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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桐宫之囚

镇都三老见到这罡风气势无不骇然,连都雄虺也微微动容。不片刻血晕竟然被狂风撕开一个缺口,血气散入风轮之中,把整个风轮染成了红色,整个天象更变得妖异莫测。

川穹见姐姐竟然占了上风,心中惊疑交加,冲入风轮之中,来到燕其羽身旁叫道:“姐姐!见好就收,我们趁机走吧。”

“不!”

“那就携飓风之威冲过去!让他们去追有莘不破,我们去夏都找你要见的那个男人!”

“不!不!不!”燕其羽红了眼睛,大声道:“我要这风就这么一路刮过去,席卷万物地刮过去!我要把这五百里的土地都翻过来、要把整个夏都翻过来!如果那个男人死了,我就用夏都的瓦砾给他盖个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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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风声如雷,却压不住都雄虺的大笑!“好狂妄的小妞!你是于公孺婴的女人么?好,看你这份狂气的份上,老子送你去见他!”

燕其羽怒喝道:“谁送谁还不知道!”手一挥,竟把川穹抖了开去,身子滑入风轮之中,任风轮中的风刃切割自己的身体。鲜血飞溅中,风势更猛!整个天空也变了颜色,大地在的哀嚎中出现了千万股乱风,连百里外的山岳仿佛也因之而颤抖起来!云中君布开的云层被风吹散,化作阵阵暴雨倾盆而下!血祖的血晕已经被完全吹乱,龙爪秃鹰在凛冽的风雨中浮沉摇晃,风刃渐渐逼近,但血祖依然在鹰背上不动如山!

川穹感到风势已经渐渐失去控制,苦叫道:“姐姐!不要再……”声音却被风雨声淹没。

都雄虺背后的云中君也惊呼起来:“这女人疯了么?在没有天象助力的情况下发动风灾!逆天而行,她不要命了么?”

都雄虺冷笑道:“敢拦我的路,要不要命都难逃一死!”

※※※

江离望着东方,喃喃道:“好可怕的风之子。如果是在大漠,或者在东海,只怕没人拦得住她吧。”

“可惜她遇到的是都雄虺大人。”山鬼道:“这些天气象平稳,她在没有天地助力的情况下强自施为,只怕支持不了多久吧。”

江离道:“如果你在,刚好能克制住她,抵消她风力的增强,现在这情形,只怕甸服要尸横遍地了!唉——偏偏在前方的又是不惜民命的都雄虺大人!”

“宗主,我也去吧。”

江离道:“妹喜娘娘那边呢?桑谷隽志在必得,只怕不好对付。”

“娘娘说不用我插手,还让我撤了王宫地下的禁制,露出许多破绽来,又不让人通知大王,看来有十足的把握。”

“是吗?”江离道:“既然这样,你就去前方看看吧。想来东方的援军也该出现了吧。如果是伊挚师伯来了,却不又是一场浩劫?不破啊,你可真是一个灾星,去到哪里,哪里就天下大乱!”

※※※

有莘不破此刻正毫无知觉地躺在燕羽蕉叶上,虽在高空疾驰之中,依然睡得很安稳,直到被一片祥云拦下。

“不破哥哥!”燕羽蕉叶着陆之后,山林间挑出一头猛兽,一个少年跳了下来,摇晃着他。

“芈压,别乱动他。”林荫间步出一个男子,侧头倾听着走来,竟是个瞎子。

“师韶大哥,不破哥哥他……”

“他不要紧。”天际那片祥云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看样子是于公孺婴动的手。芈压,你带他东归,我再往西看看。”

师韶惊道:“往西?还往西?”

“我们来迟了。前方天象剧变,看来正有大战。那几个孩子为不破陷身险地,我焉能袖手不管。”话音才落,那片祥云便向西飞去。

师韶道:“我去助伊挚大人一臂之力,芈压你带着不破东归吧。”

芈压叫道:“我也去!”

师韶皱眉道:“你也去了,谁来照顾不破?”

芈压这才道:“好吧。”

师韶走后,林木间飘出一条人影,芈压见了惊道:“雒灵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雒灵走到有莘不破身边,抚摸着他的脸颊出神。芈压道:“雒灵姐姐,你来了太好了,你带不破哥哥回去吧,我去帮忙。”

雒灵微微一笑,身子一闪,飘向西方。

“雒灵姐姐!”芈压叫不住她,又不敢抛下有莘不破追上去,有些丧气地对着有莘不破道:“感觉我又被你们骗了。真的大仗,永远没有我的份!”

