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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瓶邪]去日苦多

的耳朵还健全,或许能听出那声线中不寻常的轻微颤抖,然而很可惜,此时他什么都听不见,唯一的感受来源就只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小哥一定读过《庄子》。吴邪莫名地有了一个想法。啧啧啧,不愧是张家族长,跟小哥的淡然自若比起来,那个死了老婆之后唱歌摇摆的浮夸古人明显境界还不够啊。瞧瞧这位,好兄弟都要死在自己跟前了,还摆着一张泰山脸

说什么呢,自作主张,搞不好人家根本不拿你当兄弟哥们儿,或者压根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朋友”这种东西。

张起灵没有动手,胖子更不敢动手,不止是他们,此时此刻,即使是全球顶级的外科医生,面对这样一位重症患者也不敢轻易下手,而越是不敢下手,拖延的时间也就越久,可能的结果也就更令人担忧。打个比方,假如地上有张红色毛爷爷,旧了破了还染着点鞋印,你会觉得捡起来擦擦补补也能用,但如果这张红票是掉在化粪池里,你大概就要腾出很长的一段思考时间来决定捡或者不捡,而随着你的考虑,红票在池子里越埋越深,最终无迹可寻。虽然吴邪觉得自己不止值一百块,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跟那张红票的结局基本没差。

这种僵持一直持续到他们附近再度响起脚步声。张起灵握刀的手力道一紧。警觉地侧过头。

“我操,还挺爱凑热闹,”胖子骂道,“刚才没工夫提,那玩意儿他娘地从石头里蹦出来了,走不行,爬倒是爬得挺快,还啪嗒啪嗒地掉口水,恶心巴拉的。”

其实不用他解释吴邪也能看见,先前冲他们吼叫的石中婴正在连滚带爬地朝他们移动,身上糊满了没有干透的黏液。失去了石壁的阻碍,婴儿的模样在众人眼中更为明晰,它的头部显然比普通婴儿的大一些,皮肤散发出异样的白色荧光,呈现出非肉质的、玉石类的纹理。

“……”张起灵迅速说出了一个词汇,快到吴邪没能读明白。

第35章孩子不哭

“昆仑胎?”胖子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小哥,你是说地生胎?这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那倒是凑齐了,一个流口水的孙悟空,一个鼻青脸肿的猪八戒,外加半残不残的沙和尚,至于剩下的一位,眉清目秀、细皮嫩肉,正好吻合传说中唐僧的形象。

吴邪的意识有点飘,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一条蛇,舌头在口腔内来回扫荡,总忍不住要伸出去凉快凉快。为了避自己像个傻逼一样伸着舌头,他干脆倦怠地合上眼睛,恍恍惚惚地预备要睡过去,脸上突然被轻轻拍了拍。

“别睡着。”

吴邪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对上张起灵的视线。他呆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张起灵其实没有那么面瘫,比如此时,张起灵不但眼睛里有点掩盖不住的情绪,而且神色很焦虑。

“第一眼我没有确定,因为成形的昆仑胎非常罕见,不过并不是没有。山野间的采药者常常声称自己遇到了怪,老人间也往往流传着一些药草成的传说,这些都不是空穴来风,比如盛产虫草的地区,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那些在山林最深处、最成熟的虫草,是禁止采掘的,打扰它们安眠的人会在下山时遇到雷劈的处罚。而昆仑胎,与其说是玉石或者生灵,不如说是一种药材。”张起灵说道。

吴邪呆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张起灵是在给他们做解释。他和胖子交换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心想见了鬼了,哑巴张竟然改行当解说员了,当年惜字如金的冷酷到底呢?四十五度沉默仰望天空的冷艳高贵呢?

他们都太过意外,以至于在张起灵说完后的好一会儿,胖子才不确定地说道:“小哥,你是说,这小屁孩能拿来给天真治病?”

“我试试看。”

不是能不能,而是试试看,行动派光是回答问题的方式就与众不同。吴邪四仰八叉地在地上当尸体,看张起灵拎着黑刀慢慢接近那个满身粘液的婴儿事实上,张起灵完全犯不着前进,昆仑胎的动感爬行迅猛给力,此时已经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一只手企图抓住张起灵的裤脚,却又一边看向吴邪。

吴邪愣了愣,觉得这个场面有点诡异,再一想,这他妈不是小蝌蚪找爸比的节奏吗?没等他艰难开口,胖子先说话了:“小哥,我看它认识你,刚才那么熊,现在乖得像个孙”

张起灵置若罔闻、目不斜视,一刀划破了婴儿的喉管。

“子,”胖子猛地呛了一口,“咳……咳、咳咳。”

“哭叫是婴儿的本能,它还处于幼年时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宣泄力量,”张起灵说道,“以它的智力还不足以能理解宣泄的后果,这会对我们构成威胁。”

胖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嘶”了一声。

无论是吴邪还是胖子,在这种地方看见一个婴儿,首先绝对是保持警惕与距离,并且不由自主地把它视为一个同等级生命体,而从张起灵的视角来看,这个婴儿在第一时间就被贴上了地生胎的标签,除了无知地宣泄力量之外,没有任何威胁值。在他眼里,地生胎纯粹只是一味药材,并且恰好可以应急,当他划破对方的喉管时,心情大概就像普通人切菜那样平常。

张起灵不是漫画里正义感正能量爆棚的驱魔少年,他救人,也杀人,救人时奋不顾身宛如圣母白莲花,杀人时快刀斩乱麻不带半点犹豫。张起灵的做事风格就是我行我素、直截了当,绝不拖泥带水,这往往会给人留下冷漠、不近人情的印象,但当他横刀挡在你面前、血液飞溅到你脸上时,你绝对会跪下叫亲人。

他没有“好人”的如诗如画温暖如春,也没有“坏人”的阴险狡诈口蜜腹剑,他只是,很让人感动。

当然,吴邪不可能为张起灵这一刀而感动,此时的吴邪只是再次确认了一点:张起灵这个人,真的比谁看得都清楚。

所以敌人就是敌人,药材就是药材,哪怕这味药材已经修炼成,说不定还能叫声“粑粑麻麻”。吴邪忽然觉得非常棘手:如果有一天,自己因为某些原因站到了张起灵的对立面,那是会被毫不留情地一刀砍死,还是能凭一点点旧情苟延残喘?

尽管吴邪立即就下定决心,要在那天到来之前变得足够强大,但这个问题还是困扰了他很久。

“小哥,你孙子哭了,”胖子指着地上喉管破裂的婴儿,“这、这他妈狗日的,老子可不会哄小孩儿。”

吴邪注意到,地生胎并没有因为那道致命的伤口而死亡,它的眼睛里流出了大量透明的液体,稚嫩的脸可怜兮兮地皱成一团,完完全全就是人类婴孩哭泣的模样。然而张起灵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需要。”

地生胎委委屈屈地被张起灵拎到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