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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贵婢

“没事。”水奴道,“容柳阿姊你先进去吧!”

“那我陪着你吧!”

容柳又把伞往她身上遮了一些,陪她在雨里站着。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殷暖他们还没回来,倒是大雨已经停了,容柳已经进进出出唤了水奴几次。就在容柳打算把人直接拖进屋的时候,远远的终于看见人影过来。

水奴忙应上去,果然是殷暖他们,只是所有人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也没有,便是平日里最闹腾的阿元也难得的严肃。

“水奴。”殷暖看她*的跑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水奴不答,只是看向几人急急的问道:“此去可是有什么事吗?”

“哦。”阿元道,“这个呀,是……”

“阿元。”殷暖忽然喝止道,“进屋再说。”

水奴虽然心急,但是也只得此地实在不是说话之地,只得忍下心急,跟着众人一起往树砚阁的方向走。

中途殷暖拿出自己的手帕给水奴,让她擦擦头发上的水珠。水奴心不在焉的接过,方进了屋子就转向阿元的方向,等着她继续先前的话题。

阿元果然不负众望,大咧咧的说道:

“可出大事了,那道旨意上说的是陛下驾崩了!”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水奴就不知道了。她的脑海里先是一片空白,接着局势无边的黑暗,这黑暗像是浓墨一般,一点点的把人淹没,直到窒息。

...

第三十章过往

水奴不知道自己在黑暗里浮浮沉沉的游荡了许久,这游荡或许只是她的错觉而已,事实上从一开始就只定格在一个地方,不曾移动过分毫。大脑也被这些黑暗填充得满满,什么也想不起来,私心里也不愿意去想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以为自己的生命已经定格在此时此刻的时候,远处忽然亮起一道光,一道红色的极美的光。

水奴一步步的走进光里。那里面是一个她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熟悉是因为那是她生长的地方,里面的所有人是她的父皇,她的母后,她认识的所有人;陌生则是因为那“所有人”里面也有她自己,她正以一种完全陌生的视角打量自己的生活。

看着自己被人奉承、被人尊敬,看见父皇和母后对自己的宠爱。还有……母后生产时痛苦的**、父皇的恼怒。画面一转,她看见母后脸色苍白的躺在华贵的棺木里,满城缟素!那个时候她在干什么?

对了!她在一个守卫松懈的晚上,悄悄溜到母后的棺木下跪着,不声不响。她一直躲在那里跪了两天,直到皇宫里几乎找翻了天。之后是多日不曾休息的父皇找到已经昏迷在棺木旁的她,父皇满眼血红,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

水奴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在一旁无助的看着,无声的告诉自己:原来这已经是父皇第二次找不到她了,不知道自己失踪的这些时日,父皇是怎么度过的,宫里的那些蛇蝎女子,可曾在父皇面前风言冷语,幸灾乐祸?

心像是被人用利刃剥开,画面闪过一幕就割下一刀,直到后来只剩下一片麻木。

再然后,是明照的出生,她看见他小小的一个躺在自己的怀里,和自己相似的眉眼,和母后相似的唇角。之后,李陵容终于还是容不下她,她的秘密太过惊天动地,司马君璧是她这个秘密的掌控者。所以她从司马君璧变成了水奴,从公主变成了奴婢,一直到现在。

现在……现在发生了什么?

她的父皇死了!

母后之后,又一个亲人离开了她。这一次,她甚至连到父皇的棺木前磕头的权利都没有。

那些回忆在一点点的远去,离她的世界越来越远,渐渐的,只剩下遥远而又苍白的未来。水奴忽然觉得头痛起来,然后是手,是脚,全身都开始疼痛。像是把之前每一刀的疼痛累积到了现在。

水奴再次醒来是在三天之后。期间除了昏迷再无其他症状,苏疡医每天被殷暖让人请来几次,每次的结论都是积郁太深,心关难过,再加上伤寒做引,故而一时难醒。殷暖让人去把其他的食医、疾医甚至兽医都请了来,结论无一不是说心病难医。

殷暖无奈,只得让人不分日夜的守着,怕水奴半夜醒来没人照顾。

水奴醒来的时候是在晚上,只是屋子里点了许多蜡烛,亮如白昼,让她一时有些疑惑。床榻前的屏风被人撤去,显得屋里极为宽敞,阿元和容柳横七竖八的躺在床榻对面的坐榻上,睡得极熟。床榻边的曲足案上,一人侧身坐在曲足案上,灯光下的影子显得有些小,他手里拿着一本卷册,在轻声念诵着。

可能是因为极为专注的缘故,甚至没发现床上的病人已经醒了好些时候,正睁着双眼怔怔的看着床顶斗帐,一丝声响也无。

半响,窗外传来若有若无的一阵打更声,殷暖放下卷册,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看向床榻上的人,待和床上的人对视之后,忙又揉了揉眼。

“水奴?”

“五郎君。”水奴的嗓音很是沙哑,“故事里的娘子后来的结局如何了?”

殷暖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自己方才在她窗前念的小说本,书肆里新买的,因觉得故事新奇有趣,故而便想拿到水奴床前念给她听。

“结局很好的,女扮男装的娘子在战场上找到了她的夫君,回到老家安宁和乐的种田去了。”殷暖起身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柔声问道,“你可还有哪儿难受?”

那样一场无人生还的战役,她的夫君再有通天本领都不得生还,况且不过一介凡人;而她不过一介弱女子,飞蛾扑火一般投到战场上,最多也不过是一缕幽魂梦回故乡的结局;更何况,那样的乱世何来安居乐业的生活?

只不过,殷暖想给她一个好的结局,她便相信也就是了。

殷暖又问她:“可要喝点水?”

水奴点头,只觉得喉咙里着火了一般,确实很想喝水,便也顾不得礼数,顺着殷暖的力道坐起身。殷暖在她身后方了一个靠枕,而后起身去给他倒水,他虽是被伺候惯了的,这些事做来倒也温柔细致。

殷暖给她倒了杯清水,水奴就着他的手喝了,待嗓子里润泽了一些,才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