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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潜锋

力尽的样子,因为手指甲还能有劲儿深深掐进肉里去。他的肩膀已经被接好了,至于为什么蜷缩着不动

因为祁重之给他喂的那颗药丸,是勾栏院里面才能用到的。

专门拿来对付那些性子刚烈的雏儿,百试百灵。祁重之临来刘家庄之前去逛过一趟,提裤子走的时候,顺手从老相好房里抓了两粒,没想到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十几个人肆无忌惮的目光下,赫戎跟只牲口一样被关在四面透风的笼子里,从感受到身上开始发生不正常反应的那刻,他就像被从头楔进了一根钉子,扎扎实实钉死在了原地。

风越刮越大,一场大雪连续下了好几日,等停的那天,从地底钻出刺骨的冷,钢针似的刺着皮肤。

笼子上面蒙了层黑布,完全遮盖住了赫戎的视线,路上经过小半月的颠簸,他已磋磨得不成人样,唯剩一双瞳仁还晶亮得可怕。

祁重之掀开黑布一角,刚巧迎上他被阳光刺得眯起的双眼,眼珠的颜色很漂亮,流光溢,酝着淡淡的金棕,像是由某种宝玉制成的,只是看过来时,会让你感觉脊背发凉。

祁重之一把揭去了黑布,他没有闲情逸致欣赏宝玉,也不想探究那双眼睛里装了多少恨怒。

最好是越多越妙,这样折磨起他来,才更有报仇雪恨的快意。

久未谋面的光亮就此铺天盖地倾泻下来,赫戎不躲不闪,兜头暴露在了青天白日下。

他发着抖打量起四周。

眼前是四进四出的大宅子,修建得非常豪奢,尽显京城大商贾的本色。

“把他搬进柴房里。”站在台阶上的祁重之指挥道,“张伯,劳驾把赏钱给各位发下去。大家伙儿辛苦了,赶紧去后厅里吃壶热酒吧。”

其余人一哄而散,纷纷奔去了后院,剩下两个做苦力的,一边一个抬起笼子,呼哧呼哧搬向阴暗狭小的柴房。

祁重之侧过身来让道,铁笼经过他面前时,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

下人的手一个不稳,笼子向右边猛地倾侧过去,重重磕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脚背上,那个人立刻松手搬起脚,嗷嗷嚎叫出声,金鸡独立似的原地蹦跳。

另一个人的步伐自然更加摇晃不稳,赫戎于是再次发力,拿身体当武器,砰然撞向铁笼,朝祁重之的方向咣咣铛铛滚过去半匝,一只鹰爪从铁栏之间伸出来,闪电般攥住他的脚踝。

祁重之躲闪不及,后槽牙瞬间咬紧,本能要提膝去踹他,奈何他抓得死紧,致使脚下失去平衡,连人带铁笼,咕咚从台阶上栽了下去。

台阶不高,只有三层,但冷不丁要摔这么结实的一记,任谁也吃不消。冬季里腿骨脆弱,祁重之猝不及防单膝磕在了地面,当即觉得膝盖一麻,再想站却站不起来了。

他也是个狠角色,眼神瞬间冷下去,拔剑就斩向赫戎的胳膊

赫戎及时抽手回来,剑锋仍旧深深割开皮肤,在地面洒出一溜血线。

血腥味蔓延开来,钻进所有人的鼻尖,穷途末路的赫戎暴吼一声,眼睛充血般赤红,开始毫无章法捶打撞击起笼门。

终于反应过来的两个家丁匆忙上前搀扶起祁重之,急三火四地向后退开,惊魂未定看着囚笼里发疯的人。

祁重之呲牙咧嘴按了下膝盖,确定只是普通的撞伤,扭头吩咐道:“赶紧!把安神香给我拿过来。”

家丁答应一声,掉头跑去屋里取。

他捡了块石凳缓缓坐下,搀着他的下人给他撩开裤袜,不由倒吸口凉气隔着衣服,脚踝上烙了一圈深紫色的淤青。

祁重之放下裤腿,心有余悸闭了闭目。

他知道,如果不是赫戎中了经脉无力的毒,就在刚刚那一刻,他的脚恐怕已经被废了。

“少爷!香拿来了!”

家丁满头大汗地把香奉上来,祁重之一点眼皮,拿起一方手帕捂住了口鼻,朝赫戎那边儿抬了抬下颌。

家丁会意,一手抬袖闷住鼻子,一手举着点燃的安神香,战战兢兢凑到笼子跟前。

浓郁的香味儿源源不断被吸入体内,陷于狂躁中的赫戎反抗动作渐渐迟缓,终于眼前一黑,万分不甘地轰然倒地。

家丁们一前一后,正要去抬他,祁重之摆摆手,突然改了主意:“把他搬进我房里吧,就放在外屋。”

两个家丁面面相觑,刚见识过北疆鬼帅的可怕,谁也不敢轻易从这种命令。年纪大点儿的跨近一步,弯下腰来语重心长劝他:“少爷可要三思啊,这疯子不是好惹的,不说能伤着少爷,就是发起疯来弄出的动静,不也招人心烦吗?”

“我心里有分寸,”祁重之说,“你们搬吧。”

家丁们清楚他说一不二的脾气,劝了一遍不听,就只得答应着去了。

“还有……”临走,祁重之又叫住他们,指着赫戎的胳膊道,“把包扎用的布给他扔进去,趁他没醒,隔着笼子再给他撒点金疮药,别轻易让他死了,我留着还有用。”

第9章第七章

张平森接到消息,没等商行罢会,就紧赶着回来了。

一进屋,率先看到了祁重之腿上的伤。

“哎呦,这是怎么弄的?”

“不留神磕的。”祁重之随口答。

屋里烧着地龙,很暖和,他便大咧咧把裤腿挽了上来,膝盖上敷着冷毛巾消肿:“您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急着回家看我好久不见的儿子。”张平森弯腰凑到他膝盖那儿,小心翼翼掀开毛巾一角,见了伤势,心疼得连连吸气,嘴上还不饶人地训斥,“臭小子,多大的人了还跟猴子一样皮,这准是在前院台阶上磕的吧?嘶……你看看,肿了这么高。”

祁重之挨了通骂,心里却很熨帖,嬉皮笑脸跟义父赔罪:“知错了知错了,往后再也不敢了。”

张平森又凑在他腿前研究了好一会儿,直把他肿起来的高度都测算出来了,确定真没什么大碍,才舍得直起腰来坐下。

他开门见山问起正事:“我听说你这趟去,真把他给找着了?”

祁重之弯弯唇角:“我还把他给绑回来了。”

“哟,”张平森诧异,“本事真不小,绑回来撂在哪儿了?”

祁重之:“我房里。”

张平森瞪着他:“这是个大祸害,既然能抓住,你应该在路上就解决了他,带回来就算了,还放自己屋里干什么?”

祁重之把膝盖上的毛巾拿下来,拉好裤腿,慢悠悠答:“就这么杀了他,未太便宜了。”

这口气说得怡然自得,好似嘴里吐出来的是“今天晚上吃什么”,但掂量一下他和赫戎之间的恩怨,立刻就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张平森自然而然想到了铁板烙背、剥皮抽筋、五马分尸那一套血淋淋的酷刑,并且认为凭自家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