太阳已在东方,芈压却没发现有莘不破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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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关大餐

马蹄受了伤,但他不是夏人的重要目标,在一片混乱中竟然逃得了性命。逃离战场之后,才舒了一口气,便被一只手按住了。

马蹄大吃一惊!这个动作太熟悉了!回头一看,果然是靖歆!

他正要说什么,靖歆却低声喝道:“小畜生,待会再和你算帐!跟我来!”扯了他闪入一堵墙壁阴影中。马蹄见靖歆竟然不杀自己,心里奇怪,跟在他背后,看他做什么。

夏都此刻一片混乱,临近九鼎宫的民居受到波及,死伤难计,无数百姓惧祸逃离那个区域。又有不法豪强趁乱抢夺陶函商队散落的珠宝奇货,部分军纪败坏的士兵也趁机抢掠,真正的战场虽然只是在九鼎宫前的广场,但骚乱却迅速遍及半个都城!

马蹄惴惴不安地看着靖歆,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却见是一个死人。过了一会,死人的肚子动了动,突然破开,一只老鼠模样的东西钻了出来,满牙鲜血,竟像是刚刚吃完那死者的内脏!那小东西钻出来之后左看右看,眼见附近没有异状,这才又找到第二个死人,顶开那死人的嘴钻了进去。

马蹄看得毛骨悚然:“夏都是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种吃人的怪物!”想到吃人两个字,肚子突然咕噜一声轻响。他忍不住向靖歆的后颈望去:靖歆保养得很好,后颈皮肤平滑,引得他食欲大动,却又不得不忍住:“不行!我打不过他!”

靖歆突然掐住了他的喉咙,马蹄大惊,以为被靖歆窥破了自己的想法,幸好靖歆只是凑到他耳边道:“看见地上那个胖子没有?”

马蹄眼睛一扫,惊得几乎叫出声来:被那怪物吃光了内脏的尸体旁边伏着一人,不是他哥哥马尾是谁?他从小和哥哥相依为命,虽然为了富贵荣华可以忍心弑兄,但平时对哥哥好也不是假的。这时见了这情景,悲从中来,哽咽道:“我哥哥他……怎么死的?”

靖歆却以为他是在惺惺作态,冷笑道:“小声些,他没死。”

马蹄大喜道:“没死?”

靖歆道:“我在他身上设了机关,然后把他打昏了,要引紫蟗上钩。”马蹄听得心中大怒,脸上却不动声色:“紫蟗?”

靖歆继续道:“对,这怪物我志在必得。谁知道你这个废物哥哥躺在哪里老半天了,紫蟗就是不吃他。”

马蹄道:“是不是它看破了你的机关?”

“不是。”靖歆摇头道:“要是看破了我的机关,它哪里还会在这里吃人?一早逃得远远的了。它是走到这废物胖子身边,闻一闻,嗅一嗅,竟然走开了。”

马蹄诧异道:“这是为什么?这怪物吃人还挑瘦的吃不成?”

“那当然!紫蟗是血门灵兽,它不是饿了才吃人,而是捡人身上的精华血肉融为己有。它看不上你这废物哥哥,多半是这头肥猪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心道:“我跟这小子说这么多干什么!”

马蹄却听得心头大动:“这么说这小怪物岂不是和我一样么?”这次马蹄却猜对了。这紫蟗是当年都雄虺功力未大成时悄悄炼成的怪物,目的是对付雠皇。和雠皇隐藏贪吃果的秘密目的相仿。后来形势有所变化,弑师的行动出乎预料的顺利,这还没完全长成的紫蟗便没有用上。都雄虺本人的嗜血之胃练成之后,这小东西更没有什么作用了。就在都雄虺要把紫蟗投入血池熔炼掉之前,这小东西日久通灵,竟然趁隙逃跑了,藏在无宝山之中与群妖为伍,直至被札蠃收服。

靖歆可没想到马蹄知道的远比他想象中多,拿了个对手套给他:“这手套上镶嵌着我小招摇山的镇山之宝万毒钉,被这手套拿住,就是一流高手一时半会也别想挣脱。你去装死,引得它来吃你,一把抓住,然后我就会来对付它。”

马蹄骇然道:“那不是很危险?”眼见靖歆双眼寒箭一般逼来,只怕不答应马上就会死在他的掌下!忙改口道:“为师父效命,那是万死不辞!”

