了,恬熙艰难的爬到严曦脚边。伸手颤抖著揪住他的衣摆。看著自己的血染上金龙的身体,恬熙哭泣著喊了声:“夫君!”严曦的身体动了动没有回应,恬熙继续哭泣著喊著:“夫君,我好疼!夫君…我……我害怕!你不知道我有多怕……我不敢为你生育,就是因为我太在乎您的宠爱……我太害怕会让我们的孩子受到他难以承受的委屈了……我真的,真的是万般无奈。真的,你不知道不能为你生下皇儿,我的心疼更胜於你……”书香门第

第五十八章

发文时间:3/132012

严曦目光复杂的盯著脚边匍匐的人,地板上的血迹格外醒目。心中纵有滔天怒火,在看到最心爱的人如此凄惨示弱的姿态後,也难以不重拾以往的爱怜之心。心头的恨意稍减,他冷冷的问:“你怕什麽?”恬熙艰难的动了动身体,胸口稍微动动便一阵扯痛,怕是骨折了吧?他暗想。

几乎无需要在心中编排多遍,他流著泪,抽泣的说:“夫君,我实在是害怕…怕他们害我们的孩子。我也害怕有朝一日我们的孩子会恨我,就连你也会恨我…所以……所以哪怕让夫君你失望,哪怕欺瞒了你,我都不敢生孩子!”他说到这里,仿佛悲从中来般放声大哭:“我也是多想为你生一位小皇子啊,可我不能…我没有资格生,没有资格啊!”

他大声悲泣,哭声扰乱了严曦心神。他忙蹲下将伏地哭泣的恬熙扶起来,这才看清眼前的爱人已经被他的重手打成什麽样子:鬓散钗斜口鼻流血,曾经花瓣般娇嫩的粉腮肿的老大,上面还有清晰的指印。永远含情脉脉的媚眸此刻浸满痛苦的泪水。他看著他,可怜的喊了声:“夫君”,这幅凄惨的模样激起他的怜爱,再大的怒火也只能放置一边。严曦顺手将他面上的乱发拂开,声音终於带了点暖意:“究竟是怎麽回事?你说!”

恬熙呆呆的看著他半晌,突然扑到他怀里,哭著说:“夫君!我若给你生了皇子,必将不容於世。那…那让你我情何以堪?”严曦大吃一惊,说:“什麽?”恬熙哭著说:“夫君忘了,我之前的身份吗?”提起这个,严曦好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开始冷凝起来。恬熙在他怀里继续说道:“当初我是先皇的宠妃,而你是先皇嫡子,在世人眼中是我看著长大的孩子。现如今我又成了你的宠妃,他们心中会如何作想?我现在在这承欢殿里得你保护,所以可以落得耳根清净。可外头人都在如何议论我们的关系?夫君…我虽不聪明,难道就会一点都没有查闻吗?他们都骂我是无耻妖人,扰乱纲常淫乱後宫,玷污你的声誉啊!”

说道这里,恬熙再度大哭。严曦听得脸色愈发黑暗,他冷冷的说:“朕倒要看看,谁敢如此乱嚼舌根。”恬熙痛苦的摇摇头,说:“夫君,他们自然是不敢当著你我的面这样说,可是难道我们能让他们不这样想吗?你又是如此的宠爱我,我的存在已经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再生一位皇子,你知道他们会怎麽说他吗?”严曦脸色铁青,隐隐有磨牙之声,他追问道:“如何说?”恬熙抬眼看了他一眼,哭道:“他们会说他是孽子啊!”

“大胆!”严曦怒喝一声,周围跪了一圈的宫人们忙再度连连磕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恬熙抱著他的臂膀,哭著说:“我知道你心疼,我也心疼!现在有你护著,可总有一天他要独自面对世人。一想到将来我们的孩子会被别人这样排挤诽谤,我宁可不要他出生。得总有一天他会恨我们,还有…还有你……”

他偷偷看了眼严曦,严曦奇怪,便问:“朕如何会恨你!”恬熙闭上眼痛苦的摇摇头,说:“我也害怕你会怪我,你现在宠我爱我,会不会是你一时兴起?你为了得到我付出了那麽大代价,那麽将来有一天你不再对我感兴趣了,因为我们的孩子还怨恨我。怨恨我为什麽会有那麽多过往?怨恨自己年少糊涂宠幸了我。我每每想到此便痛不欲生。不…夫君,我不想失去你的宠爱。我现在一无所有,如果连你的爱都失去了,我还有什麽理由苟活於世?原谅我的欺瞒,那只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

