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132部分阅读(1 / 1)

作品:《桐宫之囚

融为一体——他的出现,便和日出日落、月缺月圆之类的天象一样自然。

“藐姑射!”川穹从来没见过藐姑射,可他知道这人就是藐姑射。他呆呆地盯着天空看,突然想起了季丹雒明——那个威猛的男人,提起藐姑射的时候总是一副很复杂的神情。

“独苏儿,”藐姑射的声音在半空中传来,那不像是人类的声音,甚至不像生灵的声音,而是像风声雨声一样的天籁:“可以走了么?”

“唉,你来得可真快。”这个声音和藐姑射却截然不同。川穹觉得自己不是听见这个声音,而是“想到”了这个声音。

藐姑射道:“我们约定的不就是此时此刻么?”

“嗯,没错。不过……你好不容易出来散心,就不去见见你徒弟?”

川穹暗中吃了一惊,空中藐姑射的声音也出现了些许情感起伏:“徒弟?”

“嗯,洞内洞与世隔绝,你在那里没感应到还说得过去。但如今近在咫尺,难道……你不会到现在还没察觉到那小子的存在吧?”

“难道是在说我?”川穹才转过这个念头,眼前一花,藐姑射已站在自己面前。

“藐……藐姑射?”蓦地见到这素未谋面的“师父”,川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跟我来。”藐姑射说完这句话,一转身消失了。川穹犹豫了一会,终于也踏入了那片尚未消失的空间扭曲中。

“这就是洞天派。”雒灵望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突然想起了江离。在天山血池附近的那个小谷中,她和江离有过一次深谈。江离当时那个模模糊糊、还没成型的想法,虽然没有说出来,但雒灵还是感应到了:“他大概是想集结四宗传人来改变一些事情吧。不过……有用么?”

“灵儿,别家的事情,莫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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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为了你师叔,我们可已经耽搁了不少功夫了。现在藐姑射被他徒弟的事情绊住一时半会脱不开身。我们得趁他回来之前把事情交代完。”

“师父……你今晚就得走么?”

“嗯。为师已经在这个世界徘徊了太久,也累了。这么多年过去,连少年时候的恩怨情仇也看得淡了。但你们两个,仍然让我放心不下。”

妹喜道:“师父,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师妹的。”

“嗯,你能这样想为师很高兴。但只怕将来未必能够如愿。喜儿,你应该知道灵儿那个情人的身份吧?”

“听过,”妹喜道:“是成汤的孙子吧。”

“不错。夏商之争势同水火,只怕到时候你们也会被卷进去。”

妹喜不说话,雒灵却道:“那是他们男人的事情,我不管!”

妹喜忽然道:“师父,师叔曾说,我们心宗的女子到头来都没好收场,要么被心上人抛弃,要么被心上人杀死,要么就和心上人一起死——绝对逃不过这三种结局。真是这样么?”

这句话就像一个石头投进雒灵的心井,把平静的井水都搅乱了。

“是的。如果说男人便是我们的一切,那我们心宗的女人可以说个个都没好下场。”

妹喜忍不住道:“难道就完全没有办法避免吗?”

“有。有三种法子,第一个办法是避免遇上这样的男人。据说只要你不陷进去,就没事了。”

“据说?”

“嘿!没错,这仅仅是据说,因为从来没停过有哪一个师尊前辈未曾遇到令她心动的男人——这到底是我们这些女人的幸还是不幸?”

雒灵有些黯然,妹喜继续问道:“第二个法子呢?”

“第二个法子就是背叛师门,抛弃心宗的立场和对灵魂长存的追求,据说也能避免这个劫数。”

妹喜怔住了,雒灵道:“师父,第三个办法是什么?”

“第三个办法,就是重生。”

“重生?”

“嗯。如果他抛弃了你,你只要能重新振作,便是心灵的重生。如果他杀掉你,你只要能复活过来,便是命运的重生。”

妹喜道:“被他抛弃……那就算振作起来,这个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雒灵却道:“我们又不是血宗,死了便死了,哪里还有复活的希望?”

“喜儿,灵儿,这些事情,师父也帮不了你们。不过,你们要收好小水之鉴。它能帮你们对付有莘羖留下来的虎魄。”

妹喜忍不住道:“师父,虎魄有那么可怕么?”

