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女人四十一枝花之慕容夫人】(六十二)排兵布阵~(六十四)山中夜迷情(1 / 1)

作品:《女人四十一枝花之慕容夫人

作者:云岚2012/10/18发表于:是否本站首发:是字数:11245(六十二)排兵布阵济南城北,黄河南岸泺口镇附近。

慕容紫烟集结麾下三千八百余铁骑,在泺口安营扎寨。

她带着女儿、飞霜、彩虹和艾尔菱等人策马查看周边地形,时而对照着地图做些标记,并不时交头接耳,商量拒敌之策。

经过仔细考察,她选中泺口南面那片开阔地带作为主战场。

这片开阔地东西两侧数里之外,均为密林覆盖的土坡地形,这些密林一直延伸到黄河边。

周韵四下看看母亲选中的地形,不由得暗自称妙,跃跃欲试地道:「娘,如此地形非常有利于bào龙军和jīng卫队大纵深展开,若让我全力出击,女儿有把握让敌军在此地全军覆没!」慕容紫烟摇了摇头:「韵儿,你还不太了解官军所谓剿匪的惯用技俩。

近二十年来中原各地民变不断,官军遇上好捏的软柿子,自然大砍大杀一番。

遇上难以对付的硬骨头,只要义军散去,官军主帅也懒得自讨苦吃,往往瞒报战果,弄些人头回去交差。

后面这种情况跟我们很相似,我们只需和官军周旋一阵,掩护我们的人员和财产撤退,让官军吃点苦头,知道罗刹门不好对付。

最后我们一走了之,方天戟多半会按惯常做法编造战果上报朝廷,让朝廷认为我们不过一伙江湖草莽,不足为患,这件事就算抹过去了,将来我们甚至还有机会重返暮云府。

」周韵脑子也不笨,恍然大悟地道:「娘的意思是说,若是方天戟全军覆没,这事儿就闹大了,咱们只好返回娘在关外的封地?」慕容紫烟笑道:「看来韵儿不仅jīng通铁甲骑兵的排兵布阵和攻击战术,而且很聪明,一点即透。

不过还不止于此,据密报,在对咱们采取行动之前的御前会议上,绣衣阁统领郑天恩在太子的怂恿下提出一项议案,希望从驻扎于北疆的宣辽军中抽调jīng锐南下,对付我们,只不过遭到长公主、于妃和大臣们的反对而作罢。

表面上看太子是为了对付咱们,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实际上是想趁机削弱长公主手中掌握的实力。

内阁大臣们不了解我们的实力也就罢了,可长公主的态度就很耐人寻味了……若娘没猜错,她很可能就是咱们那位老对手……」周韵惊呼道:「天门云梦?皇朝如此呼风唤雨的实力派人物,怎会去当一帮江湖草莽的头目?」慕容紫烟道:「怎幺不可能?娘在女真的实力如何?你也很清楚……」周韵点点头接道:「这个女儿当然知道。

」娘的慕容封地若仅论面积,囊括女真部整个北疆,比其他贵族首领们的领地加起来还大,所属四大部落实力很强,差的只是人口,姥爷身边红人也大多和娘有所来往。

若论对女真部落联盟的影响力,除了姥爷就数娘了。

慕容紫烟点头道:「对呀,娘都可以跑中原来做江湖草莽的头儿,长公主为啥不能?」周韵皱眉道:「这只是和娘的情形有些相似,可并非理由啊!」慕容紫烟分析道:「为娘这就给你理由。

首先,和天门争斗近二十年,通过丽莱收集的大量情报显示,云梦最常活动的地区,应该就是她的根据地,就在神州北疆军事重镇宣府以东某处,虽极其隐秘,无法查出具体地点,但那一带正是驻扎于燕山东部地区的宣辽军的指挥中枢、长公主封地中心地区和行宫所在地,那一带有重兵驻防,甚至号称jīng锐中之jīng锐的宣府铁骑也常驻该地!罗刹门都无法渗入,更别说其他江湖势力,天门凭什幺能做到这点,把老巢放到那样一个敏感的军事禁地?如此强势的长公主,又怎会容忍一个强大的帮派盘踞在自己身边?」周韵道:「嗯,这算个理由,但不够充分,云梦有可能只是长公主的下属而已。

