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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第一剑修观察报告

灿隐隐约约看出司决的脸色并不太好。

似是找到晏重灿后,他用以强撑着自己的那口气就已尽皆消散,层层被强行忘记的记忆再次灌进他的脑海,让他如被铁索缠身,如坠万丈冰海,竟是一字也说不出来。

“司道友,你莫不是怕黑吧?”晏重灿本是想缓解他的紧张,故意打趣,哪知那牵着的手却在闻言后骤然颤抖,虽然随即就恢复了正常,晏重灿也不禁心悸不已。

暗暗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忙走到前面,紧紧牵着他的手为他领路:“你神识催动过度,接下来还是由我来罢。”

司决闻言本也只是默默地走,蓦地,他眉梢轻挑,几点微光就这样映入了眼中,那光温柔而纯净,化去了他满身冷厉,柔和了他眉眼轮廓,几乎引得他心生雀跃。

幽暗中一切都没了曾经景色,他两侧是幽灵般的森林,脚下是如地府之路的小道,而他眼前的,却是微弱又耀眼的光。

晏重灿催动着身上的光芒,温润的玉光一点点围绕在他周身,像谁抖动了天幕,洒了他一身星屑。

他尽情地发着光,那些光在他身边随他走动,有如蝴蝶飞舞。

“司决,你看你看,是不是一点都不黑了?”

晏重灿捧了满手光强行放到司决手上,笑容灿烂,隐隐有几分讨好。

司决定定地看着手上这捧安安分分的碎光,它将两人交握的手指映得像玉一般莹润,更显得两人是如此亲密无间,好似天生就该握在一起。

“是。”

司决唇角上扬,虽是极小的弧度,但在此时此夜,却好看得不像话,直令晏重灿心头一片滚烫,于是更加努力,在他前面跑跑跳跳,为他展现自己的发光技巧。

司决便笑着任他胡作非为,周遭寂静,黑暗无边,原本应是压抑的,绝望的,原本他应是抗拒少年迟迟不松开的手的,但是什么都没有,一切顺理成章。

他突然希望这夜能再长一些,路再远一些,让他再多看两眼,把这一幕记得更牢更深,好让他在今后无论多少年过去,又一个夜深人静时,还能记起将光送进他眼里的这一刻。

第6章第六章

数个宗门的弟子围坐在客栈大堂,互相比较采摘灵草的数量,役灵宗此次来了三个筑基修士与五个炼气巅峰的弟子,共摘了一百五十株,独占鳌头。七圣宗以一百四十株惜败,其余宗门皆是小鱼小虾,死伤惨重,再没了较劲的心思。

柏奇文本就心中不服,此时见了晏重灿伸着懒腰下楼,忙唤他:“晏道友!你们此行获如何?”

晏重灿瞥了眼地上放的那数筐灵草,扬唇一笑:“诸位自看。”

袍袖扬起,三大筐灵草出现在地,其中一筐夜魄草灵气浓郁,枝叶繁茂,甚至有一株还开了一朵花,那花虽是黑色却是妖艳娇媚,摄人心魄。

“这……这如何可能?!”众弟子大惊而起,瞠目结舌。

晏重灿风轻云淡道:“行至深处必有所获,人迹罕至必存奇遇。”

柏奇文哈哈笑道:“原来晏道友竟是去了狱山至深之处,我等自是拜服。”

听到这话,小宗门之人是再没了嫉妒的意思,就算给他们八百个胆子他们也是决计不敢往里走的,还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姓晏的真是命大。

“共两百零一株,可还有更多的?”晏重灿又问。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役灵宗为首的弟子只能出头道:“泓玄宗所得灵草最多,自是你们第一。”

“既如此,将我赢的灵石给我,我们就先告辞了。”

犹豫了一会儿,眼瞅着晏重灿身后那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脸冷峻,掌管着下注本钱的人忙分出他赢的部分,讪笑着送了上去:“恭喜,恭喜。”而押了泓玄宗的弟子们也是喜上眉梢,果然,有泓玄宗押就是了,哪次都不会有意外。

拎着沉甸甸的一袋灵石,晏重灿拍拍司决的肩:“走,我们回去。”

司决一顿,瞥了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终是没能说出要他站远些的话。

泓玄宗是南方最大宗门,素有江南天宫的美称,泓玄宗占地广阔,所拥山头绵延如海,荫蔽百姓更有百万之众,历年来救天灾,除人祸,堪称一方仁义之主。皇宫自古设在北方天都,每年也会遣人跨越万里去泓玄宗主峰送礼,这事其它宗门却也没有过闲话,毕竟哪个修士不想避世之远,也就泓玄宗成日和凡人不分彼此,就因为这个,泓玄宗在修真界声名向来不太好。

他们脚程快,又有司决带着,纵使那三个师弟妹不会御剑也提前了数日回到了宗门,此时距离开宗徒还有三日。

“大师兄你们回来了!我立刻去告知掌事长老!”守门弟子眼尖地看见还在阶梯上的几人,忙令开门人把大门打开,一溜烟回去禀报了。

那青石大门雕龙刻凤,耸立入云,开门人本是一彪形大汉,虬髯怒目,威武英气,在门前却依旧如蝼蚁般微渺。现下得了令,但见他马步稳扎,双臂抬起,满身肌肉纠结有力,在他大喝一声之时,大门便被那双巨石般的大手轰然推开。

青石门大开的瞬间,那仙府玉庭,云雾飘渺的宗门便尽现于眼前。

琉璃主殿有如悬空,两道洪泉似从天上来,自大殿两边汩汩流下,汇入两侧长河,蜿蜒至凡世之间,正应了阶前石碑上的话:“当成清泓一道,润泽黎民万方。”

自门而入,司决竟先向开门人行了一礼。

晏重灿忙有样学样,跟着他们行礼。

“进去吧,宗主候你多时。”开门人坦然受礼,闭目站在一侧,稳重姿态令人不禁心生安全之感。

“是。”司决恭敬回答。

晏重灿心里则惊叹不已,更了解了泓玄宗的实力。

有这样的守门人,谁敢来犯?谁又能怀疑他凭一人以敌万军的气概?

路上还不时有弟子在一边论道,他们或蹲或立,或躺于怪石之上,或对峙于宫殿之巅,偶尔还有白须白眉满目慈悲的老人经过,每逢此时司决总会让路一旁,目送他们离去。

“那些是什么人?”晏重灿小声问葛慕云。

“有的是我们的长老,有的是凡间上来论道的僧侣或贤士,宗门特设了一方贤士门,凡能通过试炼的凡人皆可上山听道,这对弟子们也颇有益处。”

“原来如此。”

晏重灿心道,司决带他从这道正门进来,想必是为了敲打敲打自己,若自己有什么坏心,只怕这一遭就要被震慑回去。

宗主今日没在主殿,而是在自己的洞府里看书,听见童子回报,露出一个笑容来:“快进来,夜魄草可采到了?”

“宗主!我好想你!”葛慕云率先冲了进去,伏在塌边,宛如女儿归家一样。

宗主万景清被她撒娇撒得见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