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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桐宫之囚

芈压叫道:“什么也没有啊。”

徂徕季守忽然大喝一声,引发雪崩,有莘不破大惊,张开气罩,把从山壁上落下的积雪弹下悬崖。

(www。。).

芈压叫道:“你干什么!谋杀啊!要不是不破哥哥,我们都得被雪埋了!”

徂徕季守笑道:“你再往山壁看看。”

芈压一转头,只见自己的影子被夕阳拖得又长又大,映在积雪落尽的山壁上。“什么也没有啊,咦,这影子……啊!”他突然大叫一声,手指指向山壁,手中的野生瓜果落了一地。

原来芈压发现山壁上那影子和自己的身形并不一致,仔细看时,才发现是两个叠在一起的影子。再仔细看,又发现另外那个高达百尺的“影子”不是真的影子,而是凹进去的一个人形印记。那栩栩如生的形状,若说是天然的也太巧合了;但要说是有人人工雕刻出来,天下又哪有这样神通广大的匠人能完成这样的奇观!

有莘不破选了一个位置站好,把鬼王刀拄在地上。

桑谷隽叫道:“好!”原来有莘不破站在这个位置上,被夕阳一照,背影投射在山壁上刚好和山壁上那个人形凹印重合。

于公孺婴叹道:“现在我也相信当年血剑宗曾来到这个地方了。为什么相信,却说不出来。”

桑谷隽道:“或许他站在这里的时候,刚好就是现在这个时候。他的背影投在这片山壁上,不知使了什么神通,竟然在山壁上印刻了下来!”

有莘不破道:“也许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用什么神通,看这个背影留下的神采,当年他一定是站在这里出神,对着这群山,对着这夕阳,自然而然地就留下了这‘影子’。”

这剑影峰比西面的群山都高出一头。有莘不破举目向山下望去,茫茫群峰尽在脚下,遥想当年血剑宗参透剑道无上奥秘,穷究武学之颠峰,来到此地,四顾无人……他胸间突然生出一股豪气,陡地放声长啸,于公孺婴、桑谷隽也都有同感,应声附和,三个人的啸声远远传了出去,又在群山间回荡开来。

※ ※ ※

雒灵抚摸了一下手中的长剑。她本不使剑,确切地说,她从来不用任何兵器。倾国倾城的美女能用眼神杀人,雒灵杀人连眼神也不用。此刻她手中的这把剑曾在徂徕伯寇手中,屠杀逾十万。在那个不知何名的绿洲中,雒灵却又利用这把剑把十万怨灵全数超度。被雒灵植入“心种”后,这把剑就不再属于徂徕伯寇,也不再是天狼剑,它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天心剑”——有一次徂徕季守经过雒灵身边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有莘不破等人都说这个名字徂徕季守起得好,但徂徕季守却知道这不是他起的。

此时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雒灵轻弹剑锋,竟然开口说话:“江离就在那个方向!我知道的。你会回来么?什么时候回来?”

“灵儿。”一个比幽灵更恍惚的身影出现在雒灵背后,“你果然已经过了‘闭口界’了。可你为什么一直不开口说话呢?”

雒灵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阵激动。不必回头,她就知道是谁来了:“师父……”

※ ※ ※

“他当年一定来过这里的!一定!”有莘不破道:“虽然没什么理由,但我相信这影子一定是他留下来的!”

徂徕季守叹道:“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剑客、武者看到这影子,都像你一样,再也不会怀疑血剑宗曾到过这个地方!虽然大家都说不出是什么理由。”

桑谷隽望着山壁上的“影子”出神,道:“他到底是使了什么神通?难道他连影子也练得像他的剑一样锋锐了么?锋锐得连山壁也经受不起!”

于公孺婴道:“来这里之前,我只道这所谓的‘剑宗遗影’只是一个传说,但现在看来,这里只怕真的曾留下血剑宗的秘密。也许这个秘密和雠皇有关系也说不定!嗯,如果这样的话也许能从这座山峰找到一些关于雠皇的线索。”

芈压道:“血剑宗怎么会和雠皇有关系?”

于公孺婴道:“血剑宗是雠皇的徒弟,你不知道吗?”

“什么!”有莘不破和芈压一起惊叫起来。

“怎么可能!”有莘不破道:“那、那他和现在那个血祖……”

“是师兄弟。”桑谷隽睨了有莘不破一眼:“芈压年级比较小,那也罢了。你师父何等人物,这件事怎么会不知道!”

