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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民国调香师

一张脸,淡薄的身子止不住颤抖。

柳雁欢握了握他的手,上前一步道:“先生可知,后/庭花香的配方?”

“什……什么?”那人不曾想,一个随口而来的低俗笑话,竟然还有被反问的时候。

“有这种香吗?”那人脸上的笑有些讪讪的。

柳雁欢佯作惊讶的模样:“原来先生不知道,白檀、栈香、枫乳香与龙脑相合,就能调制出后/庭花香。”说完,他摇了摇头,“可惜啊可惜,我原以为先生是行家,颇有遇知音的感觉,倒是我期望过高了。”

那人被柳雁欢三两句贬损了一番,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下气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愤愤地拂袖而去。

柳雁欢这招真是高啊,佯装听不懂就是对芸笙最大的尊重,反唇相讥对方不懂香,又让对方无法辩驳。

他大获全胜,回转头却发现芸笙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登时失笑:“这是怎么了?不喜欢我送的贺礼?”

芸笙摇了摇头:“我又不是猪脑壳,自然知道少爷在为我解围。”

他猛地攥住柳雁欢的衣袖:“大少爷,芸笙自知人微言轻,也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像莲官一样,被秦三爷看上。这些年来不知多少无赖客人欺我辱我,唯有大少爷替我解围、护我周全,芸笙……愿以身相许,以报您的恩德。”

柳雁欢一脱手,芸笙就跪到了地上。

“你先起来。”柳雁欢无奈地发现,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失控。

芸笙被他扶着坐在一旁,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芸笙,你今年多大了,可曾读过什么书?”

“今年刚满十八,除了戏文,我还看过话本,什么观音坐莲、老汉推车、蚂蚁上树我都知道。”

“停停停!”柳雁欢扶额道,“这都什么跟什么。”

看着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小公子,一开口就是这么黄暴的内容,着实让柳雁欢哭笑不得。

“芸笙,日后若是有机会,你愿意学做买卖么?我可以你当学徒,让你学一门手艺,虽然不如唱戏来钱快,却能让你有一技傍身,不至于让人欺辱了去,你可愿意?”

芸笙初时脸上还笑嘻嘻的,听到后来就整个儿愣住了。

他幼时丧了双亲,被姑父一家卖进戏班子,一边学戏一边登台。他虽然年纪小,场面上的风花雪月却见得多,原以为一辈子就要这样虚与委蛇地过下去,没想到能遇到柳雁欢。”

初见柳雁欢,他和旁人并没有什么差别。一个挥霍千金的大少爷,丝毫不知家计艰难。虽然有一副好皮相,芸笙却瞧不上这样的傻子,看在人傻钱多的份上,偶尔给几个笑脸,就足够柳大少鞍前马后地乐上好几天。

可后来柳大少大病一场,醒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言谈举止变得文雅绅士,气神也不一样了。在他面前,芸笙第一次感觉到语言的贫乏,似乎没有言辞能够形容一颗心扑通乱跳的感觉。

芸笙觉着自己生病了。

生的是相思病。

第32章夺魂金丝熏

如今柳雁欢把一条明路摆在他的面前,芸笙自动自觉地将它四舍五入,看做是无声的表白。

他激动得脖子都红了,一个俯身扑到了柳雁欢怀里。

柳雁欢承受了这波突如其来的热情,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奇道:“你方才说,谁被秦三爷看上了?”

芸笙高兴地摆弄着手里的香丸:“莲官莲老板呀,大少爷您怎么了,他可是宁城最红的角儿,多少人一掷千金,就是想讨他个笑脸。”

芸笙说着,见柳雁欢出神,心下有些吃味:“不过莲老板这样的人物,轻易不见客人的。前段时间他的事迹不还见报了么,尤记烟铺的老板一出手就是五千大洋,只求见莲老板一面,结果您猜怎么着?”

芸笙提溜着铜壶,给柳雁欢泡上新茶。

“人家莲老板让人将那五千大洋,从醉仙酒家的二层洒出去。您是没看见,实打实的大洋砸了一条街,引得路人哄抢。”

“尤卯丙没有翻脸?”

“他哪敢啊,现在全宁城谁不知道,莲老板是秦三爷的人。跟莲老板翻脸,岂不是跟秦三爷对着干。”

“原来如此。”柳雁欢沏了沏茶面,惬意地听着芸百事通笙的科普。

“像咱们戏班子,都是论资排辈的。我们都得挤在一屋里上妆,而莲老板有自己单独的一间,就连戏服都是上好的缎面。”芸笙言语间透着羡慕,“莲老板好久不登台了,那天乍一说要登台,戏本子挂出来的时候,戏班子门前排起了长队,就为了看他一眼。”

“不过呀,他们不论来得多早,都看不成了,因为秦三爷将一整个场子包了下来。偌大一个戏厅,就他们两个人。”

柳雁欢愈发控制不住好奇心:“那秦三爷长得可是歪瓜裂枣?”

芸笙瞪大了眼睛:“当然不是,秦三爷是难得一见的好相貌,要不怎么说莲老板眼光高呢,旁人他都不带看一眼的。”

此刻,‘朋来’戏班二楼的包厢内,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的俊秀男子走到桌前,向秦非然行礼道:“三爷。”

秦非然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身体可好些了?”

“我这身子早年伤了根本,大夫说很难痊愈,也就凭几剂药勉强吊着,有劳三爷心了。”

“药要按时吃,回头我再让人送些补身子的药材。”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一旁伺候的小厮平安,“记得伺候莲官吃药进补。”

小厮应了,又为二人带上了门。秦非然这才了面上关怀的神色,沉声道:“这些日子来了多少人?”

“四五个吧,储蓄部、外汇部的居多,借贷部倒是没瞧见。”

“就单单来拜会你?”

莲官捂着唇轻咳两声:“哪能啊,找我不过是由头之一,这儿说是戏班,实际上就是相公馆子,他们路过看上了哪个,就直接领到外头的公馆去玩上一宿,或者在厅中取个头,喝酒划拳,比比皆是。”说着,莲官拿出一本册子,“人名我都记在上头,送的礼我也列了清单,请三爷过目。”

秦非然接过册子,粗略一扫,好几个储蓄部的。

“看来,储蓄部是重灾区啊。”秦非然揉了揉额头,轻声念着册子上的名字,“王涛、沈唯……都是元老了,厥功至伟。”

“王涛这人你觉得如何?”

莲官稍作回忆:“此人性情缜密,说话小心,他想替侄子在银行谋个差事,这才前来打点。”

秦非然点点头。

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他都一一问过,两人核对完,天色已经擦黑。

见秦非然起身,莲官掩唇轻咳了两声:“三爷,我送您。”

此时临近夜戏开场,芸笙因着生辰得了空闲,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