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药，带着莫娜和长老们的命令去释放苏丹。

得到消息的苏丹却是疯了似的跑到关押人类的地方，所有的看守灵都被她打倒在一旁，她痛苦地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类背对着她，流着泪，努力让自己的心狠起来：“听说，灵女王的血液能使人类长生不死……可惜你的血液还没接女王的传承，对我没用。”

“不！一定是有人逼你！你不是这样的人！”苏丹睚眦欲裂，她紧紧地抓着那些栏杆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到最后，曾经那么骄傲的她，竟像是乞求般问他：“回答我，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人类扬着头，无声地流泪，这背叛心上人的痛苦是如此地难受。可是如果不这么做，苏丹就会死！

他咬着牙，狠下心道：

“谁不是从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被现实折磨成一个心机深重的疯子呢？苏丹，你是灵，你不用担心短暂生命所带来的死亡来临的痛苦，而我是人，我会害怕死亡，为了抗争死亡去获得我所需要的，这是人之常情。”

他的背后传来久久的沉默。

久到人类都以为苏丹走了。

她才沙哑着嗓子轻轻地开口，失魂落魄，却带着别样的决绝：“你说的对。谁不是从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被现实折磨成一个心机深重的疯子，从此开始，你的世界，与我无关，我的世界，你也只配旁观。”

苏丹跌跌撞撞地离开，再不回头看一眼。

她自然是没看到身后那个人类泣不成声地样子。

圣方济各却看到了，心里头的酸涩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

他无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胸口。

为什么突然间……好疼。

苏丹离开后，米诺也很快离开了，留下人类在地牢中痛苦煎熬。

米诺走出地牢时，一直等候着的莫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看我姐姐现在说得那么决绝，她的性子你我都知道，保不定处置人类时上来救他。你看看，这里的看守灵们都拿她没办法。”

米诺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去追苏丹。

莫娜在他的背后，露出一个嗤笑。

那天苏丹心情很不好，她喝了很多酒，有的只是酒，有的被米诺掺了药水。

第一束日曦照射到这片森林的时候，有灵来通知他们，长老们要对人类执行火刑了。

苏丹丢下酒就疾飞过去，米诺诧异她怎么还有力气飞，心里的不安一闪而过，赶紧追随着她而去。

人类被灵们架在火堆上。

灵们亲近人类，可是当人类杀了自己的女王后，这丝亲近消失无踪，只余下痛恨。

莫娜点着了火堆，苏丹到时，火已经烧到了人类的脚下。

“谁准你们动他！”

苏丹飞上去，她想去拉人类出来。

只是，才飞到一半，她就像是丧失了所有力气一般坠到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绿得发黑的血。

灵们的血，是浅浅的绿色，女王更是美丽的浅金色。

只有暗灵们才是肮脏的墨绿色。

莫娜站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她：

“大家，这个人才是叛徒！杀害女王的凶手！看来我姐姐已经被她杀死了！才得以让这个暗灵伪装成我姐姐在这里生活这么久！”

“她还害的我们错杀了一个人类好友！企图引发人类和我们的战争！”

“她才该死！”

到来的米诺这个时候才明白，莫娜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苏丹。她利用他的妒忌，除了人类，还把苏丹陷害成暗灵，把杀人类的罪名杀女王的罪名全部都推到她的身上！

他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他慌乱地将苏丹拉起来，往外面推：

“殿下你快走！”

火已经窜到了人类的胸前，他丧失了意志，垂着头被绑在火堆里。苏丹还不肯走，回头望着他，那双金色的眸子在痛苦之中，一点一点地变暗变绿变深沉。

莫娜拿起箭架在弓上，她对准了毫无反抗之力的苏丹，拉满弓，松开。

那箭带着破空之势袭来，叫苏丹避无可避。

米诺扑到她身上，帮她挡住这一箭，乞求她：“殿下你快走！是我对不起你，求求你快走罢！”

火堆中，火苗已经吞噬了人类的整个身体。

苏丹的银白长发终于一寸一寸地变成墨绿，她撕心裂肺地喊：“圣方济各！！！！”

圣方济各捂住胸口，疼得无法呼吸。

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庞。

他看见浑身是伤，唇边还带着血迹的苏丹不知何时到了自己的身旁。她捧着自己的脸，极致温柔地在自己的唇角烙下一吻。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身子却开始消散起来：“我等你……不论你日后是谁，不论你是人类还是灵……圣方济各，我都会等你。”

那画面在圣方济各的头疼中扭曲起来，很快就从他所在的地方剥离出去，化成一个点消失。而他的四周，只余下了一副画面，铺天盖地放满了每一个角度。

人类坐在树枝上，怀中躺着一个美丽的灵。

黑色的长发和银色的发丝交织在一起，他的指尖穿插在她丝绸般柔顺的发间，发丝在月光下闪烁着水面一样的粼粼光泽。

她扬着头玩着他垂落胸前的黑发，将他的黑发缠绕到自己的纤细的指上，一圈一圈，像是要把生生世世都跟他缠在一起。

他低头像是跟她说了些什么，逗得她的笑里充满温情。

61

圣方济各站直身子，从苏丹的身旁退开。

他所见到的过去，即使他再冷漠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拥有如此丰富的表情和感情。微笑，吃醋，牵手，亲吻，相依相偎……

人类的生命是短暂的，可是灵却是无比漫长。

他除了看见苏丹跟他算是前世的人相恋之外，还看见了这之后苏丹一人在暗灵的世界中打拼的过程，看见了她在人类世界中疯狂寻觅他的转世的过程……

她一直在等他。

她无数次被暗灵挑战，无数次濒临死亡，但眸中总有一份牵挂叫她再次站起来冲上去。

暗灵们尚武，她坐上首领，而这一路是靠自己的血肉铺垫过来的。

她终于找到了他，而他却是教皇。

时光翩然轻擦，让她成了暗灵之首，使他身居教皇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