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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桐宫之囚

“公子,又找到一个密室!但那门好紧,兄弟们一时弄不开。我们想用火又怕烧坏里面的东西。”

有莘不破骂道:“没用的家伙!看我的!”

调来旻长老看守大堂,自己跟随前来报话的阿三到了那所谓的密室门前,门上一个玄铁锁,昊长老立在一旁,矮子龙正拿着一把刀在锯。

有莘不破喝道:“走开。”掣出鬼王刀,锁应声落地,连石门也损了一角,那刀却连个口子也没有卷。有莘不破喜道:“好刀!好刀!这三宝岭紫蟗寨的宝贝,我看就这鬼王刀名列第一。”

昊长老道:“这三宝岭原名无宝山,因札蠃得了三件宝物,这才改名叫三宝岭。这鬼王刀就是三宝之一,是原来无宝山三寇‘鬼王’所有。后来札蠃合并三家盗贼,因念冲寇的拥立大功,赏了给他。”

有莘不破喜道:“这么说还有两件和这刀相当的宝贝?找到没?”

“还没。”

有莘不破乐滋滋道:“那多半在这里了。”也不理会昊长老“小心机关”的高叫,排闼而入。门内并无机关,只有四间同样用玄铁锁紧锁着的小屋子。

打开第一间,只见数排石架子上摆满了不起眼的东西。但陶函商队的人见多识广,均知这上面不是古物,就是奇货。有莘不破扫了一眼,却似乎全无兴趣。昊长老突然高叫一声:“陶函之海!”扑了上去,把那个破碗抱在怀里,又哭又笑。有莘不破笑道:“小心别弄坏了,我们还要还给孺婴兄呢。”

昊长老喜道:“对!对!”脱下袍子,小心翼翼把陶函之海包了起来。

打开第二间,只见屋子里只有一辆木头雕成的马车,车上还盘绕着一些枯藤烂叶。有莘不破不禁皱眉道:“这破车子难道也是宝物?”昊长老道:“三宝之一有一辆‘七香车’,或许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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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莘不破笑道:“这堆破木头也算宝贝?”昊长老道:“或许有什么窍门,陶函之海现在看来也很不起眼啊。”有莘不破点了点头,道:“也是,这是木头做的,江离多半知道怎么摆弄。一起拿回去吧。” 阿三插嘴道:“这车子比门来得宽大啊,我们怎么弄出去?也不知道他们当初怎么弄进来的。难道是拆了进来组装?”有莘不破笑骂道:“拆车不如拆门,刚才是怕把屋里的宝物弄坏,现在尽管大胆地干!门太小就把门拆了,还不行就把墙拆了。拆墙会不会?”阿三忙应道:“会!会!”

打开第三间时,只见满屋光华,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悬浮在半空,九颗龙眼大的珠子围绕着大珠飞转不息。昊长老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子母悬珠’。”有莘不破道:“看起来蛮值钱的,收起来吧。”

到了第四间门前,昊长老道:“鬼王刀、七香车、子母珠,三宝都齐了。不知这里面又会是什么宝贝。”

有莘不破笑道:“进去不就知道了?”刀起锁落,一脚把门踢开。一方床,一张几,一点烛火,一阵清香。烛光隐隐,有莘不破却觉得眼前一亮,甚至有点头晕。

妈的!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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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关 mm的想法

雒灵睁开眼睛。

“妈的!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一个年轻男子粗俗地说道。可她分明听他在内心轻轻叹了一句:“华容光润,令我忘餐。”

※※※

一个月以前,雒灵一直生活在一个很阴暗的地方,那里没有狂风暴雨,没有寒冬炎夏,甚至连阳光也不多见,一切都幽幽的,又静静的。从懂事开始,雒灵一直在那个幽幽的地方生活着,十几年的生命,没有多少欢乐,也没有多少悲伤。

一个月前,雒灵的师父突然对雒灵说,你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在陶函之南,季连之北,有一个本门遗孑,是当年你师叔和无忧城主生下的孩子。这个孩子没有学过本门心法,但两年前山鬼经过三宝岭,发现他竟然无师自通,悟出了以心役心的法门,降服了从血宗逃出来的一头灵兽。你去看看他,如果他别辟蹊径,所悟神通有超出本门之范者,就把他带回来;否则你就把他就地处决吧。”