他抱著严曦放声大哭,话里内容却让严曦震惊了。他不敢置信的将恬熙从怀里扶起,急急追问道:“你刚刚说什麽?你是在乎朕才不敢生子?”恬熙抽泣著点点头,说:“仅仅是留在你身边,便让你承受了那麽大压力。如果再为你生一位皇子,那你还能继续承受吗…夫君,我真的不敢去赌,我害怕!还有孩子,炎儿晓晓他们已经与我形同陌路。我再也接受不了被孩子怨恨了。”

他再度大放悲声,严曦这一次却没有急忙安慰。而是沈声缓缓问道:“你在撒谎!”恬熙一愣,怯生生的看著他。严曦冷笑的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说:“你不肯为朕生子,是因为,你心里还想著先皇。对朕,不过是敷衍,是不是?”恬熙心头一紧,脸上一片愕然的说:“怎麽会?夫君,你我夫妻年余,我并非铁石心肠,你对我的种种恩宠我怎麽会毫无触动?若不是情非得已,我怎麽会走上这一步?”他急忙分辨,严曦便问:“既如此,你老实告诉朕,你现在爱朕吗?”爱?听到这个词,恬熙心中一疼。就连是严炅,他也未来得及告诉他,他原来是如此的爱他!没了严炅,现如今还有谁能让他说这个字?

可他别无选择了,看著严曦,恬熙熟练的吐露出又一个谎言:“我爱你,夫君!”严曦听著他说著‘爱’,眼里有微微的动容,可人仍旧是狐疑不定的。恬熙紧紧的抓著他的衣裳,流著泪对他说:“夫君,我的世界里现在全都是你了。难道这都还不能让你相信我吗?”严曦静静的看著他,说道:“朕是不信你!恬熙,你跟在朕身边的所有变化,你以为朕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吗?”恬熙张口欲辩,严曦打断他说:“你敢说你心里对先皇已经一点感情都没了吗?你敢说你从未想过他吗?”他顿了顿,森然说道:“你知道吗?三次,你曾经在梦里喊过他三次!”

恬熙的心顿时紧,他惶恐的看著严曦。事到如今已经只能拼死一搏了。他立刻含泪看著严曦,泣道:“是,我不敢说我我对先皇忘情了。可是夫君,当日先皇待我是如何的恩宠有加你是清楚的。他如此深情眷顾,如果我就在他去後轻而易举的将他抛之脑後与你琴瑟相和恩爱相伴。那我是何等的薄情寡义不顾旧情,这样的我还值得你去疼爱吗?他毕竟已经是去了的人了,你才是我现在的夫君啊!我承认我开始的时候并非心甘情愿,可这麽久过去了,你早就用你的深情厚爱将我打动了。就是体谅著你的不易,我才不断的改变著自己不为你增添烦恼,为何你就不能明白我的心意呢?”

他一番话说得动情动理,可严曦却仍旧是将信将疑不发一言。恬熙心中忐忑,小心的拉著他的衣袖:“夫君?”严曦握住他的手,抬眼静静的瞧著他,说:“既然你说你爱朕,那就证明给朕看啊?”恬熙一怔,楞楞的问:“你让我如何证明?”严曦盯著他,突然拉著他一起起身向外拔腿奔去。

恬熙被他拖著带出承欢殿,身不由己的被带上了他的龙辇。还没坐稳,就听见严曦吩咐道:“去太庙!”恬熙一惊,严曦已经扭头对他严肃的说:“如果你想让朕相信,就去当著先皇的面亲口说!”

太庙里侧殿里仍旧悬挂著诸位大魏皇室先祖的画像,他们在殿内四周的高墙上,沈默的看著眼前即将发生的一幕。根本无需寻找,严曦拉著恬熙来到严炅来到严炅的画像前。他一松开手,恬熙便像断了根的藤软倒在地。严曦紧紧的盯著他,说:“说吧,当著先皇的面说!”

恬熙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头很疼,脸很疼,胸口也疼,但最重要的,是心疼得喘不过气来。每一次呼吸,都让他承受一次折磨。若是能就此死在这里该多好?可不行,他不能就这麽倒下,如果他死了,他身後的一切就全完了。已经什麽都没有了,不能让最後的守护成为泡影!

一念至此,他再度有了力气。匀了匀气息抬起头来,一眼触及的,便是严炅正神情肃穆威严的俯瞰著他们。恬熙痴痴的看著他许久,久到严曦不满的催促,终於一点点,一点点的开口道:“太宗皇帝!”不是严炅,而是太宗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