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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裙下之臣

第1章

真的美人,往往是带着杀气的。

一只致的女式小皮鞋踩在他的裆部,往上看是露出一截雪白皮肤的裙边和一张漂亮的脸。约莫十三四岁,乌黑的长发,眼角上挑,下巴尖尖,像是灵异故事里芭蕉树下的狐狸。狐狸开口说人话。

“看你爹啊看,再看信不信老子踩爆你的蛋。”

徐嵩沅吓出一身冷汗,梦醒了。

怎么会梦见这么久远的事情。当然,那时候他还是个小软蛋,没敢再看下去,所以时至今日他的蛋还好好地躺在裤衩里,风雨不动安如山。他其实已经不太记得后续发生什么了,唯一记忆的线索是那天二中和三中打群架,是期末考的前三天,他背着书包嗷嗷地哭嚎着落荒而逃,一路鼻涕眼泪齐飞。也许是过度忧虑自己小兄弟的安危,他回到家就发烧了,烧到放寒假,他们家以为他撞了邪,差点叫人来烧纸钱。徐嵩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摇摇晃晃下床去刷牙。

在宽松运动裤里晃晃荡荡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声,他刷着牙摸出来一看,屏幕弹出一条信息,“我失恋了”,来自图南。

“老大!等下的课我不去了,你帮我答个到。”

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答道:“不是吧,待会是刘姨的课诶,恐怖。”

徐嵩沅换了件外套,把一把零钱和手机揣兜里,提了跑鞋的后跟就准备出门了,“我有急事,实在不行你就说我拉肚子了,事后补假条。”他带上门出去了。

徐嵩沅在楼梯间取了自行车,踩了半小时,才到桥东酒吧,桥东酒吧之所以叫桥东酒吧,是因为它是桥东路第一家酒吧,营业于九十年代初,起先一楼放了几个台球桌子,后来店主又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几台港台盗版的红白机,之后数十年,什么流行就往里面塞什么,整得不像个酒吧,反而像个怀旧博物馆。外界风云变幻,桥东酒吧的老板们也跟韭菜似的被世事如刀一茬一茬地割掉了,永远有贼心不死的后来者接盘。

徐嵩沅在路边的消防栓旁锁了车,桥东酒吧白天也营业,买炒饭炒面还有烧卤,据说是桥东酒吧入的半壁江山了,做酒吧做得如此没有尊严,它是头一份。灰蒙蒙的玻璃里圣诞节的贴纸还没撕掉,眼看就除夕了。他推开门,往老地方望过去,图南果然一个人霸占着一个十人的大环形沙发,翘着二郎腿抽烟。他今天的头发是金色的长直发,黑色的长裙,很适合他。

他身边已经围了七八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各个殷切地拿着打火机,烟盒,啤酒杯,烟灰缸还像橄榄球一样,被几个壮汉揣怀里抢来抢去。

徐嵩沅没喘匀气,走过去,他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挂在门边的小铃铛叮了一声,他回头看,玻璃门外推门又进来了四五个虎背熊腰的男人。

这些男人一见着图南的面儿,立刻像见了亲妈,满含热泪地一路滑行过去,把徐嵩沅挤开了,“南哥!”

本来就跟座肉山似的,小猫一样柔顺地蜷缩在图南的腿边,就更显得十人的卡座也不够看,跟挤地铁似的。

“南哥,呜呜呜,您好久没去看我们了……”

“南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南哥这么优秀,一定会找到新女朋友的!”

“南哥,是哪个小妮子瞎了眼,居然还敢甩我们南哥,兄弟几个去给您出出气!”

徐嵩沅发现自己不需要说话了,图南的这些小弟们已经把话都说完了。

图南在别人手里的烟灰缸里把烟摁灭了,最后一缕袅袅的雾气在他浓妆的脸上穿行而过,像是什么上世纪日本女星的写真。他抬眼看了一下徐嵩沅,笑了笑,“抱歉,我喝醉了群发的。”

第2章

徐嵩沅卡壳了,他早就该知道,早上那个梦就是有预兆!他一颗红心向太阳踩出一身热汗,谁知道图南这里整一个温室大棚朵朵葵花向阳开。

图南往旁边看了一眼,那只搁眼前的烟灰缸立刻乖巧地消失了,他对着徐嵩沅挥挥手,那群肌肉山林立刻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自动给他让了一条道,否则估计他这个小身板,非得被勒死在里面不可。徐嵩沅心里有些别扭,慢慢走过去坐在了图南旁边的沙发上。

“来得还挺快。”图南倾下身戏谑地看他的脸色,长长的头发有一绺垂到他的胳膊上。

“早上没什么车。”徐嵩沅伸长手,把茶几角被捏瘪的易拉罐往里推了推。他在群虎环伺下倍感别扭,“我下午有课,就先……”

图南把他硬生生摁了下去,这个人力气有多大,徐嵩沅比谁都清楚,图南小时候就能单手掀翻他,如今他根本不是图南的对手,于是乖乖地束手就擒。“怎么了?”

“替我把东西拿回来。”

“哦。”

图南是男生,虽然打扮成女生,但是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男生虽然被甩的频率略高于常人。他既然能扮女生,还是漂亮女生,脸和身段还是过得去的,而且图南是桥东街说一不二的大哥,在这条已经半截淹没在尘土里,犹如人老珠黄的过气舞女的酒吧街,想找个人模狗样的雄性比找条狗都难,图南一不吸毒二不赌博,虽然穿女装对于部分人来说是变态了点,可又没听说他对女生有什么暴力倾向。那张脸的光芒下,想跟他的小太妹犹如过江之鲫。

徐嵩沅是看不出和图南在一块有什么好,一个比自己还美的男朋友,压力不是很大?也许,也许图南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是穿男装的?否则,就是床上功夫特别厉害?

图南和他女朋友总是很快确定关系后很快同居,每次分手都加倍麻烦。作为一个男人,他表示自己是做不出把人赶走的事情的,虽然房租是自己掏的。于是每次都是徐嵩沅出马,大包小包地帮他把自己的东西从前女友的住处运出。图南的小弟们都是一副能活撕了对方的模样,怕吓到人女孩子他理解,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图南挑挑眉,说我怕她们再看到我要哭得晕过去。

徐嵩沅转身看他,“还有事吗?”

图南嗤了一声,他手笼在他的耳边,悄悄说:“嘉美说她其实喜欢的是女人,妈的。”

徐嵩沅突然差点笑出声,看在旁边人殷切里带着嫉妒,嫉妒里带着委屈的小眼神,他把笑声咽了下去。“哈,这是第几个了?”

图南咬牙切齿,“第十三个。”

不知道为什么,图南三十个前女友,有十三个在他这里觉醒了性取向,奔向了新世界大门,堪称男性版的弯仔码头。

他想到这里,图南突然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小弟,“阿黄剪头发了啊?”

“嘿嘿,清、清爽一点。”一个剃着只有一层青皮的文身壮汉羞涩地回答道,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