」慕容紫烟接道:「长公主和云梦的性格和行事手段非常相似,都极富魄力、御下有术且足智多谋,极得人望。

云梦在罗刹门咄咄bī人的压力之下,不仅迅速崛起,而且将南武林牢牢控制在手中,和罗刹门长期对峙而不败,没有强大的背景根本做不到这一点;长公主纵横政坛和疆场,率军东征西讨,战功赫赫、号称不败。

」周韵说道:「这也仅仅是相似而已,还有幺?」慕容紫烟道:「当然,第三、据丽莱的可靠密报,天门下属的地门门主原为大内侍卫,门主夫人原为宫女,而这位宫女竟是云梦的乳母,韵儿,理由够了吧?」周韵点头道:「若密报可靠,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慕容紫烟沉吟不语,若她所料不错,那可就太有意思了!当今最强大的两位君主,各自的长女分别控制着中原武林半壁江山,都在自己的国土上拥有强悍的军事实力,在国家权力中枢也都拥有不少拥趸。

同样功勋显赫,却都是为不太和睦的异母弟做嫁衣裳,而各自有望成为储君的弟弟,也都在想方设法挖大姊的墙角,千禧朝太子是打宣辽军的主意;她那几个弟弟和堂弟,则想把慕容封地四大部落中的完颜部南迁至辽东,纳入他们的势力范围,借口居然也差不多!「我和云梦很有些相似之处,有意思的是,我和她明争暗斗这幺多年,该仇深似海才对,可咱俩似乎都不太仇视对方,上次在长鲨帮争夺战中还达成了利益分享协议,合伙把绣衣阁排除在外。

」周韵皱眉道:「她和娘或许还有一个相似之处……」将云梦托人捎来密函,邀无月前往凤翔府会晤一事,简要说了一下。

慕容紫烟皱眉道:「此事我知道,事后绿绒对我汇报过。

」当时她bào跳如雷,差点杀掉那个胆大妄为的丫头!可一来无月离不了她,二来绿绒总算先斩后奏,给她说了,最终她还是原谅了绿绒。

她没阻止无月实在有些冒险,不过,以眼前的险恶形势来看,罗刹门要想在中原继续潜伏下去,冒险也值得,另外对无月也是一个锻炼。

云梦或许挺喜欢无月,不过她想云梦这样做,应该不是单纯想见他那幺简单。

打这幺多年交道,她了解云梦的性格,她会感情用事,但云梦绝不会,这是二人之间的最大区别!「近年来娘的心已全在无月身上,成天盯着他,唯恐他被别的女人抢走,无心他顾,这也是云梦得以控制南武林的原因之一。

可是、可是他最终还是被人抢走了……」言来眼圈发红、不胜伤感!周韵不满地道:「怎能叫抢走呢,不就是不做大房了嘛。

无月可是很有良心的人,娘对他的好,他心里很明白,无论您是不是大房,他都一样爱您,这个幺,女儿可抢不走!」言来脸上也是忿忿不平,很是心有不甘,在她看来,连无月对她母亲的爱也一并抢过来才算得上完胜。

这对母女,唉~真是没治!慕容紫烟看看女儿那付好斗的表情,对她如此热衷于和自己竞争实在感到纳闷儿,摇摇头说道:「最后言归正传,上次围剿罗刹门的御前会议,长公主为何不愿抽调部分宣辽军?不外三个原因,要幺是感觉到辽东局势不稳,随时准备挥师驰援,可金国新立,策划讨伐千禧朝的重大军事会议要等娘回去后才会召开,长公主怎会得知如此重大机密?这个可能性不大;要幺是担心被太子削弱实力,被抽调南下的宣辽军完成任务后终究是要归建的,也不太可能;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她并不希望对罗刹门斩尽杀绝。

」周韵道:「也未必那幺绝对,可能是她考虑到各种综合因素吧?」慕容紫烟说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上次艾尔莎飞鸽传书发来警报,说是无月获悉,朝廷将对罗刹门采取行动,和晶丽莱的报告内容相符。

可当时晶丽莱仅仅是根据种种迹象做出的分析,艾尔莎的密函则说得非常肯定。

韵儿你想想,无月会是从哪儿得来如此可靠的消息?」周韵惊讶地道:「云梦?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她会反过来帮咱们?可无月此行一路乘雕飞行,他又那幺急于寻访不死神仙,应该不会接触到太多外人,何况如此机密一般人也不可能知道。

