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碰着肩膀，发现他呼吸平稳之后，也是惊讶的。平时沈的睡眠情况他最清楚，躺下床没有一两个小时根本睡不着，有时候甚至躺到凌晨三四点钟。

每天中午的午睡，沈只是闭着眼睛休息一下，不会真的入睡。

今天能够睡着，一来可能真的是累了，二来是思想负担减轻了？

乔瑜自己想着，偷偷发笑。他和沈的情况正好相反，他睡不着觉。脑子里东想西想，偶尔侧头看看沈，时间就这么溜走。

乔瑜不舍得叫醒沈，他自己悄悄起来洗澡穿衣服，然后下楼做晚饭。

沈醒来看见房间里开着灯，往床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晚上了。他爬起来洗澡，然后擦着头发走下楼，去厨房找乔瑜。

“……”看到里面笨手笨脚正在做饭的人，沈心里松动，他走了过去，默默地帮忙洗菜切菜。

听见动静，乔瑜很开心地看到他，只顾着笑而没有说话。

好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突然有点小小的尴尬和紧张，或者害羞？也许沈会，但是乔瑜不可能，他忍了两分钟就忍不住靠过来了。侧头亲了一下沈的脸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我好像恋爱了。”乔瑜说。

“……”沈洗菜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他抬头看着乔瑜的目光显得惊奇。

经过沉默，对方小媳妇一样地表示：“你要戳破我的幻想可以，但是动作轻点……”说这话的时候，乔瑜低着眉，两只手放进水槽里和沈一起洗菜。

等待了片刻，没有回音，乔瑜继续洗菜，只是动作粗鲁了点。

沈看着眼前人的发顶，给了一个蜻蜓点水的轻吻：“不戳破。”因为不想，不忍，也不必要。一个他视为洪水猛兽的人，曾经有多令人害怕，现在就有多令人无惧。

总觉得在沈语气里听见了怜惜，乔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不反感，只是哭笑不得。乔瑜还是那个厉害的乔瑜，只是他爱上了一个人而已。

“那正好。”他抬头看着沈，既骄傲又忐忑地说：“我不知道让你改变态度的原因是什么，只希望你不要骗我，不要敷衍我，我不能接受你第二次谎言。”

宁愿沈跟自己说真心的狠话，也不要虚假的甜言蜜语。

第032章：

“我现在，没有对你撒谎的必要。”想了很久，沈回答了这句话。也许乔瑜听不明白，但是没关系，他会解释：“我以前骗你，是因为害怕你。”那时候心里还装着许多东西，方方面面的顾虑，把自己弄成今天这样。沈是庆幸的，他把这些遭遇视为成长，而不是挫折。

乔瑜想起以前沈的话，什么魔鬼之类的，他就很无奈：“我也没对你做什么，你干什么怕成这样？”一直都很不理解，虽然好像对他们之间的转机有所帮助。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又不怕你。”沈温温和和地说，他把乔瑜的手拿出去，自己拿菜去切。

“关于狄云的事情，你还没说完。”中午光顾着做爱，乔瑜几乎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他现在突然想起来，就很想知道。

“不是狄云，是狄云的爱人。”沈提醒他，顺便告知了几句：“我跟莫先生偶然认识的，他患过自闭症和社交障碍症，现在已经好了。”顿了顿，沈垂着眼眸一边切菜一边说：“物伤其类，他对我的关心正因为感同身受，希望我也能够走出来，跟他一样用健康的心态去生活。”

“这样吗？”乔瑜的感想很复杂，果然是有共同语言的人容易产生共鸣，能够互相影响。他很希望自己能影响沈，成为沈心目中很特别很重要的人。可惜事与愿违，那位莫先生的出现让乔瑜既开心又嫉妒。

“嗯，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沈睨了乔瑜一眼，眼神中尽带了然。

“哦？我还以为你不关心这些。”或者说没有心情去了解，毕竟抑郁，就是会忽略或逃避一些事情。

“抑郁不代表智商降低，反而大部分患者自己很清楚很多道理，只是接受不了。在接受与抵抗的过程中，不断战斗，才导致的抑郁。”沈慢慢地说完，把切好的蔬菜交给乔瑜，可以炒菜了。

“我很想吻你。”乔瑜突然觉得心疼，他想吻一吻这个男人。

有些人的脆弱会令人感到厌恶，对他恨铁不成钢；有些人的脆弱会令人心疼，恨不得帮他承受所有。哪怕他说他负担不起一片落叶的重量，也不会觉得他软弱，只会想给他撑起一个世界，让他开心快乐地活着。

沈就是乔瑜心中的后者，他恨不得替沈负担起所有，让对方不要再受到任何伤害。可惜他做不到，和沈之间总好像隔着一道鸿沟，无法跨越。不是相安无事在一起就会好了的，也不是上过床就会好了的，始终还是不行。

“……”沈摸摸被亲了的嘴唇，他摇摇头走出厨房。关于乔瑜的焦虑他一无所知，只是已经习惯了乔瑜的皮肤饥渴症，并不排斥这种亲密。

目睹他离开的背影，看不出留恋的意思。乔瑜回过头，露出一个勉强表情，去完成今晚的晚餐。

……

“你这样会影响我。”沈放下筷子，看着对面食之无味的人。从刚才就看出来了，他知道乔瑜情绪不好。也不是不允许别人有情绪，只是身为一个心理疾病患者，他太容易受到周围的影响。

“抱歉。”乔瑜也放下筷子，他拿起餐巾抹了抹嘴，不吃了：“我先去洗澡，等你吃完我会下来拾。”

沈叫住他：“乔瑜。”

离开的脚步顿了顿，乔瑜回过头来：“什么？”

“把事情憋在心里，不像是你的风格。”沈说：“愿意坐下来谈谈吗？”

乔瑜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就这样倒回去很丢脸，但是抵不住沈的召唤：“谈什么？”反正又不是吵架，他心里想，没必要弄得很严肃。

“谈谈你心情不好的原因。”他们吃饭的桌子不大，沈拉开身边的椅子，让乔瑜坐下来。

“你觉得呢。”乔瑜用手撑着下巴，视线望着前方，跟平时充满活力的模样很不相同。

“是因为今天比较累吗？”沈笑了笑，让气氛好了起来。

“你还没这么厉害。”乔瑜暗地里撇嘴，却也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恢复无打采的样子：“我只是有点矛盾。”

沈缓缓说：“怎么个矛盾法？”

乔瑜挫败地说：“我们太不一样，你的性格跟我的性格想要合拍是不可能的。我以前觉得，只要在一起就好了，不用在乎这些。但是……”在一起之后，乔瑜发现自己很在乎。他摊摊手：“我很想懂你，但似乎不可能，我没有那种天赋。”

就好比沈不会懂他，也不会欣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