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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民国调香师

郭斌半天没从这句话里回过神来,等他终于品出味儿来,却从天灵盖凉到了脚底板。

他刚刚,好像一不小就说了未来“三爷夫人”的坏话?

这边郭斌纠结地想要撞树,那边柳雁欢却在安然自若地准备甘草绿豆汤。

芸笙听说了莲官的病情,执拗地要与柳雁欢一块儿去探病。

柳雁欢安抚好满心焦躁的人儿,扎紧了纱布将汤汁滤出,而后灌进保温盅里。

当他提着汤盅来到医院,却见郭斌守在莲官病房的门口,看着自己的表情有些古怪。

“郭先生,我和芸笙前来探病,麻烦你让让。”

“柳少……”郭斌觉得自己有点气虚,“三爷在里头和莲老板议事。”

柳雁欢沉了脸色,房中的两人却毫不知情。

经过两日的治疗,莲官的情形却没有好转,脸色日渐灰败下去。

“咳……三爷,我怀疑……朝晖银行里有人挪用了客户资金,或许还和泰和银行的员工串通在一起。”

“要想查出切实的证据,就必须将那些久未取钱的账户一一查看,工程十分浩大,或许他们这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敢利用手里的职权胆大妄为。”

秦非然看他咳个不停,忙道:“这事儿我会吩咐人去办,你别操心了,好好养病才是要紧事。”

莲官挣扎着握住了他的手:“三爷,王涛等人的钱财绝不是正常途径来的,若真是挪用了客户的资金,这事儿必定会惊动大爷,大爷若是不知情还好,若是知情……”

秦非然笑了,他戳了戳莲官的额角:“你啊,哪里来的这么多思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秦非然推门而出的那一刻,芸笙觉得自己等得都快发芽了。

他听见响动便一下子站起来:“出来了出来了,这回可以放我们进去了吧。”

柳雁欢下意识地打量秦非然的衣衫,眼神上下溜了一圈后,发现秦非然玩味地瞧着他,霎时间红了一张脸。

偏生身边芸笙是个迟钝的,半点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涌,还傻傻地问:“诶,大少爷您很热么?瞧着脸都热红了。”

柳雁欢再不想跟这猪队友为伍,闪身进了病房。

只瞧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他到底是个现代人,一眼就瞧出莲官状态不对劲。

虽然莲官唇边挂着笑,可这笑容却没有半丝生气,反而憔悴得很。

“或许这样来探病有些冒昧,可我想,雷公藤中毒还是要喝些甘草绿豆汤比较好。”

莲官断断续续地喝完汤,斜倚在床头,宽松的丝质睡衣裹在身上,胸前露出了一大片春光。

活脱脱一个病美人。

柳雁欢敛了眉目,若有所思。

正当他出神之际,却听见莲官唤他:“柳少,我有些话想单独和您说,不知您……”

芸笙识趣地带上了门。

柳雁欢绝无轻视戏子的心思,却不是很喜欢莲官这般情态,他伸手替莲官将胸前的春光掩上。

莲官没有动作,只是一直盯着柳雁欢笑。

柳雁欢面上有些绷不住:“我怕你着凉。”

莲官喘了口气:“我总算明白三爷为什么喜欢你了,口是心非的样子实在太招人。”

柳雁欢并不喜欢莲官用这样熟稔的语气提起秦非然,当即皱了皱眉。

莲官笑道:“你别介意,我和三爷之间清清白白,半点暧昧都没有。”

“你别看宁城人人怕三爷,其实他本人心善,多年来也一直在做慈善。三爷每年都要拿出不少的钱做慈善,我是个孤儿,8岁为秦三爷所救,表面上看我是戏班的人,实际上却是三爷安插在戏班的眼线。为了避嫌,多年来我与秦家人从不密切往来。近日也是三爷到了一封匿名的举报信,说泰和银行内有职员公权私用,玩忽职守,才找我演了这么一场戏。”

莲官咳嗽了一阵继续道:“正所谓饱暖思淫/欲,我所在的戏班,正是消遣的好去处,下头的人看着三爷都开始包养男人,就会越发肆无忌惮,来戏班花天酒地的时候,还能顺带讨好我,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我手里集了一批可疑的名单,也成功地给外界营造了一种假象秦三爷喜欢宁城第一角儿:莲官。”

“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莲官这个人……也该消失在宁城了。”

柳雁欢悚然一惊:“你是说,秦非然要赶你走?”

“呵,你想到哪里去了?”莲官虚弱地笑笑,“我指的是事情告一段落后,我会换个新的身份告别宁城,去开始新的生活。”

莲官看着手背上的针眼:“你也看到了,这些年我的身子每况愈下,现在更是坏得彻底,是该好好休息了。”

柳雁欢手上削着一只苹果:“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不想你误会我和三爷间的关系。”

“我误不误会,有这么重要么?”

“当然,因为他待你,与旁人是不同的。”

“何以见得?”

“柳少,三爷从来不会说废话。他若是说过喜欢你,那便是真的喜欢你,他若向你讨吻,那便是真的在索求你的关注。所有人都觉得,秦三爷是个笑面虎,秦三爷戴着假面具,可在我眼中,他的言行却近乎赤忱。”

柳雁欢蹙眉道:“你这是在表明,自己对他非常了解。”

“至少,比你了解,我8岁进秦家,认识他将近二十年,从来没见他纵容过谁。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柳雁欢突然觉得啼笑皆非:“所以,你拖着这副病体,喝着我熬的绿豆甘草汁,来为他当说客?”

莲官怔了怔。

“你希望我给一个什么样的答复?我不是秦家养的人脉,我姓柳,我有自己梦寐以求的事业。至于你说的,秦三爷待我是特别的,我只能说很荣幸,可/荣/幸完了,我还是该干嘛就干嘛。”

“如果说我对这世上所有对我有好感的男女都要高看一眼,那我得渺小到什么地步啊。”柳雁欢将削好的苹果放到失神的莲官手里。

“到点了。”柳雁欢低头看了看腕表,“我该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柳雁欢挥了挥手,走到房门时,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莲老板,你说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又说三爷是个豁达明理的人。那我冒昧问一句,明知道这件事这么耗时耗力,为什么不拒绝呢?”

莲官脸色煞白。

柳雁欢回头轻轻巧巧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的,三爷一定许了你好处,答应这次事件之后,给你换一个新身份开始新生活,对不对?”

莲官木然地点了点头。

柳雁欢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终于走出了病房。

病床上全身紧绷的人蓦地脱力,这才惊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