“可以说,那是你们的克星。你们的修为还没有像为师这样,达到能彻底舍弃肉身的地步。除非是在昆仑那时空混乱、灵气充塞的地方,否则灵魂离开肉身久了都会烟消云散。所以一旦遇上虎魄,我只怕你们仓促之间难以应付。唉,有莘羖,你临死还要留一个难题给我,真是冤孽!喜儿我还放心些,我担心的反而是灵儿。”

“师父你放心吧,”妹喜道:“虎魄在桑谷隽手中,他要对付也应该会是我。不会犯到师妹身上去。”

“虽说如此,但……哦,了不起。”

妹喜一怔:“了不起?”

“嗯,这孩子真是了不起,居然藏得这么好。”

妹喜眉毛一跳,神察领域布开,便察觉到西南方的地底有人!

“谁!”

“是桑谷隽。”看着师姐追了过去,雒灵有些犹豫:“我要不要也过去看看呢?”她这句话问的不是师父,而是自己。

“灵儿,喜儿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

“可是,师姐毕竟是……”

“你听我的,不要管。你师姐在夏都这么多年,阴谋诡计、大风大浪都见得多了,一颗心早已炼得刚硬无比,我不怕她会发生意外,但你对有莘不破的情感却始终处在失控的边缘。唉,虽然为师明知道你此刻出了什么问题,却没法帮你。”

两句话功夫,妹喜已经掠回来了:“这小子好快,竟然让他给逃了。”

“桑谷隽的事情,你们以后自己解决吧。现在师父把最后两件东西交给你们。第一是师父的‘心维’,他日可以用以开启昆仑之路。第二是‘灵幻’,展开之际能让你们幻化出为师的假象,哪怕遇上都雄虺或伊挚也能瞒个一时半会。无论是‘心维’还是‘灵幻’都只能用一次。‘灵幻’或可用来保命,而以‘心维’开启昆仑之路则是掌门的象征——你们姐妹俩各选一项吧。”

妹喜迟疑了一下,道:“妹妹先选。”

雒灵道:“姐姐为长,当作掌门。”

妹喜道:“妹妹你真的选‘灵幻’?”

“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担得起掌门的重担?”

“既然如此,这‘心维’姐姐我就接下了。”在能勘破人心的师父面前,妹喜也不掩抑自己心中的满意:“师父,我们选好了。”

“哦,喜儿继承‘心维’、灵儿继承‘灵幻’么?唉,我原来以为会反过来的。”

妹喜目光闪动了一下:“师父是想让小师妹来继承师门大统?”

“不是,为师只是想起那个预言罢了。”

“预言?”

“嗯。现在既然你们已经选择,我也不怕影响你们的选择。当初连山子归藏子强看命运之轮时我也在场。我替你们姐妹俩问了。那命运之轮说,你们俩个,维护师门者为师门所累,维护情人者为情人所累。为师门所累者与情人鸳梦难圆,为情人所累者对师门忠贞不远。”

“忠贞不远?”妹喜道:“师父你是说……背叛师门么?”

“嗯,不过背叛就背叛,有什么要紧的?”

这句话说得两个徒弟都惊呆了。

“如果你们俩都能和心上人幸福圆满,那……那才是我最乐意看到的啊。至于心宗的存亡盛衰,乃至那代代相传的终极理念——要不要都无所谓。”

“师父……”雒灵的眼睛竟然有些湿了。

“傻孩子,你怎么可以哭!记得,从今夜开始,再不许真的掉眼泪了!不要让人知道师父已经走了,这样都雄虺一干人等会对本门存三分忌惮。也不要再让别人看到你们脆弱的一面。女人太过坚强不一定是件好事,但我们在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孤弱,我们所爱的男人偏偏又总是这样的抢手,我们只能把我们的脆弱藏起来,要不然,怎么在虎狼成群的男人堆里活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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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关其情何所始

第二十九关 其情何所始

“这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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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

“天上?”川穹听到这个答案吃了一惊,向下望时,果然自己身处高空之中。夜色里隐约看到地面上沙尘滚滚,却是有莘不破和姬庆节正与阿修罗侯斗得厉害!