」慕容紫烟凝目思索半晌,据她分析,云梦不希望罗刹门的实力太过膨胀,才会煞费苦心地经营天门和她对抗,天门的组织纪律如军队一般严明,其中有许多行伍出身的武林高手,她估计全部来自于宣辽军中的jīng锐。

另一方面,云梦似乎也并不希望罗刹门被彻底摧垮,或许这不符合云梦的利益,当然,是云梦个人,或者某个高层军政集团的利益。

「以云梦的性格,在当前形势下,和罗刹门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对她才最为有利!韵儿,你注意到没有,她很可能跟娘一样,对老皇上身后的安排并不满意,和即将继位的异母弟更是矛盾重重。

」周韵心服口服地点点头:「看来您的分析是正确的,就眼下来看的确不适合与朝廷发生大规模冲突。

好吧,就按您的意思,和官军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不过官军若不知好歹,就像南城突围一样把我bī急了,我一样要他们好看!」慕容紫烟笑道:「那是当然。

」接下来母女俩和几个首脑密议一番,对jīng卫队和bào龙军的排兵布阵做出一番jīng心的安排。

在随后的时间里,官军陆陆续续地赶了上来。

面对源源不断涌来的官军,慕容紫烟一身戎装,横刀立马于阵前,静静地打量着她的对手。

(六十三)静如处子女真人世代居住在东北亚白山黑水间的森林、苔原和沼泽地带。

自然条件的单一,长期地决定了女真人生存方式的单一性。

在这种条件下,女真人世代射猎为生,渔猎是谋取食物的主要方式。

这或许是正确选择,因为更早生活于该地区的鲜卑人同样如此。

女真人从未由森林区域走出,来到水草丰盛的草原,所以未能分离出游牧部落。

女真的狩猎经济,尽管武器已不是楛弓石砮,而是角弓铁镞、铁枪铁刀,甚至和汉人、高丽人一样,手工业有了高度发展,成为各村落里个别人家的专业,但这些匠人是为狩猎和战争服务,制造弓箭刀枪。

狩猎民族不象农耕或游牧民族那样有稳定的食物来源,世代以狩猎为生的女真人常常忍饥挨饿,一旦捕到猎物便饱餐一顿,往往跟着就得饿上一两天!可就像生活在同一地区、也经常挨饿的东北虎和狼群一样,是个非常可怕的民族!在残酷的自然环境中求生存,无休无止的部落战争,使女真成为坚韧、勇敢、强悍而冷静的民族。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个民族注重保护野生动物和自然环境,他们情愿掠夺其他民族,也不愿竭泽而渔,野生动物若被赶尽杀绝,他们吃啥?农耕民族致力于在土中刨食,对自然环境和野生动物容易造成毁灭性破坏。

或许正是天降狩猎民族,来抑制农耕社会对资源无休无止的浪费、贪婪和破坏,就像上帝让掠食动物来抑制食草动物数量过度膨涨,防止草原沙漠化一般。

慕容紫烟一向重视攻击和防护装备,不惜耗费巨资,派人统一采办各类装备,拥有强大经济实力的罗刹旗兵需全额支付费用;慕容封地内四大部落贫困些,只需支付半价;作为最高统帅直属的jīng卫队和bào龙军,则全由她自掏腰包。

她身披亮银铠甲,头盔、护颈、jīxiōng型xiōng板、背板、护肩、护臂、护肘、手套及护膝,清一色整体jīng铁锻造的板甲。

跨下神驹的头、颈、xiōng、马身和大小腿等部位也都挂着类似板甲。

外表光滑、闪闪发光的圆形头盔顶上穿出一束青丝,飘扬于脑后,如摇曳风中的马尾。

与头盔相连的铁制面甲已被拉下,呈整块瓦片状,只露出两个眼孔及鼻、嘴孔各一。

人和马装备的xiōng板、背板及其他关节结合处均以锁链相连,板甲内衬棉垫,既暖和、牢靠又不失灵活性,将人和马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她外披白色风氅,脚蹬高帮厚重皮靴,左臂用皮带紧缚着大圆盾。

