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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当女博士重生到民国守旧家庭

因此每每想起这句话她都暗自好笑。

他从副官手头接过车匙,她钻进福特时,猝不及防的被驾驶座上的人亲了一下。

她回过神来时,谢择益已经心情颇好将汽车发动,葛家司机跟在后头。她昨夜没睡好,气色差了点,出门时随手抹了西瓜色口红。早餐没被吃掉,反倒被他亲掉一口。

她笑着指出来,他手握轮盘懒得放开,试图舔掉。

这支是她从商城买来的。这时期口红成分不可考,她慌忙用指头替他抹掉,笑着说:“口红好吃是吗?”

“因为是谢太太,方才显得可口。”

她这才明了:当初那类话果然是他指示的。心头一动,问道:“汴杰明呢。”

“回英国了。”

“公假,还是上海任期满了?”

“不再做老番。”

老番便是殖民主义侵略者的俗称。

他用了比较委婉的措辞,楚望还是大略听出来,数月前公审革职服刑的百余替罪低级军官,汴杰明也在其列。

见她低头沉默,谢择益说,“不必可惜。来上海第三月,执行任务误伤一个锅炉工,二十三个弹孔穿身当场死在他面前,上海官员摆摆手说‘是他运气不好’。不口舌,轻轻松松,此生第一桩命案就此抹去,连半点心理负担的余地也不留给他。因此,后来陆陆续续不再将这当回事,稍不满意当街殴打贫民的事做过不少,手头枉死的中国人也绝不止一两个。再后来,包养临时政府送到宴会上的欢场女人,轻轻松松将他一百镑薪水花个光。他多的是排场,钱从哪里来,我从未打听过。走私大烟,从流落上海街头白俄贵族手头买卖人口想必也有过。”

楚望听得感慨。这番话和谢择益在红十字医院同自己剖白时多么相似。

尔后他又说,“同校三年,毕业与我一同从美国来租界。来上海之前,在金山与温哥华被罢工苦力扔石头砸,也从未看低过任何一个华人。在纽约哈德逊时,连同女孩多说两句话都会脸红。租界真是厉害。”

最可怕的不是歧视,而是中国人自己也认同自己应低人一等,将尊严拱手送人,茫眼看自己与同胞任人践踏。

所以他才这么仇恨租界,冒着被冠以间谍罪名的危险,也要奋力一搏,让它早日消失?

他突如其来又无比强烈的正义感究竟从何而来,楚望仍旧想不明白。

火油炉子无线电里播报着上海即时新闻,“……所有自道光二十三年及二十六年起、五口通商开放以后在上海购置的土地,将在八年以内归还上海市政府……”

她“啪”一声将开关摁上,骤然问道:“谢先生,你究竟效忠哪一国?”

谢择益笑道,“我记得我同你说过。我从不当自己是英国人,也不认为自己是中国人。”

她将他死死盯着,“所以你这么做,仅仅是为你自己,及你文化认同的国度减轻负罪感?”

“一小部分。”

“另一大部分呢?”

他转头,微微眯起眼:“是你告诉我应当怎么做的。”

她愣住,“几时告诉过你这种事?”

这时车已驶入派克弄,在离葛公馆不远处停下。

“到家了,快下车去。”

见她不为所动,坐在副驾驶室里求知若渴的盯着自己,谢择益无奈道,“这个问题我无法在这里回答你。请回家去好好想一想。”

她终于不再追问,长叹口气拉动车门,一脚踏出去了,又回头问:“最近仍很忙么?”

“有一些。一群英国人等着拿我是问。”

“不会太为难你吧?”

“倒不会,请太太放心,整个上海,军衔没人再高过谢先生,英领事都须看我脸色做事。”他微笑。

太好了。将在外军令不受,第二个可以肆无忌惮在远东属地里横行霸道的朱尔查。

当初连朱尔查都敢违拗的这名上尉,如今亲手将他从这个位置上撬掉,自己坐了上去。

她单脚半跪副驾驶座,俯身,揪着他的军装领带,扯过来,将他嘴唇与脸颊亲得花里胡哨。

亲完替他将领带与纽扣重新整理一次,盯着他问道,“谢先生,下次约会是在什么时候?”

他笑道:“下回,将你自娘家接去新房。”

她点点头,关上车门大步离开。

葛太太果然在餐桌上等着她,问,“谢择益送你回来?”

她如实禀报,“见面时间统共十分钟。”

葛太太斜睨她一眼,一副懒待理她的表情。

又问,“那小子有无告诉你,林俞那外室上谢鸿跟前去闹过?”

楚望坐下来同她一道吃玉环柚,“闹什么?”

“要钱。”

她抬眼一想,得出结论:“聘礼。”

“我还真小看了她。”葛太太哼笑。

“谢爵士有没有被女人梨花带雨打动?”

葛太太白她一眼,“她想从谢鸿那里捞半点油水,比从我这里不知难多少倍。简直白日做梦,直给家仆扛起来扔出门去。”

一个女人孤身闯贼窝,不仅钱没捞着,还不知遭了多少奚落。啊,那可真惨。她边吃边想。

葛太太又说,“郑家人亲眼见到她女儿夜里十点同英国军官手挽手从跳舞场离开,上门询问她是否要退婚,她答应的太爽快,根本不知林俞为凑你嫁妆已经山穷水尽,根本贴补不出这笔聘礼钱,为此大发雷霆说她教坏女儿。”

楚望撇撇嘴,“怪他自己,眼光太差。”

“蛇鼠一窝。”葛太太又说,“这几日少出门,谨防林俞走投无路,问你讨钱补贴郑家礼金。”

楚望想起林俞平日的正直模样,清高起来不知有多不符合史实。于是嘴里揶揄道,“哪至于落魄成这样?”

不过葛太太既然下令不许她出门去,她也只好乖乖听令呆在家里听。

修改条约并不是最好结果,八年之约,海天两隔,不论切尔斯或真真恐怕都没有那个耐性。她也懒怠亲眼去码头上目睹切尔斯送别真真,再徒耗她这旁观者的眼泪。

到了晚餐时分,弥雅的电话即时拨往葛公馆,绘声绘色描述了切尔斯如何驾车飞奔至码头上,趁艾森贝克号准备起航跳上客梯,随客梯拢入船身以后,直奔甲板。众目睽睽下,热吻正在甲板上同父亲与亲朋好友挥泪作别的真真。

薛老爷子大约会气的当场吐血三升。

想起这画面,楚望直乐个不停。

“之后呢?”楚望问。切尔斯公务在身,总不至于两手空空同真真一道坐船回不列颠去。

“一路停靠皆是英属地,切尔斯当然可以随时回来。至于那时候有没有厚着脸皮劝动真真一道返回,还真说不好。”

真真短时间内会不会回到上海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