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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向死而生

为他的孩子谋生。

而这一切的源头,不过是石故渊漫不经心做出的一个决定。

但凡石故渊有一点善良,诚如徐立伟的愤恨与悲伤,池羽想,他或许就不会失去他的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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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故渊跑遍大街小巷,好不容易在一家玩具店找到池晓瑜想要的限量版婚纱芭比。

他夹着大盒子,把它安顿在后座上;宋维斌一直没把他的凌志车送回来,所以他只好开着郑中天留下的奔驰招摇过市。

他上了车,没有着急发动,而是掏出手机看了又看;屏幕上是干净的屏保,没有任何电话。

时候已经过了中午,石故渊犹豫着,不确定池羽会不会邀请自己给小鱼儿庆生;他又怕贸然打过去,好像自己纠缠不清。半晌,他将手机回了口袋。

还有半天,石故渊心想,等到了下班时间,如果还没有音信,再打也不迟。

他一路回到公司,来到办公室门口,秘书站起来说:“石总,您朋友来了。”

石故渊停住脚步,抿了抿嘴唇,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没有心里那样夸张的狂喜。他推开门,含笑叫了声:“池羽。”

池羽冷漠地回过头,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身前办公桌的抽屉没有关回去石故渊回来的正是时候,他只来得及端详了写在文件袋表皮上的,他的名字。

第五十三章

石故渊的笑容消失于嘴角,在池羽冰冷而灼烧的视线中,他不慌不忙地绕过鱼缸和花盆,倒了杯水递给池羽,顺手拿下捏在他手里的文件袋,问:“什么时候到的?”

池羽拨开石故渊的殷勤,盯着他好一会儿,也问:“你没什么跟我说的吗?”

石故渊就手自己喝了一口,把手中的文件袋扔回抽屉,说:“这个我没看过。”

“那你为什么查我?”

“我得清楚所有人的底细”

“供你捏在手里是吗?!”池羽大声质问他,“杀人!顶罪!行贿!石故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石故渊的眼睛变得深邃,像两条无尽的隧道:“你从哪儿听来的?”

“你不用管我从哪儿听来的,石故渊,我劝你去自首吧!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警察不是吃白饭的!”

石故渊的脑海立刻分解出背后经过,说:“你去见徐立伟了?”

“我居然一点儿也不惊讶你知道我认识他?难为你还记得,”池羽讽刺一笑,“我们这些小人物,仅仅因为你石总一句话,就家破人亡,你难道没有一点点内疚吗?石故渊,你就这样铁石心肠?!”

“我为什么要内疚?”石故渊说,“我和徐立伟之间,本就银货两讫。生活是要自己争取的,我答应的我已经做到了,至于其他,帮他是情分,不帮是本分,那个时候我也自身难保,你让我怎么去帮他?”

“他妹妹躺在医院里,就要死了!他需要的是钱,而你最不缺的就是钱!”

“如果不是我,他一辈子也不会有这么多钱!他妹妹还是得死!”

“他可是替你顶罪,到现在还出不来!”

“如果不是我,再过三十年他也出不来!”

“该坐牢的是你!坐多少年都是你罪有应得!”

石故渊的瞳孔倏然放大,他闭上眼,深呼吸,试图平复心情,然后说:“池羽,你来就是来找我吵架的吗?”

池羽愤怒又轻蔑地瞥他一眼,说:“我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来劝你去自首。”

“……朋友?”石故渊被这个字眼刺激了大脑皮层,一种尖锐的疼痛如电流游走全身,他却笑了,“池羽,我不明白,你这样为徐立伟抱不平,是为了你的良心?还是为了什么人?”

池羽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个你喜欢,却永远得不到的人?”石故渊挖苦地说,“你多伟大啊,只可怜了孩子,你这辈子都赔不了她一个妈。”

“你闭嘴!”

池羽疯了般扬手,在巴掌落下前被石故渊掣住;石故渊昂起下巴,嘴角的弧线勾勒出优雅的刻薄,冷眼看着眼前人如笼中困兽:“你应该感谢我,是我让你认清了自己……你碰过那个女人吗,你现在更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池羽冷静下来,盯着石故渊和石头一样冷硬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让我认清自己的从来就不是你,你根本比不上他。”

石故渊的嘴唇扯成一条直线,嘴角的纹路透露出细微的抽搐;他的体内掀起了龙卷风,将五脏六腑搅了个天翻地覆;他的驱壳仍然挺拔,但他知道,这是死后千年不倒的胡杨树。

池羽轻而易举地抽回手腕,继续说:“……你根本比不上他,我真傻,怎么会以为你们是一样的……你只会杀人,他却是救人!”

“够了!”石故渊蓦地打断他,目光仿佛剑光凌厉,向池羽劈头砍去,半晌又阖上了双眼,缓下声调说,“……池羽,我不想和你吵,有些事情不是解释就能解释清楚的;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池羽冷声说:“我不是你养的狗,听你说什么是什么;你害死了我你害死了我重要的人,我永远也不会忘;最后劝你一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拂袖而去。

“池羽!”石故渊在背后喊住他,他停下脚步,克制住不去回头,“……我拥有的这些,不是生来就有的。你父母养你是天经地义,但是我活着,每一步行动都要付出代价。”

“可你不应该把代价转嫁到无辜的人身上!”

怒火冲刷过的头脑,如同嶙峋而丑陋的峭壁;池羽在冲击下扭过头,然后他看到了石故渊眉心的悬针,和疲惫的、通红的眼眶。

在石故渊近四十年的人生里,有过彷徨,有过失望,但是眼泪屈指可数:一次是父母受辱而亡,一次是到录取通知书的十八岁。敌人的进攻不会在心上增添伤痕,唯有在乎的人可以。

许久,石故渊冷静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中回荡,就像鱼儿掀起的涟漪:“……池羽,我很抱歉。”他抬起眼皮,“但是我别无选择。我的世界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要生存,就要遵守大自然的法则。人和人的命,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等价;当我不值钱的时候,我也死过,死过很多次,所以我必须要让自己有价值。我得活着。”

“……都是借口,”池羽做下定义,“你说的这些离我太遥远,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只知道,你能为了一两句口角杀人那现在你是不是也想杀了我?”

石故渊神情错愕,继而心灰意冷。事情的发展太迅速,让他应接不暇。他习惯坚持无伤大雅的骄傲,不想将从前的肮脏龌龊摊放在心上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