五尺六寸的身材高大健美,力量感十足的宽肩细腰,战马威武雄壮,显得居高临下、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活脱脱便是一位现身于东方古战场的十字军重装骑士!这些堪称宇内最先进、防护力最强的装备,刚被运来不久,应用最先进的冶金技术,防护力比她以前所穿的缎面铁叶老式盔甲提高两三倍,能挡住弓弩、刀砍、枪刺和钝击的攻击。

她用最好的长弓做过实验,对着穿有倾斜装甲效果的jīxiōng型xiōng甲及圆形头盔的假人发射,长箭几乎全被光滑而倾斜的外形弹飞,仅仅撞出一个凹坑。

最大的优点是重量大大减轻,全套铠甲只有她原来的三分之二,对骑兵最为重要的机动性得以大大提高!在她身后,是周韵和飞霜手下十七队队长艾尔菱,jīng卫队、bào龙军重装骑兵团呈箭头排列,箭尖向前。

黑压压一大片,却是鸦雀无声,别说人语,便是一声马嘶也无!将士们的披挂跟慕容紫烟几乎一样,唯铠甲没有jīng美的百合花纹,另外就是她手中的长柄弯刀,比所有将士的都大一号!为保持机动性,每个骑兵平均配两匹战马。

根据在阵列中站位的不同,装备情况略有差异,靠前的五分之一人马是突击集团,人和马铠甲最厚,兵器为狼牙bàng、长柄弯刀和长枪;中间的五分之二装甲次之,兵器为长矛和大号弯刀,以搏击杀人为主,另外还要二对一地为前队提供支持和服务,比如换马等;后队的装甲最轻,兵器为弯刀,以砍头为主,同样也有为突击集团服务的职能,比如为他们驮运装备和干粮等。

总之每人身上的负担和任务均等,构成一部高效的杀戮机器。

这种不同铠甲披挂的人马分配比例,是慕容紫烟参考女儿训练bào龙军的成功经验,进而在jīng卫队和罗刹旗兵之中推广改进的结果。

在慕容紫烟看来,当今呼风唤雨的杰出人物,论足智多谋、运筹帷幄,晓虹当世无人能及;论战略布局和领军作战经验之丰富,她当仁不让;论战术上的排兵布阵、最大限度地发挥重装骑兵的威力等方面,长女堪称当今第一!若是从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等多方面能力来综合考虑,尤其是治国之能,长公主当力压群芳。

对面乱糟糟的喧闹场面,将她从沉思中吵醒,抬眼看去,官军将士漫山遍野地追了过来,个个显得疲于奔命,队形散乱,十来个将官骑马往来驰骋,不时地连声喝斥:「混蛋!注意保持队形,一个跟一个,别跑散!」官军士兵们跑得气喘吁吁,就像马拉松赛跑快到终点那种情形,有的士兵已歪倒在地,被长官一阵喝斥和鞭打,勉强站起身来,慢腾腾地向前走,这样的士兵为数不少,要保持整齐的行军队列实在有些勉为其难。

一位策马跑在前面的将官抬头一看,好家伙!罗刹门将士个个银甲耀眼、军容整肃、气势如虹,人未动,一股凛烈杀气,已冲天而起!这是一伙江湖草莽幺?简直比最jīng锐的野战骑兵部队装备还好,也更加威武!被罗刹铁骑强悍气势所摄,他忙喝令麾下官兵们紧急停下,排成一个步兵方阵。

担任前锋的士兵们一阵急赶,已是jīng疲力竭,下级将官们好一阵折腾,拳打脚踢加呵斥,足足一盏热茶功夫之后,方阵才总算成形,由长枪兵排头,个个凝神戒备。

看着部下如此乱七八糟的混乱场面,比起对手反而更像一伙乌合之众,那位前锋官心里十分窝火,可这些兄弟们跟随他征战多年,剿流寇、伐高丽,能入选这支前锋部队的士兵并非孬种,他们已经尽力了。

可是,用步兵一路追赶对方的骑兵部队,能这幺快赶来已很是不易,他还能要求手下弟兄们怎样?有些眼尖的长枪兵遥见对面罗刹门阵中那张恐怖的鬼脸,和飘扬的蓝孔雀翎,不禁惊呼起来:「蓝孔雀翎,罗刹魔女!那个恶魔就在对面!」一时间官军将士气为之夺、未战先怯。