有莘不破一阵黯然,道:“血剑宗……在家里只要有人提起这个名号,我爷爷就会郁郁寡欢老半天,我哪里还敢问他!我也曾问过师父,师父却总说等我再长大些。可是……可是他怎么会是血宗的人!我听到的那个血剑宗虽然很难说是个仁慈的人,但……我无论如何难以将这个传说中的剑神和都雄虺那魔头、血晨那变态联系在一起。”

“血剑宗不算是血宗的嫡传!”于公孺婴道:“虽然是上代血祖的徒弟,但他的功力主要还是用在剑术上。他在遇见雠皇之前已经是第一流的高手!这人太过神秘,江湖上谁也说不清楚他的来历。”瞄了有莘不破一眼,道:“或许你爷爷知道。因为据说他也是东方人。”

有莘不破走近山壁,抚摸着,抚摸着,突然道:“我有总奇怪的感觉,他好像还在这里。”

桑谷隽道:“谁?”

(www。。).

“血剑宗!”

芈压道:“那怎么可能!”

“嗯,那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遥远得像我们的祖神玄鸟凤凰。”有莘不破道:“无论如何,这座山有重新搜索一遍的必要!这座山,一定有别人未知的秘密!”

于公孺婴道:“我也有这个意思。”

徂徕季守道:“在你们之前,已经不知有多少人搜索过这座山头了。几乎连一草一木都没有放过,可还是搜不出个所以然来。”

桑谷隽道:“我们不是别人!这一路来,我们做到了很多‘大多数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徂徕季守笑道:“说的也是。”

芈压的肚子却突然叫了起来。有莘不破笑道:“小孩子的肚子就是不争气!”

芈压怒道:“你胡说什么!”呼的一团火喷了过去。有莘不破一闪跳开,闪入一个拐弯,远远道:“我们分头行事,无论有没有消息,两个时辰之后再在此汇合。”

桑谷隽道:“不破也恁性急了。天色已经黑了,等明天再搜索不是更好!”

于公孺婴道:“常人也大多会抱这种想法,他们都没有成功,或许我们逆其道而行、在夜里搜索更有收获也说不定。何况这里也不止是不破一个人性急。”

桑谷隽笑道:“莫非你也性急?难得难得,很少见你热心过。”

于公孺婴抚摸了一下在寒温中冬眠了的银环蛇,道:“心?我的心早已死了,不过若说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的血沸腾的话……”他轻弹落日弓的弦,道:“那可是和有穷齐名的奇男子啊!如果有可能,真想和他见上一面!”撮口而呼,龙爪秃鹰疾驰而下,抓住于公孺婴飞向高空。

桑谷隽道:“他们一个在空中找,一个在地面找,我到地底看看吧。”一边说话,一边沉了下去。

芈压问徂徕季守道:“天狗哥哥,我们搜哪里?”

徂徕季守笑道:“嗯,我御剑飞行的功夫还很蹩脚,又不会地行之术,还是老老实实到山坡的林间看看吧。”

芈压看着处处积雪,道:“我倒有个主意,我想把这这些积雪全烧融了!”

徂徕季守笑道:“好主意!这壮举可从来没人干过!祝你成功。”说着也隐没在一块积雪的岩石之后。

“可是我肚子饿啊。火气不够!”芈压坐倒在地上,过了好久才站起来,捡起被有莘不破等人丢在一旁的瓜果,把能吃的部分选出来,自言自语道:“我先做顿好的,储足火气,再一把火把这雪融个干净!”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这个晚上,连月光也没有。芈压不怕黑。他年级还小,不懂寂寞的苦处,也还不怕。望着山壁,道:“血剑宗爷爷,你好,我叫芈压。现在就只有你陪着我了。唉。”他没来由地一叹,仿佛这样叹息可以显示自己会思考了,成熟了。“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雪,只有石头。血剑宗爷爷,如果你一直呆在这里,会不会很寂寞?”

