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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民国调香师

陈桂芳才发现一丝不对劲。

那些和尚的眼中,有探究、有思量,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怀疑。

陈桂芳哪里受得了这个,立马嚷嚷开了:“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啊,我可是病号,昨天我先是上吐下泻,后来头风发作半条命都没了,我还没投诉你们寺庙风水邪门呢!”

陈桂芳急急环视四周,看到柳雁欢的刹那,眼神一亮:“你们要是不信,雁欢可以给我做证,皇天在上,我陈桂芳说的但凡有一句假话,便叫我天打雷劈!”

柳雁欢皱眉道:“您歇着吧,里头正验尸呢。”

陈桂芳这才安静下来。

柳雁欢低叹一声,眼神环视了一圈。天王殿是坐北朝南的建筑,四个方位都有天王像,底下是贡品台,台子上除了瓜果佳酿,还有插香的香炉。

净室位于天王殿的左侧,与一旁的客堂是相通的。如今因着柳家人来做法事,客堂就临时用作柳景芝的灵堂。

柳雁欢在净室门口打量着,里头的物件都没有被翻动的痕迹,而释空的尸体就躺在床上,脖子上有一道较浅的淤痕,身上的血窟窿看起来骇人至极。

柳雁欢见秦非然从床边拿起染血的匕首,轻声道:“这就是凶器?”

“和死者身上的刀口吻合,初步判断是的。”

柳雁欢盯着尸体看了一阵,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他蹙眉道:“那么多道口子,哪道才是致命伤?”

“没有致命伤。”

“什么?”柳雁欢愕然地回头。

“释空身上伤口虽多,可都不致死,而且伤口多集中在腹部、肩部……”

柳雁欢瞬间明白了:“所以说,他是失血过多而死的?”

“是。”

秦非然笃定的一个字,让柳雁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多大的血海深仇,才这样折磨一个人。”柳雁欢说着,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如果是失血过多的话,那这血也……太少了点。”

“所以说,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秦非然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平静地看着床榻上干涸的血液。

柳雁欢心领神会,他让人拿了一盆陈醋,泼洒在殿内的地面上。在一阵弥漫的醋酸味中,众人惊奇地发现,从净室通往客堂的地面隐隐变色。

柳雁欢和秦非然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诧异。

客堂如今改做灵堂,大家嘴上不说,多少还是有些忌讳的。可大家都避之不及的地方,就成了凶手行凶的最佳地点。

客堂里静静地摆着棺木牌位和白绫绢花,一切看起来并无异常。

那血迹一直到棺木旁便消失了,秦非然绕着棺木走了几圈,有些犯难。

“情形特殊,恐怕要开棺才行。”

此话一出,陈桂芳登时横眉冷目:“不行!景芝走的时候凄凄惶惶,我绝不让她走后还被人欺辱,就算是里头仅有衣冠也不行!”

柳雁欢劝导:“您看眼下,怕是棺材里也见了血,若是不查清真相,景芝恐怕也不安宁。”

陈桂芳啐了一口:“哪个下作胚子,连死人的棺材也不放过。”说着,索性转过头不再理会这糟心的一幕。

柳雁欢和秦非然招呼了两个和尚,一同将棺木掀开。

里头的景象让众人惊呆了。

柳景芝生前的衣物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活脱脱的凶案现场。

一旁好几个和尚已经撑不住了,闭着眼睛一个劲地念:“怨灵作祟,怨灵作祟。”

柳雁欢上前细看,在那一堆遗物当中,还散落了许多佛珠。

这时他才想起,在净室那具尸体上,并没有僧人常年佩戴的佛珠。

柳雁欢将那圆润有光泽的佛珠攥在手里,凑到鼻尖前闻了闻。

佛珠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儿。

一旁的僧人禁不住窃窃私语:“这么说住持是在棺材里被杀害的?”

“怎么可能,哪有人会在棺材里杀人啊。”

“住持在净室里呆得好好的,做什么要到灵堂来?”

柳雁欢眼光一闪,敏锐地抓住了僧人话里的内容哪有人会在棺材里杀人啊?

为什么不可以呢?

释空身上那一个个并不伤及性命的口子,有可能是凶手刻意折磨人,也有可能死者在一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凶手施展不开去杀人。

所以每一处刀口的深浅都差不多,是因为他是在棺材里被人捅死的,外界条件限制了凶手的动作。

柳雁欢心乱如麻,好端端的,释空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跑到棺材里去?

正当柳雁欢的思绪陷入混乱时,秦非然忽然开口道:“棺材壁上有字!”

众人悚然一惊,迅速地围绕过来。

“这是什么字啊?贪婪的婪么?”

柳雁欢看着那血红扭曲的“婪”字,陷入了沉思。

第29章小叶檀香

“婪字,上林下女,有意思。”秦非然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寺里根本没有姓林的女子。”

祥瑞寺是个和尚庙,没有女眷,除了每日来来往往的香客,最近居住于此的,也就柳府中人。

忽然,人群之中有个和尚喊道:“我明白了,林即木,柳亦是木,住持的意思是,柳家的女人对他下的毒手。”说罢,目光凶狠地盯着陈桂芳。

陈桂芳一下子恼了:“昨晚我在房中整宿未出,房中侍候的丫头都可以作证,你这秃驴莫要空口无凭污蔑我。”

“原本一切无事,昨日住持撵你们走,今日就出事了,不是你们下的毒手还能是谁?”

陈桂芳彻底恼了,将那泼妇骂街的气场发挥了十成十:“你这人好不讲理,昨日我们在花苑逛着,珂芳脚下打滑,释空扶了她一把,两人站起分开的时候,释空的表情就跟见鬼了似的,你怎么不去怀疑她,偏要来怀疑我!”

“怎么可能,她才不是这样的人!”那僧人争辩了一句,见说不过陈桂芳,也就闭口不言了。

此时,秦非然忽然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了什么。

柳雁欢瞳孔猛地一缩,旋即又归于平静。他看着秦非然掌心里那枚透明的甲片,只觉得胸口一紧。

“还有哪里不对?”他拍了拍柳雁欢的肩膀,“你随我来。”

柳雁欢和秦非然一同使劲儿,想将阖上的棺材板掀开。

可两个人合力,都只能将棺材板挪开一个口子。

柳雁欢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件案子是两个人合力做的,可另一个人是谁呢?”

秦非然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问一位僧人:“昨日在膳桌上并没有看到住持的身影,他老人家是辟谷还是……”

“哦,住持一向不跟我们一起用膳,他每日都要在净室诵经,他的膳食都是释怀师兄送过去的。”

秦非然将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