川穹以前不是没有到过高空,但每次都是坐着姐姐的白羽所幻化的芭蕉叶,而不像此刻这样凌虚而立,脚下空荡荡一无所有。

“是怎么做到的?”川穹隐约感到藐姑射是营造了某类空间,然而一时还想不通其中的奥妙。

藐姑射对川穹的询问一点回答的兴致都没有,只是默默看着川穹的头发。

“他怎么样了?”

“他?”川穹随即想到藐姑射问的是谁了:“你是问季丹?”

“除了他,这个世界还有谁值得我问起?”

两人相对沉默着。藐姑射道:“怎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那……他是不是变了很多?”

“变?”川穹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见过他一次啊,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以前?”藐姑射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傻傻的,愣愣的,嗯,身上有点臭。”

“你们认识很久了?”

“不久。”藐姑射说:“就像在昨天一样。”

“昨天……”

“是啊,昨天……师父要杀我,我躲了起来。不管我躲到哪里,师父总能找到我。后来炼把师父给拦住了,两人吵了起来……”

这几句话里川穹有好几个地方听不懂,忍不住问道:“你师父为什么要杀你?炼又是谁?”

藐姑射停了停,道:“我师父为什么要杀我,我当时也不是很懂。炼……是给我头发的那个男人。”

川穹恍然大悟:“就是季丹的师父!”

“对。”藐姑射道:“说到哪里了?哦,师父和炼打了起来,弄得天翻地覆,师父竟然动用了宙空……”

“宙空!”川穹惊呼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惊呼,然而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头顶那根头发却不自主地跳了跳。

藐姑射道:“你能发动宙空了?”

川穹摇了摇头。藐姑射道:“我想也没那么快。”

“宙空是什么?”

“是个名字。这个名字其实是其他宗派的人给起的,后来我们自己听多了,也就跟着说。其实没多玄,就是造出一个空间通道,通向一个最黑暗的地方。”

“那和我们经常用以空间挪移的玄空挪移法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不同。”藐姑射道:“天地间的运作说到底是很简单的,只不过天底下那些自诩聪明的傻瓜被种种假象给迷惑住了,这才造出一个个乱七八糟的名字来。宙空,其实原理和最基本的玄空挪移术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把那空间裂缝弄大一点、而通往的地方和别处有所不同罢了。”

川穹道:“你刚才说的那个最黑暗的地方是不是很可怕?”

“嗯。”藐姑射道:“那是一个至黑之地。没有人能到那个地方去,也没有人能参透其中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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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没去过么?”

“去了。”藐姑射道:“但只在边缘外的边缘呆了一阵就回来了。”

“为什么不进去?”

藐姑射叹了口气,道:“我现在跟你讲了,你也是不懂的。有机会的话,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去到那里你就会发现,太一宗所追求的什么超越时间的永恒全都是痴人说梦!天地何曾有永恒过?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要毁灭它也是反手之间而已。”

川穹惊道:“毁灭这个世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宙空?”

“是啊,”藐姑射说:“我们把通向至黑之地的那道空间裂缝再弄大一点,嗯,大到超越我们控制能力之后,大到它不再需要我们追加力量也能自己伸张了。然后,来自至黑之地的强大吸引力就会慢慢吞噬这个世界的东西:风啊云啊雷啊火啊土啊光啊什么的。吞噬的东西越多,裂缝就越大、越不可控制——一直到最后把我们这个世界都吞灭掉。”

“那……那我们呢?”

“我们?”藐姑射很平静地说:“也一样会被吞灭掉啊。”

“那岂不是自杀?”

“可以这样说。四大宗派的‘终极灭世’,其实都是自杀。”

川穹忍不住道:“为什么大家要发明这种自我毁灭的东西?”

“太久远的事情了。当初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已经不大清楚了,大概,是追求永生过程中不小心发现的东西吧?”

“追求永生?”川穹一听大奇。

只听藐姑射道:“很多很多年前,大概是天下玄术刚刚合流,四宗派还没分家的时候,人们不断地探究天地的秘密和生死的奥秘。其中一个目的,据说是为了追求永生。就在这个问题上,有四种不同的意见产生了。”

“所以就成了这四大宗派。”

“当时还没这个叫法。”藐姑射说:“总之那四拨人各执己见,吵吵闹闹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三家都说自己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