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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1）午夜温馨

夜的世界里因为有黑暗的遮掩，一切都变得神秘变得隐蔽——至少是在人们的心理上。黑暗中因为没有阳光的遏制，人原本所特有的劣根性便也在这黑暗中滋生猛涨，于是，很多无法见人的东西便在这黑暗里出现了，很多的罪恶也因此而形成了……。

这样的夜晚，值班室里呆着有些无聊的阿威便想起了白天自己跟那个书商老婆的约定，于是拨动了书商家中的电话。

接电话的自然是霍丽丽。

她用一种十分抱歉的口吻给阿威解释道，她的丈夫很忙很忙，连晚饭也没有回来在家里吃，现在她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到哪里去了……这时的霍丽丽才委婉地给阿威坦称，她自己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每晚的去处，她甚至幽幽地告诉阿威，她自己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和丈夫在一起同过床等等。说完这些，这个有点聪明的女人自然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果然，霍丽丽一系列的表白，在敏感的阿威听起来，她向自己说这些话的涵义无非在向他自己传达着这样一个信息，即我是一个很孤寂的女人，我失去了丈夫对我的爱，我每天晚上都是在家中无聊地打发难熬的时光，我的丈夫对我来说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

果然，阿威那善良的天性便有意或是无意地被这个有点狡猾的女人那似乎难以彻底言明的苦衷所打动了。

阿威以己度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自己的妻子梅来，他自己这个人每四天上一个大夜班她都无法忍受那空房的寂寞，异日的晚上必定要在床上加倍地索取。而那个霍丽丽充其量也就是个三十四五的年龄，还正处于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岁，他的丈夫岂能因为所谓的事业所谓的应酬而每夜让她独守空房呢？这样想着，阿威的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冒出了那中学课本上学过的唐朝大诗人白居易《琵琶行》中的句子了，商人重利轻别离！信服呀！

这时的阿威大脑中又似乎出现了幻觉。

他仿佛看见跟自己面对面的那个话筒前说话的女人并不是那个火锅店的老板霍丽丽，而是小史，那个他从心底里苦苦恋过苦苦爱过的女人。

按常理说，一般的男人在碰到类似的事情，便会有一种幸灾乐祸或者干脆不介入这样的话题的意思，而阿威善良的天性却跟别的普通的男人有所不同，听着霍丽丽的幽幽的诉说他却感觉到自己的心底里也变得很苦很苦，仿佛那受苦寂、受冷落、受抛弃的女人霍丽丽的一切不幸，一切的苦厄，并不是别的什么人带来或者造成的，而都是由于他自己在某种情况下在不知不觉当中给酿成的，悲天悯人，那种念头的出现便使得阿威自己的心头陡然间升起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愧疚和自惭，甚至还有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缺憾，紧接着那情感上便似乎又渐渐地弥漫起了一种想藉此给于受到不幸的她或者她的情感想补偿或者回报点什么的念头。

原本由于没有找到那个书商钱老板本人而想挂断电话的阿威，此时，那心里头便产生了一种继续想跟对面的那个女人霍丽丽交谈下去的念头。

他想用自己与她的谈话来冲淡那霍丽丽内心深处的某种孤寂，从而解除她所面临的困境，给在寂寥无助中的她带去一份男人的关心，一点男人的安慰，并以此来支撑起她那听起来已经非常脆弱的神经非常脆弱的感情生活……。

实际上，这个时候了，这样的晚上，一时都说不清独守空床的霍丽丽和那个独守机房的阿威，他们两个孤男寡女究竟是谁在安慰谁了呀！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每当阿威回想起他们之间晚上的那种交谈，回想起他自己在无意之中所充当的角色，有时都在哪里禁不住自我调侃一番。

是呀！我阿威这算是干什么的呀？

我又不是什么教会的牧师，我又不是什么某党的政工人员，也不是那街道居委会的大妈，更不是什么仲裁机构的法律调节人员，又何苦来开导来解救来启发那处于感情危机中的女人哪？

而那个女人又是我自己的什么呀？

但不论过后他自己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实实在在的是阿威那天晚上就这样做了，而且，过后连他自己也私下里认为自己还干得相当地不错，以至于从那天晚上开始起，他和那个火锅店的老板霍丽丽之间似乎因此产生了一种深深相互的吸引力，一种说不出的行为上的默契，这就是，凡阿威有大夜班要上的晚上，便是他们两个人在那电话上相会的夜晚，渐渐地这种偶然开始的行为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约定。

是呀！人与人之间一旦具有了某种默契，那么心与心之间便就很容易地相通了。

阿威与霍丽丽的电话之谈成了他们两人每隔三四天之后的最温馨最浪漫的时光。以至于使阿威有时候很自然地就想起他自己曾在夜晚值班的无聊之极所收听过的某广播电台的直播专题节目叫什么午夜温馨了。

他便拿那电台节目的名字为他和霍丽丽的晚间电话交谈作了十分贴切的总结。

当然，随着他们之间夜晚的每一次的交谈，阿威便对霍丽丽其人其事其生活有了一些更进一步的了解，深层次的认识。也随了这种了解这种认识的越来越深入，阿威的心中便渐渐地对霍丽丽其人又产生了一种难以言明的依恋之情。这种依恋之情仿佛又像那死去了好久的初恋似地，激动的阿威有时候坐在那里，常常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干什么才好了。

以前的那种死去活来的感觉又产生了出来，并且在阿威的心里又在不知不觉中涌起了一种难以自抑的力量。

所有那一切的电话交往都在刺激着阿威敏感的神经细胞，这种刺激无形之中也就很自然地降低了阿威的自制力和判断力，进而也就冲决了阿威原先在自己的心灵深处筑起的那条不想插足他人家庭生活的樊篱，进而也就使得阿威在不知不觉之中又一步步地堕入了一种带有传奇色彩的婚外恋里去了。

这的确是阿威自己也没有能够完全预料到的。

真的，他的确没有预料到，他自己竟然在结婚七年之后，又一次地步入了一种特殊的恋情之中，这也许便是他那善良的秉性和多情的天性使然呀！

倒是阿威似乎终于明白了他自己在第一次见到霍丽丽时便激动不已的真正原因了，这是因为在他见到那个霍丽丽时，不知不觉之中，他又一次地堕入了他那已经死去多年的初恋造成的后遗症，从而他自己给他自己设置的情网之中不可自拔了。

实际上一旦意识到了这一点，阿威反而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