罗刹魔女在中原已是不可一世,不知在关外,能否再现母亲当年雄风、成为翱翔于bào龙河上空的鹰?看着黑压压一大片正在集结整队的官军,艾尔菱向夫人建议,不如趁敌立足未稳,抢先发起攻击。

慕容紫烟摇头道:「我的本意就是要将官军主力引来此地,好让摘月有足够的时间将北风和队员家属们从容撤往沂南围场,那儿将是咱们今后一段时间的根据地。

只要官军不发起攻击,我乐得跟他们耗下去,耗得时间越长越好,看谁耗得过谁。

」周韵赞同母亲的看法。

要说起来她本是喜欢玩命的主,求战欲望比谁都强,之所以如此,倒不是为北风等人着想,最近她一直在琢磨,无月已走了一个月,又是骑雕往返,算算时间怎幺都该回来了。

这些官军真讨厌,把我们赶出济南,无月回来找不到人咋办?官府通缉的画像中也有他,弄不好会遇上危险!偏偏娘死活要拦着我,无法出去找他……我们最好就在此地和官军耗着,好随时接应无月……殊不知,在这一点上母女俩想法又是惊人地一致,只是都没有明说罢了。

慕容紫烟的加强版,果然实至名归!此时天色微明。

经过近一夜鏖战,又跑了大半夜的路,官军那千多轻骑兵还好,步兵兄弟们可累得够呛!前锋步兵列好长枪阵之后,硬挺着站了半天,渐渐时近午时,步兵方阵已然饥肠辘辘。

站了大半天,一直得不到出击命令,老是这样耗着,他们连早饭都还没吃呢!士气渐渐低落下来,满心盘算着伙夫早些埋锅造饭。

慕容紫烟成心和官军耗下去。

官军统帅们又是作何打算?现在又在干啥呢?往南七八里地之外,位于济南府北郊的袁家庄,官军的中军帐便设在这里。

官军统帅方天戟高坐虎皮圈椅之中,旁边坐着绣衣阁统领郑天恩,二人正争持不下。

郑天恩认为官军兵力占据压倒性优势,力主马上发起攻击,方天戟文人出身,一肚子兵书战策。

他认为,己方虽人多势众,但大多为步兵,罗刹门则是清一色骑兵,若追上去草草发起进攻,最佳结果只是将对手击溃而已。

这一带是黄河冲积平原,骑兵可轻易逃之夭夭。

所以他主张集结人马,将这帮草寇包围在黄河滩头,一举歼灭!帐下的十多位游击将军和友军将领们也都意见向左。

以骑兵将领周处之为代表的一部分人倾向于郑天恩的意见,认为士气可鼓不可泄,只要咬住敌人便应该立即发起攻击。

而以孟州宣抚史梁红玉为代表的将领们则支持方总兵的看法,认为罗刹门虽为江湖草莽,但个个都是武林高手、战力强悍,应该以稳扎稳打为宜。

当然,倾向于主官意见的占多数。

郑天恩虽权势显赫,但兵符毕竟在总兵官手中,自也无可奈何,自带大内高手和飞鹰门杀手上吧,昨夜可着实吃了不小的亏,光是自己手中剩下的两百多号江湖高手上去,怕是只有送死的份儿!会上大家就这样僵持着,方总兵滔滔不绝地向郑天恩大谈孙子兵法,竭力说服这位太子身边的红人,希望他心悦诚服地接受自己的作战意图,主要怕他以后给自己添乱。

郑天恩眉头紧皱,不耐烦地听着他侃侃而谈,连chā嘴的机会都不多。

他认为官军这两三万人马实力一般,要想彻底歼灭罗刹门谈何容易?所以无论方天戟怎幺说,他仍坚持主张趁眼下士气尚在,冲上去砍杀一阵不失为上策。

官军被各种纪律约束,没有方总兵赐下兵符,军中任何人都无权调动哪怕一只小分队。

于是近三万官军象一群被圈在围栏里的公牛,慕容紫烟母女则象盘踞在草丛中的两头饥饿猛虎,正仔细搜寻着体质较弱者作为目标,静静等待最佳捕猎时机。

她有的是耐心。

待得快到晚饭时分,方总兵才在郑天恩的催促下调兵遣将,从三面收紧包围圈,以长枪阵打头,步步为营地向罗刹门骑兵团挤压过去。

唯一缺口是黄河方向,河中虽有浮冰,也绝非重装骑兵可以飞渡。

然而调兵需要兵符,开饭却不用。

官军将士们吃的是米面,又不是牛羊肉,哪能管得多久?总不能让士兵们饿上一天,再上阵打仗吧?官军将士们开始lún班吃饭,连前排长枪兵都三五成群地放下长枪,从伙夫手里抢过碗来。

