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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向死而生

过早饭,又到早市买了鸡蛋,提回家打算狠狠睡上一整天,却不想自家老婆正坐在床头暗自垂泪。

宋将晗还在呼呼大睡,许萍见宋维斌进门,连忙擦掉眼泪,着急忙慌地敷衍着,去叫宋将晗起床上幼儿园。宋维斌怕老婆情绪不对,路上出状况,就自告奋勇送儿子。

再回到家,许萍仍没去上班,宋维斌强忍着困意,问:“头一次看你工作不积极啊,怎么了?”

许萍眼泪再一次决堤而出,呜呜咽咽地骂他:“怎么了,你说能怎么了,我下岗了!就靠你那点工资能干啥,这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呀……”

“你下岗了?”宋维斌心头一悚,困倦烟消云散,他半蹲在许萍身前,说,“你们电厂是个肥缺儿,年前大批职工下岗的时候,你们电厂不还说不裁员吗,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连声招呼都不打!”

“还能为啥,顶我的那个,处处不如我,但人家是厂长的小姨子!我呢?我啥也不是,老公还是个时不常就抽查厂子的刑警,你说你得罪了多少人?为了你我求爷爷告奶奶,你倒好,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你那个副队秦明,上周又把厂里的招待所查封了!我不下来谁下来!”

“那是你们招待所聚众赌博,知情不报,我们必须得秉公执法。”

许萍哭着捶打他:“好好好,你能耐,现在你老婆下岗了,我看就你那点死工资,怎么养活这个家!”

电厂效益一直不错,本身又富得流油。许萍高中毕业,千方百计考了进去,还是全民编制,一家子过得比上小部分不足,比下大部分有余,许萍俨然成了家中的顶梁柱;宋维斌则沾了个好听的名头,套了身政府的皮,讲究为人民服务。但政府也是由数以万计的人构成的,是人,基本的吃喝拉撒睡就不可少,宋维斌还得仰仗老婆按电钮和做记录的手,才能给家里多添几个鸡蛋。

许萍下岗,宋维斌没了法子,但日子还得过。他岔开话题说:“诶,忘了告诉你,小回来了,你还记着吧,石故,石哥的妹子。”

许萍擦着眼泪说:“记着能怎么着,你先管管自个儿的家吧!”

宋维斌说:“诶呀,这又不是立刻马上的事儿,日子该过还得过,大不了以后过紧巴点。”

许萍给他一拐子:“有你当爹的这么说话吗?大人受点苦没什么,你能让小晗跟着你遭罪?”

“先不谈这个了,着急也没用,赶明儿去再就业宣传栏看看吧。你条件好,工作不难找。”宋维斌悄悄搂住许萍的肩膀,还得提防老婆随时扇过来的巴掌,商量说,“小回来了,我想请她和石哥来咱家聚一聚,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再一个,现在小也长大了,石哥还是一个人,你上回不是说,你去纹眉,有个新认识的小姑娘不错吗,一起叫来吃个饭呗。”

许萍说:“就你还操心人家。”

宋维斌笑得一脸不正经,身子一歪,将许萍压进没来得及叠起的被褥里,小声说:“我当然不用人操心了,你想让我被人操心吗?”

说着,手不规矩地四处游走。许萍推拒几下,也渐渐化在了男人和床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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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晓瑜第二天退了烧,但还是咳嗽,整个小人像被雨水打了一宿的小草,蔫蔫的,没神。她从睁开眼睛,就闹着要石故渊抱,还沙哑着小奶声,可怜兮兮的说“我想爸爸了”。

石故渊也有些昏头涨脑。幸而夜雨洗礼后的晴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玻璃窗上金灿灿的色,几乎是一股脑倾泻下来,是个明媚的好天气,不会再有人着凉。这个钟点,石故还没起,石故渊给池晓瑜包成个粽子,只露出两只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送她去幼儿园。可向来乖巧的池晓瑜,这次却哭着抱住石故渊的脖子死活不撒手,老师和石故渊都没了办法,只好请了一天假。

请好假,池晓瑜瞬间声,石故渊头疼地问:“不上学,你想干什么?”

池晓瑜哭累了,窝在石故渊怀里,不想说话。

石故渊和池晓瑜怎么走的怎么回。到了家,石故渊叫醒妹妹,载她去见威廉。石故渊将威廉约到了富丽堂皇的咖啡馆,因为池晓瑜的变数,他并没有待多久。临走前,在妹妹的恳求下,石故渊只好同意将练功房的钥匙给威廉一把。

芭蕾演员一日不可停止练功,作为家属,石故渊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因而不能理解威廉动物性的热血冲脑如果没有顺利遇到一个认识石故的警察,今天的威廉别说练功,就是睡觉的地儿都未必能找得到。

石故渊不喜欢失控,凡事必须井井有条。而威廉这孩子是一道超纲题目,只要他不欺负石故,石故渊暂时不想解开他。

石故渊带着池晓瑜去公园喂了会儿鸽子,又在篮球场拍了会儿篮球。玩到了中午,池羽从家打来了电话,说自己已经回来了,石故渊捂住话筒,蹲下来,凑到池晓瑜耳边悄声说:“想不想回家?”

池晓瑜拍着球,正不亦乐乎,听到问话,立刻做起诚实的好孩子:“不想。”

石故渊得令,继续对池羽说:“难得你今天休息,小鱼儿也请了假,我们去野餐吧。正好我公司储物间,还有不知道是哪个小姑娘的风筝,小鱼儿惦记放风筝挺长时间了。”

他们认识才没多久,“事件”却已经可以用“挺长时间”来说明了。“久”的相对意义,就像空气,像水,总是让人摸不透形状。

池羽打开了提,握着拖把拖地,问:“为什么请假,是不是她闹的,可别惯着她。”

石故渊朝池晓瑜挤下眼睛,笑着说:“小鱼儿最乖了,不是她闹的,她昨天有点发烧,今天刚好一点,我看外面天气不错,就带她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不能总闷在房间里。”

池羽说:“既然是生病,那这次就算了。等我做点三明治带过去,一会儿我们在哪儿见?”

石故渊抱起池晓瑜,往篮球场外走,说:“自己做多麻烦,你去超市买点小鱼儿喜欢吃的零食,我回公司取风筝,你买完直接到我公司来,我们去东陵公园,怎么样。”

池羽不赞同地说:“不什么工夫,外面的东西不卫生,我一会儿到。”

石故渊刚想说“那我回家接你”,池羽就挂了电话。石故渊对池晓瑜做个鬼脸,说:“你爸爸真凶。”

池晓瑜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两个人去到公司,向保安队长要来了储物室的钥匙。石故渊扫了一眼保安室的情状,没见着占眼面积极广的胖子,就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张景阔呢?”

保安队长挠挠头发,说:“他……去、去厕所了。”

石故渊挑起眼皮,看他一眼。

保安队长腿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