他做戏做全套,戴好手套后装作受伤,摇摇晃晃地倒在紫蟗正在享用的那具尸体旁边。紫蟗闻到气息,还没吃完那具尸体就钻了出来,骨溜溜扫了马蹄一眼,小心翼翼走近一闻,心头大喜!马蹄的身体本来就是上品!吃了有莘不破一块肉之后更显得生机十足!

这头小怪物一跳跳上了马蹄胸前,用两只前爪拔开了马蹄的嘴。它的动作滑溜而迅疾,马蹄还来不及反应两唇已是一阵剧痛。就要动手,突然想起:“我干脆让这畜生钻进来算了!看是它吃了我还是我吃了它!”他天生的敢于冒险!竟然忍住不动手!

靖歆在一旁看见紫蟗上钩正自一喜,但见马蹄一动不动却又大奇:“他怎么还不动手?真的死了不成?”

紫蟗扒开马蹄的嘴正要钻进去,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别人或许不知道,它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是嗜血之胃的胃酸!怪叫一声逃开了,马蹄手一抓住了它,一个滑溜没抓牢,只抓住了它的尾巴!

靖歆惊喜交加跳了出来,张手来抓,马蹄心头一动,叫了一声哎哟,手一扬,紫蟗趁机窜了出去,撞在靖歆身上!以靖歆的修为,本来不容紫蟗近身,这时出其不意之下,竟被紫蟗钻入衣领之内,在衣服内乱窜。

靖歆吓得魂飞魄散,紫蟗牙齿的厉害他是知道的!一面运气,以影魅护体,一面把全身衣裳撕了个干净!这时紫蟗已经窜到他背上,对准他的背心一口咬下,两爪狂抓,就要扒开他的皮肉掏出他的心脏!换作常人,这时已是万劫不复,但靖歆是血宗旁枝,肉身修为大异常人,在一刹那间竟把心脏转移,紫蟗一掏掏了个空,身子一紧,却已被靖歆反手拿住了。

靖歆这时已经顾不得要活捉他了,保命要紧,手上加劲,要把这小怪物当场捏死。紫蟗被靖歆的影魅术束缚住了,难以逃脱,拼着尸骨无存的危险,激发了小流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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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毒乃是血宗的终极灭世大法,只有达到血门最高境界、在状态极佳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施展。其基本原理是激发起一种自我毁灭的生命源异动——施法者以自己的肉身为鼎炉,激发起一种最原始的生命波动。这种生命波动一旦完成,周围任何形式的生命体在感应到之后都会产生相同的变异,并成为新的流毒之源。流毒并不是世俗所谓的毒药,不是光,不是热,而是生命间的一种微妙感应,因此无法用诸如无明甲之类的防御方法进行防御。可以说,流毒是无法抵御的。连藐姑射也不得不承认,假如都雄虺发动流毒,那即使他躲在洞内洞中,也不可能完全避免被那生命的异动之源感染。

紫蟗此刻发动的小流毒其实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流毒,虽则同样是以自己的肉身为鼎炉,但异动的不是最原始的生命之源,而仅仅是血肉的异动。寻常人碰到这团血肉那只有等着被融合,就是高明之士遇上了,如果被突破防御圈也十分危险。

靖歆感到手心一软,发现紫蟗化作一团粘糊糊的血肉就知道要糟!如果他和紫蟗保持一定的距离,犹能把这团毒化了的血肉隔离在外,这时却被紫蟗从背上的伤口直接侵入内脏。紫蟗化作一团蠕蠕而动的肉团,贴紧在靖歆的背心上,不断吸食他的生命力。靖歆哀嚎着,竭尽全力想把那团肉团给扯下来,但紫蟗刚好选中了他最难用力的身体部位,一时间竟拔不下来。他病急乱投医,冲着马蹄乱喊:“快!帮我!救我!”

马蹄幸灾乐祸,笑道:“我为什么要救你?”

靖歆惨叫道:“你不救我,等它吃了我,第二个就轮到你了。”

马蹄心想这倒不假,但这牛鼻子获救之后也未必肯放过自己:“最好是他们俩同归于尽。”当下道:“师父啊,我是有心帮你,可我不知道怎么救你啊。”

靖歆嚎叫道:“用你的手套把它拔出来!”

“手套?”

“对!快!”说完这句话他已经连站也站不稳了。

马蹄心道:“现在帮忙的话,估计这牛鼻子就算获救也没力气对付我了。”便走到靖歆背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了那团肉。靖歆给他的这副手套上嵌着万毒钉,那团肉团被钉子扎到一阵颤抖,内里发出一声非禽非兽的悲鸣。这紫蟗这时已经是垂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