虽仍是lún班戒备着,阵型也难免稍显松散。

就像趴伏在草丛中的两头猛虎,慕容紫烟和周韵缓缓抬头,不经意似的向猎物群扫了一眼。

(六十四)山中夜迷情西昆仑。

梅花和无月上山采药途中,一路翻山越岭,谁也没说话。

「梅花,今天我们去哪儿?主要采些什幺药材?」闷头赶路已有很长时间,他这是没话找话。

梅花脸上似已结冰,猛地把头甩向另一边,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他碰了一鼻子的灰,一路上这种情况已出现过多次,至此他终于看出,梅花是不打算搭理他了。

又怎幺啦?我什幺时候得罪过她幺?没有呀!他试图弄清事情原委,连续追问几次,梅花始终一声不吭,把他变成一个闷头葫芦,心烦意乱加纳闷儿,他干脆也彻底闭上了嘴巴。

女人啊,真是令人难以捉摸,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更气人的是,他还不知翻脸的原因,想哄哄她都找不到说辞。

二人的脸都拉得老长,一付心事重重的模样,走在一段崎岖的山坡之上,大约正在想对方的不是,自己又如何委屈之类,不满情绪在心里持续发酵。

前方一处guàn木丛中,正静静地趴伏着一头硕大凶猛的雪豹。

二人似乎把注意力全放在针对身边那人的满腹怨气之上了,走在左边的无月把头扭向左侧,梅花则向右,都露出一付不屑于瞅对方一眼的神情,压根儿没人注意看前方的山路,看似并未发觉潜在的危险。

雪豹目光如炬,抖抖嗦嗦地似有些畏惧,静静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那两个人,肚子里咕咕叫了两声。

唉!在这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出来活动的岩羊少得可怜,即便偶尔见到一只也很不好抓,也不知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这些人可是很难缠的,可实在饿得慌,没法子啦!当二人路过guàn木丛旁边之时,雪豹突然咆哮着冲了出来,飞身而起,直向梅花扑来!电光石火之间,心神不属的梅花尚未及应变,无月已挺身而出,挡在她身前,无论如何赌气,他怎能让她受到伤害?雪豹猛地扑到他的身上,挥舞利爪,在他身上乱抓,咆哮着张口撕咬不止!他下意识地挥拳猛击豹头、脚踢豹身,奋力还击,竭力站稳不被雪豹扑倒,否则就惨啦。

可惜他脚下不慎一滑,还是被凶猛的雪豹扑倒在地,在他身上和脖子上乱抓乱咬,忍不住惨叫连连。

梅花醒神过来,忙上前帮忙,掌力吐出,与无月合力,经过异常惨烈的人豹大战,终将雪豹击毙。

由于事发突然,无月已伤痕累累,处处都是抓伤和咬伤,全身上下血肉模糊,成了一个血人,躺在地上无力爬起,显然伤势非常严重!梅花跪在他身边焦急万分地道:「你觉得怎幺样?」无月强撑着想坐起来,可失血过多,清丽容颜在眼前晃动,化为余香,声声呼唤变得如此遥远。

她走了幺?他想抓住她的手,却什幺也抓不住,神智渐渐迷糊,终于还是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醒来,枯枝燃烧的噼啪声,令他感觉不象昏迷前那幺寒冷。

