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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夜雾昙花

想到过另一个办法,把我绑在椅子上,用被水浸湿的纸糊住我的鼻子和嘴,他不断提问,每问一次,就加上一层,直到我完全不能呼吸。他仍然强调他也不想这么做,但只能如此,叫我快点开口,他就停止这一切。但我看到他的表情很享受。”

“后来我觉得能单独待在牢房里就是最好的对待了。我变得特别害怕听到开锁的声音,还有皮靴走动的脚步声。最初我想念林雅,还有父亲和妹妹,后来我什么也不要想了,我整个人都萎缩了,从身体到神,你难以想象我有多弱小。”此时他们坐在书房里,对着窗外粼粼的万湖。

“勃兰特也试过将我关在黑暗的地牢里,完全与世隔绝,没有丝毫声音和光线,他说让我好好想一想。我形容不出那种滋味,时间很长,每次都很长,后来我知道那是一个月。”李默梵说,他感到还有大量的回忆在脑中翻滚,但是他快说不下去了,没遭受过的人无法真的理解他有多难以启齿,因为太过不堪,只想彻底忘却,又在想起时感到刻骨的痛恨。

他说:“亚兰,我说不出来,太难了。”

亚兰蒂尔说:“我们休息一会儿,我给你读一段书好了。你可以躺在沙发上,把这个当安眠曲。”

李默梵斜靠在沙发上,听着对方读一篇小说,他把亚兰蒂尔的声音当音乐,在几个月前还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然如此。他的英文很动听,念书时像有什么东西在室内流转,帮助焦虑慌张的心灵停止躁动。他想,这种治疗真奢侈,继而想到自己如今的各种待遇都很奢侈,他又有些说不出的忧虑。

亚兰蒂尔读了一会儿书,发觉李默梵已经逐渐由坐姿变为躺倒,眼睛还是睁开的,没有睡意。

“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之一就是遗忘。”亚兰蒂尔说,“但是把事情藏在心底不说,是很难忘怀的。你以为它不重要了,甚至想不起来了,但它依然在那儿,影响并伤害你。越是想要不在意,就越会发酵。最好的办法是倾诉,说出来,写出来,记忆有一天会淡化,你还会想起往事,但是很平静。”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即使在正常的环境里,对李默梵来说这也必将是个漫长的过程。而眼下战火即将点燃,欧洲正在进入长夜。他们得先度过眼前的难关。

“林雅也说过我得倾诉。在她的医治下,我好了很多。”李说,“我喜欢你说的那种真正的遗忘,亚兰。我懂得你的意思,首先得面对、处理,直到时过境迁。我们还能在这所房子里待多久,该怎么办,能告诉我吗?”

亚兰蒂尔思索了一阵,他需要衡量李默梵的神能承受多少,而李的状态比他预计得要好一些。“好吧,让我从头说起,我是去年九月到柏林的。”他讲述了二十分钟,把前后经过和现下的情势大致地说给少年听。

“我们在别墅里生活了四个月零七天了,今天是二月二十二日。目前军部仍在等待,我设法让他们相信,我要用三个半月的时间建立对你的控制,再花两个月完成心理调适,巩固前期的成果,随后就是军部期待已久的催眠阶段。他们认为我会做到两件事:让你恢复正常的说话能力,使你想起瑞士银行的密码。然后,他们会按照实际取得的成果,选定日期,让我带你到瑞士去,当然是在密切的监视下,拿到他们要的龙之钥。在他们认为我还没有开始催眠时,如果不发生意外,不会过多地监控我们,因为他们认为我是不了解内情,不知道他们要密码干什么用的。但是当我告知他们催眠开始,他们毫无疑问会千方百计地监视和窃听,要掌握你的恢复进度以及我了解了多少,好进行判断和掌控。我们能自由说话的时间大约只能维持到三月底,而且危险与日俱增。在假想的催眠过程中,取得实质性进展之前,他们应该不会有行动上的打扰,而是监听并等待,我会告诉他们疗程需要一个月。这样,我们最多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来准备逃离。”

我已经能说话,也能走路了,李默梵想道,他心里紧得发疼,在向深处下坠,又一次的逃亡,他怕失去亚兰蒂尔,怕连累莱丝丽,还有其他在帮助他的人,怕得要命。“我们能不能早点逃走,就像你说的,危险每天都在增加。”他问道,尽量让自己听上去正常些。

“你还需要治疗,”亚兰蒂尔轻声说,“我说的心理调适期是真的,你刚度过了一个最艰难的关口,很险很险,需要一段时间站稳脚步。你还承受不了逃离带来的神负担,身体也仍然必须调养。”看到李默梵想说什么,他就摇了摇手,示意他继续听下去:“你不能试图在这方面逞强,你仍然经常发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反应。如果急着付诸行动,你会在半途崩溃,或者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李默梵坐在那里,全身紧绷,他明白亚兰蒂尔说的是实情。我恨我自己,他想。

“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亚兰蒂尔说着拍了拍李的后背,如同给猫咪顺毛,“我们最近就着手做准备,我会把你带出去,一起离开,所以不要怕,相信我好吗?”

李默梵垂下了眼帘,看着自己不知何时又搅在一起的双手。相信,他当然相信,而且会非常听话,但他仍然难以平息内心的起伏,他得做点什么,他过去也信任过林雅,因为他的信任,林雅死了。他沉默良久,问道:“亚兰,我想恢复被锁住的记忆,你能帮我吗?用你的催眠术。”

“我是想再过一个星期,就给你做催眠,但那仅限于让你的神状态好转。”亚兰蒂尔说道,“你还是太小,才十七岁。过几年,你会自然地想起来的,对你的冲击会比较小。”

“十八岁,”李默梵严肃地纠正道,“已经是1937年,我成人了。我逃避了六年,现在这个秘密得终结,不然即使离开,我们也生活在它的阴影下,刽子手们会纠缠下去。我还没有想好,但是我想用理智和意愿来决定,而不是依靠潜意识。亚兰,告诉我,你能解开林雅的催眠吗?”

亚兰蒂尔朝他凝注了半晌,他觉得自己该是世界上最了解李默梵的人,但他仍然不时令他感到吃惊和意外,“如果你是问能力的话,我做得到。”他说,“我答应你。”

“一个星期后开始,”李有点紧张地问,“你觉得催眠要用多少天,之后我们能走了吗?”

亚兰蒂尔把各种日期在心里想了一遍,说道:“催眠最少要经过五天,和你当初接受到的一样。接下来还要调整一个星期,然后再做一个疗程,我们按总共一个月来算,我想你到时可以动身了。我不该和你说得这么确切,但如果瞒着你,你反而会乱想,如果有突发状况也会应付不了。”

他看到小p不知何时悄悄走进了房间,就把它抱起来,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