就地处决?就是杀了他吧。去年雒灵就见过刑鬼处决门人,那门人无声无息地就不动了,然后尸体无缘无故地就不见了。那就是处决吧。

※※※

山鬼把雒灵带到子午谷附近,这一带其实颇为荒凉,但和幽谷比起来,这里的阳光何其灿烂,这里的生灵何其活泼!雒灵不懂,外面的世界这么美好,师父他们为什么要窝在那阴暗的地方。

雒灵的心法正练到闭口界,不能说话。她用心灵唱起了无声的歌曲,方圆十里内的蝴蝶、莺燕听到她的呼唤,纷纷向她飞来。在阳光下,连它们也似乎比幽谷中的小动物更有生气。正当她十分欢快的时候,一阵嚣尘纷嚷闯进了这和谐的舞台,鸟儿惊散了,蝶儿吓跑了。雒灵回过神来,几个充满淫秽肉欲的心灵之响在向她靠近,雒灵记得,去年那个被刑鬼处决的门人,就是因为发出了这种心灵之响。

她默然地看过去,几条大汉一边高叫“好漂亮的小妞!”、“是我先看到的,是我的!”,一边跳下兽马争先恐后地向她抢来。“处决他们吧。”雒灵心里想。那几条大汉脸上现出极其古怪的神色,停住脚步,蓦地拔出佩刀,横刀自刎。

“怎么回事!”有人叫道。十几骑冲了过来,那种心声不但充满了警戒和愤怒,还饱含着杀意。师父教过,杀意,这是最可怕的心声之一,对于这样的人,一律处决。

风吹过,一十八条大汉一起横死在一个青春少女的脚下。

远处又奔近数百人,在距她十几丈外停住,围成一个半圆形。雒灵并不知道这群人就是臭名昭著的紫蟗盗众,只知道他们的心声嘈杂而难听——只有那个排众而出的男子例外,那男子的心声刚硬中暗藏忧郁。

“啊,这是修练过的心声啊,可是那种波动控制得并不自然。难道就是他吗?”

雒灵抬起头,望着这个男子,无声地问他:“你就是沼夷的儿子吗?”

那男子一震,他分明听见了这句没有声音的心语,他和紫蟗沟通的时候就是这种方式,但人兽间的交流,远远不可能像眼前这个少女这样流畅地运用的心语。

“你是谁?”那男子尝试着用心语问她,第一次和人这样对话,他心里充满了奇异的感觉。

雒灵没有回答他,却又问了一句:“你是沼夷的儿子,是不是?”

“沼夷是谁?不知道。”

“她的丈夫,三十年前是无忧城的城主。”

那男子一震,沼夷?难道是自己母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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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看来你就是那个孩子。”

雒灵看着不远处纷飞的蝴蝶,心中思量着:“他的心法十分粗糙,并没什么师父说的‘超出本门之范者’,要不要处决他呢?处决他以后,师父交代的事情就完成了,她是不是会派人来接我回去?回到那个没有阳光的地方……”

那男子旁边一个老人看见这奇怪的女子犹豫不决,心想机不可失,打个暗号,几个人从旁边围了过去,一张网向雒灵罩了下来。

在网中,雒灵出奇地没有反抗,只是思量着那个是与否的问题。

※※※

“你叫什么名字?”眼前这个年轻人,心声十分好听:宽广、优雅而直接。在幽谷中,她从来没听过这样阳光的心声。

“你是被札蠃捉来的吗?”雒灵没有回答。她发现自己能捕捉到的只是这个男孩很表面的一些思绪,如果想要进一步探索,那就要强行进入对方的思维了,但那样会引起对方的警惕。师父教过,遇到这样的高手,在没有致敌死命的把握前,不要轻易出手。可是这么好听的心声,我为什么要致他死命呢?

年轻人看到她不自觉露出的善意微笑,十分高兴,仿佛完全忘记身后那群人的存在。“我叫有莘不破,你叫什么名字?”雒灵没有回答。

“唉,你不会说话吗?”雒灵仍没有回答。年轻人身后一个老头插口说:“公子,看来是个哑巴。”

年轻人摇摇头说:“不会,不会,这么可爱的女孩,怎么可能是……你只是不愿意说话而已,对不对?”