右边身子热烘烘地,似乎处身于火堆旁边,睁眼一看,身上只穿着一条裤头,浑身却有许多部位都缠着纱布,伤口上不知抹了什幺灵药,一片清凉,又有些痒酥酥地。

他左边身子完全陷入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之中,阵阵幽香扑鼻而来。

真是舒服啊!一定是梅花吧,能被她如此温柔对待,受伤也值得。

他费力地抬起头,梅花正对着篝火怔怔出神,火光映入秋水双瞳之中,明灭之间发出阵阵红光。

又似她心灵之中,本就燃烧着熊熊火焰?他挣扎着说道:「梅花姊姊,你给我上的什幺灵药?我居然不觉得很疼了。

」梅花低头,见他醒来,不禁哽咽着道:「你武功不弱,怎幺这幺傻?竟用身子去挡雪豹?怎幺不用拳脚对付它?」无月艰难地笑笑:「只因事发突然,当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此绝色美人若被它抓伤,就太遗憾了,所以……」梅花泣声道:「我已隐居深山幽谷,美不美有何关系?倒害你伤得这幺重!呜呜……」无月摇头道:「怎会不重要?姊姊的花容月貌,每夜都要闯进我梦中……若是变成我现在这副模样,岂非大煞风景!」梅花激动地道:「我知道你喜欢我,我、我也……可、可是我大你那幺多,而且……」她特别在意的那一点,他应该很清楚,又做不到,何必还要这样?无月道:「姊姊不过二十出头,这点年龄差距算得什幺?至于,至于……」她应该知道的,她在他心里是多幺重要。

梅花幽幽地道:「即便不考虑这些因素,可是……所有至亲均已离我而去,我的心已死……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无月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无限深情地道:「我不知你有过多幺惨痛的过去,但我觉得你年纪轻轻,实不该如此消沉下去。

人生苦短、却也漫长,若你愿意,我愿陪你走出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梅花怦然心动!她的心,被一种突然涌上xiōng际的感动击中!她以为自己心已死,可此刻,它为何还会跳得那幺……汹涌澎湃?就像初恋时,被他那深情凝眸,搅得意乱神迷!作为神医传人,她能治愈诸多疑难杂症,唯自己心病难治!难道,眼前深情少年,便是治愈心病的唯一良方?她眼神迷离。

这一刻,她不愿再躲避什幺,含情脉脉地和他凝睇相望,时光在那一刻,渐渐凝固……当无月挣扎索吻时,她没有抗拒,低头送上淡淡红chún,终于接受他火一般的热情!深情凝眸、chún舌纠缠之间,心灵的交融如滚滚洪流,排山倒海般倾泄而下,冲开她曾经开启又紧紧闭上的心扉,令她无法阻挡!阻塞的心扉既然已为他敞开,为何不能任他闯入?外面寒风凛冽,洞中却温暖如春,不仅因为篝火,还因两颗火热的心,已变得很烫很烫……一边痛吻美人,双手将她搂得紧紧,似乎稍一松开,她又会逃离。

耳闻梅花销魂的娇喘,越来越难以自禁,他也愈发难挨xiōng中情焰,双手,渐渐活动开来,轻抚美人诱人无比的娇躯……梅花意乱情迷之际,但觉无月正揉捏着自己的臀肉,带来一阵酥麻之感,有根硬物顶在小腹之上,隔着裤子也能明显感觉到其热力,耳闻他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清晰地感觉到他是多幺地需要!她面红耳赤地轻推无月一下,低声道:「不要~你身上这幺多伤口,别磨破了……」后面这句话纯粹是画蛇添足,无月急慌慌地道:「这点伤不碍事儿!」梅花羞道:「那也不行!我俩才……才开始,怎能就、就想那个?」无月的禄山之爪已攀上温软酥xiōng,隔着xiōng襟,lún流握住一双高耸玉乳揉捏不已。

就想哪个呀?右手熟练地解开一颗衣扣,想把手伸进去抚摸美人玉乳。

见他仍纠缠着自己不放,梅花有些羞恼地道:「难道你就想得到我的身子,先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哄我的幺?」无月见事态严重,他的确过于心急了,忙停下手上的活动,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太爱梅花姊姊,一时有些忍不住,对不起啦……」梅花听他说得诚恳,一付可怜兮兮的模样,活像个犯错的孩子,正诚惶诚恐地等待父母的惩罚,不禁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浓浓的母爱,紧紧抱住他身子,不住亲吻他的额头,柔声道:「我们以后来日方长,感情之事是急不来的……不是我不愿,而是……还没有思想准备。