一边随口说话,取出从桑谷隽家里偷出来的一个会缩小的陶钵,放大成正常形态,又拿出随身带着的调料,堆石为灶、融雪作水,整治起野菜汤来。夜色如漆,数百里方圆只有灶中偷射出来的那点重黎之火的光芒。

材料虽然简单,但芈压却用了心思。他一开始只是想做一点东西充饥,一动起手来,想起有莘不破所转述的“至味之道在于要约、不在于繁缛”的道理,便变得专注起来,忘记了身边的一切。一股清淡的味道慢慢飘开,芈压用力嗅了嗅,心中满意。可在这悬崖上,除了山壁上那“影子”,再没人能和芈压分享了。就在这时,山壁上那“影子”竟然慢慢缩小,变成正常人大小,跟着竟然游离了山壁,来到芈压身后,融入芈压的影子中。

山坡中的天狗剑,百里外雒灵身边的天心剑,陶函商队所有的长剑、短剑,都一齐震动起来。峡谷亮起了灯火,勇士们纷纷爬起来,抓紧自己的兵器。苍长老发出号令戒备,却找不到一丝端倪。

天狗抱紧自己的剑发怔,雒灵也抚摸着天心剑沉思。

“是他!难道他还没死!”

“他?师父你是指谁?”

回答雒灵的却只是一阵沉默。

芈压却完全不知道这一切,他关注的仍然是他的野菜汤,闻了一闻,知道火候够了,熄了重黎之火,心中赞道:“淡而不薄,好汤!”

只听身后一人道:“淡而不薄,好汤。”

芈压大喜,回过头来,一个男子孤独地站在黑暗中,一身白衣——那是搭配得多么寂寞的两种颜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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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关血雾迷局

芈压看见背后那个白衣人,丝毫没意识到这个人来得如何突兀,只是着急地问道:“好汤?”

白衣人微笑道:“好汤。”

芈压让开身边最好的一个位置,道:“来来!尝尝!”

白衣人笑道:“我吃不得东西的。能闻道这好味道,已经很受用了。”

“吃不得东西,为什么啊?”芈压脸上现出同情来,“是肠胃有病吗?”

“不是。”白衣人说,“只是知道自己不能吃。”

芈压“哦”了一声,这一路怪事见得多了,也不再问下去,道:“那你多闻闻。”

白衣人道:“现在已经逊色两分了。刚才最好的那一刻,我已经受用了。”

芈压听了这两句话,心中不生气反而高兴:“你真厉害!”

“厉害?”

“是啊!”芈压说,“就是不破哥哥也不能像你这样,只一闻就能道出我这汤的三味!”

“嗯。”白衣人仰头默看漫天的黑暗,道:“少年时我认识过一个朋友,也能做出直渗人心的味道了……一晃就很多年了。”

“对了!我叫芈压,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嗯,我有过很多个名字的……你叫我大头吧。”

“大头?”芈压说,“好像是个小名。”

“嗯。”白衣人说:“可我最喜欢这个名字。虽然叫过的只有我爸爸,我妈妈,我哥哥,还有阿衡。”

“阿衡是你的朋友吗?”

白衣人道:“少年时的朋友。我认识他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大。他煮的东西,也很好吃。”

“啊!真的?”芈压道:“以后要是见到他,能不能介绍我认识。”

白衣人点了点头,突然道:“有人过来了,是你朋友。”

“是啊。”

白衣人道:“我不想见其他人,不要告诉别人见到过我好吗?”

“为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寂寞惯了。”

芈压见他仰天长嘘,道:“好,我答应你。”

白衣人笑了笑,道:“那我先走了。”

芈压急道:“那我以后怎么找你啊!”

(www。。).

白衣人笑道:“你做出好东西来,我闻到自然会出来和你相见。”身形一转,闪入芈压背后,消失在芈压的影子中。

芈压回头时,哪里有半个人影,喃喃道:“大头好厉害啊。身法好像比天狗还快。”

“芈压,你和谁说话来着?”

芈压回过头来,原来却是有莘不破。“没!我没和谁说话。”

“没有!那干嘛说得结结巴巴的。”

芈压不善说谎,干脆不提这事,端了陶钵给有莘不破道:“不破哥哥,试试我这汤。”

有莘不破道:“不知你搞什么鬼!”他对芈压却很信任,心想他就算有什么瞒着自己,存的也不会是坏心,多半是小孩子心里打的小九九,当下也就不再追问。尝了一口汤,道:“好。可惜我来迟了一点,要不然更好。”

芈压心道:“不破哥哥也是个会吃东西的。不过大头更厉害些,一闻就知道了。”

※ ※ ※

于公孺婴从半空俯视,一开始没发现什么异状,后来试图接触那片红云,飞得近了,隐隐闻到一股腥味,心道:“难道这是血凝成的不成!”他心中揣度这片红云很可能和雠皇有关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