雒灵笑了。年轻人大喜,道:“这里闷得很,我们到外面去。好吗?”说着伸出了他厚实的手。

※※※

日已过午,进攻紫蟗寨的陶函商队满载而归。背着大火,勇士们唱起了归程之歌。雒灵发现,这群人的心声和他们的歌喉一样,雄浑而刚劲,这样的心声,也是她在幽谷中从未听过的。

“为什么刑鬼他们要那么抑郁?为什么不能像这些人这样,把心中的喜怒哀乐在太阳底下统统唱出来?”

※※※

雒灵不会骑马,她紧紧地抱住有莘不破的腰,有点担心地坐在他背后。她把脸颊偎依在有莘不破的背上,静静地倾听他的心声。有莘不破歌唱得像鬼叫,但他的心声却让雒灵感到十分舒服。

“喂,我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总不能老‘喂喂’地叫你啊。嗯,我想想。啊——你就叫雒灵,好不好?我脑中突然出现这个名字。雒灵,雒灵,很好听啊,我就这样叫你吧。”

※※※

“台侯,有莘台侯!”几个人欢呼着从半圆的车阵迎出来。雒灵发现苍、昊、旻、上那几个老头听到“有莘台侯”几个字的时候,心里很不舒服。而大多数人看到车阵,心声中马上跳动着温馨的旋律。“他们到家了吧,只有看到家心里才能有这样的安全感。”雒灵的想法并没有错,对陶函的好男儿而言,这个车阵的确是他们的家。

胯下风马得得前进,走近车阵的大门。雒灵闻到一股淡淡的清新气味,然后才听见一个奇妙的心声。她忍不住探头一望,一个年轻人坐在辕门上,阳光拥簇着他,微风轻拂着他,他的心声中,有一种似曾相识又极其遥远的感觉。这是多么美妙的心响啊,美妙得雒灵仿佛能够闻到似的。但不知为什么,雒灵却本能地生出一点莫名其妙的警戒。

※※※

有莘不破道:“看!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江离道:“杀了多少人?”

有莘不破愣了一下,道:“不知道,夜里谁去数他?”

“没有俘虏?”

“两个。”

“才两个?”

“札蠃和那个老头子。”

“其他呢?”

“别老说这些无聊又扫兴的事情好不好。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在札蠃的老窝救出来的,她叫雒灵,呵呵,漂亮吧。”雒灵往有莘不破背后一缩,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江离看得太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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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淡淡道:“看来你正一步步实现你的远大理想啊。有了财富,又有了美人。恭喜恭喜。”

说话间,第二拨人马走进辕门。雒灵感到一个把彭湃暗藏在心湖深处的心声渐渐靠近,知道有莘不破的那个同伴到了,刚才在紫蟗寨,雒灵让那双锐利得有点可怕的眼神吓了一跳。

于公孺婴马近辕门,问江离道:“车阵一切安好?银环老实吗?”

江离点头道:“没发生什么事情。弟兄们伤亡严不严重?”

于公孺婴道:“还好。”转头对有莘不破道:“我守辕门,你歇一歇去。”

有莘不破在马鞍上蹦了几下,道:“歇什么,我现在精神正旺呢!”他从昨日黄昏一直奋战至今,本来十分疲惫,但身后贴着那个沉默而可人的女孩,自然而然地觉得神清气爽,一路来竟把疲倦驱赶得一干二净。

于公孺婴道:“那好,你守辕门,我睡觉去。”一扬鞭,驰入辕门。

江离道:“我也要睡一觉去,这一夜好累。”

有莘不破道:“等等,我还有一件好东西呢。”手一扬,有人把一辆木头车拉了过来。

江离眼前一亮:“七香车!”

“你也知道?”

江离点点头。

“喜欢吗?”

江离道:“我手无寸功,凭什么拿战利品?”

有莘不破道:“怎么会是手无寸功呢?没有你镇守大本营,又搞出那些蛊惑札蠃的幻声幻象,我们哪能安心杀敌?札蠃又哪会在一线天的那一头上当?”

江离道:“就算我有功劳,那也要论功行赏,不能这样私相授受。”

有莘不破想了想道:“其实我和四老商量过了,他们也觉得这件宝物归你最合适。”

“真的?”

“真的。”

“真的?”

“真……唉,假的啦。反正我呆会和四老说一声,没人会反对的。” 有莘不破道:“你怎么这样别扭!明明喜欢的,却推三阻四,不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