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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向死而生

了,但还有他儿子。各方蠢蠢欲动的势力,都是桃仙市有头有脸的人物,理应顾忌些脸面,总不能落个欺负小孩子的名头。

他漫无目的地开车瞎转,在篮球场的高台上看了一会儿几个高中生在昏黄的灯光下打篮球。几个人技术都不咋地,看得石故渊索然无味,很想给他们加把盐。忽又想到家里有几味调料即将告罄,于是去超市转了转,将开门七件事补齐。回到家,华灯满街,石故渊给自己煮了面,吃过后,去书房取出《安徒生童话》来看。

这是一本页角蜷曲,封面暗黄的旧书,却被心地包上了书皮,一篇篇纸张脆弱如飞虫透明的羽翼。这本幼时唯一在他衣服里存活下来的神食粮,他翻过不知多少遍,早已烂熟于心。在获救后的某些夜里,他借着短暂的灯光,给尚不谙世事的妹妹一字字地读,妹妹一声声地哭,他只好合上书,抱着妹妹,拍她小小的身体,给她唱摇篮曲;等妹妹睡着了,他接着没读完的地方,一直看下去。

后来,书不如那时不易得了;他有了自己的书房,增添了许许多多、各类作家、各类理论的书;随年纪渐长,《安徒生童话》显得幼稚,不符他的身份,他小心翼翼地怀抱着这个秘密,一如那时的畏缩身形,像一个得着糖却不愿分享的小孩子,只在独处时,拿出来舔两口,再珍惜地揣回去……

旧版的《安徒生童话》录不多,他很快看完,抱出大提琴来试音。这时手机来了一条短信,发信人郑稚初,内容是一通醉醺醺的胡言,主旨就是骂他。

石故渊给他回:到家没有?

等了许久没有回复。石故渊趁着意犹未尽的余味,又回了一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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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稚初脑筋迟钝地醒来,窗外艳阳高照,是一个和暖的晴天。想起昨晚的酒席,他又骂了声“操”,载歪个膀子冲了个热水澡,然后赤\裸着身体出来,任由身后的榉木地板留下一痕水泽。

他从冰箱里拿出牛奶,拧开瓶盖直接喝进肚子。冰冷的液体像剑的冷锋,刺入他的腹部。郑稚初揉揉肚子,倒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本市新闻正在播放恒宇集团的丰功伟绩。恒宇的正牌老总石故渊没有出镜,反倒是副总唐军出尽了风头。

郑稚初冷眼盯着接受采访的唐军,话里话外压抑不住的自我陶醉几乎酸出了屏幕,将恒宇迄今为止的成绩全部据为己有。唐军这人郑稚初了解过,他的野心绝不会允许自己屈居人下。当初矮石故渊一头,是因为石故渊不仅持股百分之五十一,后头还有郑中天坐镇;且恒宇刚开始的绝大部分生意订单,要仰仗于和腾空的互利互惠,石故渊就是腾空的最佳代言人,可以说,如果没有腾空的支持,恒宇绝对做不到现今的辉煌。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郑中天的死动摇了腾空的根本,为了一纸遗言,恒宇那边,石故渊干脆做了甩手掌柜,才有唐军小人得志的机会。郑稚初听职员叨咕说,一些腾空的老客户,纷纷转投到了恒宇麾下,开始郑稚初以为是石故渊乘人之危,后来刘勉亲自去拜访了几个老客户,唐军这个真小人才渐渐浮现在郑稚初眼前。

想到这,郑稚初不自在地换了台某些事他是冤枉了石故渊,但昨天!昨天一定是石故渊有意报复!

他咬牙切齿地摔掉遥控器,去充电板检查手机信息,一眼就看到了石故渊两条堪称柔情的蜜语。他强忍着胸中波涛,尽量无视,思前想后,给何同舟去了电话,慰问慰问戴晨明的伤情。

要说戴晨明也够憋屈,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他爸为了往上爬,他们全家就不能得罪京城的龙爷爷龙奶奶们。郑稚初他惹不起,成天被损他也认了,这次却险些被开了瓢,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郑稚初没能忘却戴晨明的利用价值,与何同舟通过电话,他拎着个果篮,到戴局长家里为自己的冲动买单。

戴局长没在家,温文尔雅识大体的戴夫人接待了郑稚初。戴局长和戴夫人对儿子与郑稚初交好,很是乐见其成,这一次的冲突,便被他们归类为年轻气盛、小打小闹,所以戴夫人没理睬儿子的一哭二闹;恰有何同舟担心二人再起冲突,自告奋勇再来探望,戴夫人像放羊似的,把三个人凑成一堆,关去了戴晨明的房间。

戴晨明捂着厚实的白纱布,不情不愿地跟郑稚初说:“亏你还知道我这脑袋是拜你所赐。”

郑稚初一如既往地眼高于顶,腔调拽得令人生厌,却能神奇地拉近距离:“你要是不瞎说话,我能下这么重的手?”

戴晨明闹起来:“我瞎说啥了?我瞎说啥了?我不就是找个兔子,你犯得着打我吗!”

何同舟比了个“嘘”的手势,找兔子,换做谁家,都不是光照人的事儿;戴晨明也怕自己的胡闹被母亲听去,声音弱了下来,话还是不依不饶:“郑稚初,反正这事儿你得跟我道歉!”

郑稚初笑笑说:“自家兄弟,道歉也不丢脸。不过你得跟我说实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石故渊的主意的?”

戴晨明连呼冤枉:“我才知道姓石的都他妈快四十了,比我妈都小不了几岁,我哪儿会打他的主意?是他那张脸太有欺骗性了,我一直以为他也就三十出头他不是你哥吗!”

郑稚初幸灾乐祸地说:“男人不显老,这回栽跟头了吧?”

戴晨明说:“我就心痒痒他身上那股劲儿,又不是喜欢他郑哥,你不觉着吗,平常那些什么美美、娜娜的,让干啥就干啥,乖得跟个兔子似的,多没意思!我就喜欢拗的,敢甩脸子,这种人干起来,才叫一个爽!真的,你俩想想那画面,一个不可一世的人,谁都不稀得搭理,却被你玩得边叫边哭,这是啥?这才是男人的征服感!”

戴晨明描述的愿景太美好,只寥寥几字,就为郑稚初展开了一幅幅春\宫画卷。郑稚初微一愣神,画上的石故渊别有风情,他甩甩脑袋,把诡秘的幽思赶出思想的温床,俄而眼前又换做石故渊在他爸身底下半闭着眼,轻轻喘息的画面。

郑稚初猛喝了一大口冰可乐,戴晨明往下一瞅郑稚初的裤裆,淫\荡地笑了起来:“郑哥,看来你也不是不开窍啊,怎么着,弟弟带你去试试?”

郑稚初说:“去你妈的!”他把可乐喝光,空罐子被捏成了不规则的金属条,“你说的对,那种人,就他妈欠干!”

三人组重归于好,郑稚初让戴晨明继续找张胖子他哥的底案。晚上尝过戴夫人的手艺,他独自一人回到家,半夜辗转反侧,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却在天蒙蒙亮时,阴着与天空同色的脸,跑去厕所洗了半个来小时的内裤。

第九章

这一天浅春嫩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