你浑身都是伤,无论是背你还是抱着你走,都会揉破伤口,不尽快养好伤,咱俩哪儿都去不了。

」无月抬头看看四周,才知这儿是在一个山洞之中,地面还算干燥,不禁问道:「咱们这是在哪儿?」梅花道:「一个山洞中,离你受伤的地方不远。

你伤得很重,此地离梅花谷那幺远,为了尽快替你敷药,就先把你抱到这里来了。

」无月看看洞外,却是一片漆黑,问道:「天已经黑了幺?」梅花道:「是啊~你已昏迷大半天,今夜我们肯定是没法回去了,只好在洞里将就一夜。

」月挂东天,皎洁月光斜斜洒进洞口,在地上形成一个不规则的银白色光斑。

阵阵寒风由洞外呼啸而过,洞内篝火劈啪燃烧着,温暖与寒冷,不过咫尺之遥。

二人背靠洞壁,紧紧依偎在一起,已许久没说话。

当知道彼此心意之时,情侣之间已无需任何语言,只要一个眼神,便可进行心灵沟通。

梅花很喜欢这种感觉,她觉得此刻是如此充实、如此幸福!但愿能像这样,静静地相依相偎,直到永远……当年她也曾和他相依相偎,在华山一个不知名的山洞之中,和此刻一样,无言脉脉对视。

眼前的少年比当年的他更年轻,而她呢?即便世上真有不老的容颜,对她又有何意义?在意乱情迷的时刻,他夺取了她的初吻,点燃了她心中的火焰,怀春少女,献出了宝贵的贞cào。

第二天她就跟他回家,第三天二人成亲,再然后,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天使。

似乎被老天爷施了某种魔法,她的心,从此被那个软乎乎的小东西填得满满,再也容不下其他,那是从她身上掉下的肉啊!她在意的,不再是他是否深爱她,而是是否疼爱她的小宝宝。

母子相依的幸福时光快乐而短暂,她很快便失去了宝宝也失去了他!从此剩下的只是躯壳,至少在无月重新点燃她心中的爱之火焰之前,她是这样认为的。

心中一阵恍惚,温馨甜蜜、心心相印之感,恍若隔世,爱的火焰在xiōng中熊熊燃烧,她的激情,原来并未消失。

无月似忽然心有所感,由衣襟里取出洞箫,凑向chún边,空灵箫声悠扬而起。

箫声呜咽,如泣如诉,曲调哀婉动人。

寒山幽洞、凄清月夜,那无尽缠绵相思,是如此凄美!梅花情动不已,和着音律低声吟唱: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

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

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

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chún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

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歌声清丽哀婉,动人心弦,正是一曲《凤求凰》!箫声渐止,歌声已歇,似有余音缭绕,久久未曾散去……亘古不化的雪山,又恢复一贯的寂静。

谁也没有说话,因为谁也不愿破坏如此凄美动人的心境。

两颗心靠得越来越近,无月心中渐渐生出一种陌生而奇异的情绪,渐渐取代他的欲望,充满了他的心灵。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真爱?他不知道,至少他不会再欺骗梅花,只想好好地爱护她、疼爱她,让她远离任何伤害……梅花则正好相反,心灵的触摸,愈发令她情动如cháo!娇躯愈来愈热,将他搂得越来越紧,声若蚊呐地呢喃道:「不想吻我幺?我喜欢那种感觉……」檀口轻启,迎向这个令她心动不已的少年……这一吻,深远而绵长,对无月来说,虽少了些激情,却多了份缠绵。

chún舌交缠所带来的绵绵情意,强有力地激发出梅花身上所有的激情感觉,汇集在一起,渐渐变成一种欲望。

在她看来,心灵和肉体的交融,都是世间最美妙的乐章,谈不上哪种更高尚,哪种又更低俗。

双方似乎都希望将那无尽的相思,融入chún舌之间,尽情传递给对方。

直吻到双chún麻木、呼吸困难,才稍稍分开,深情凝睇、默默对视半晌,又重新深深吻在一起……如此周而复始,持续近半个时辰,依然难分难舍,梅花的娇喘之声,越来越大……也许是缠绵得过于投入,抑或是失血过多,无月但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在神智模糊中,隐隐传来梅花的低声呢喃。

若你要了我的身子,还会这样爱我幺?话音清灵空幽、似近又似很遥远,这是他堕入梦中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已无法思考任何问题,自然也无法回答。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