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8部分阅读(1 / 1)

作品:《点亮星星的人

杨桃说:“我先把他带进去看他哥。″杨桃对贝贝招手,她说:“过来吧!”

阿典松开了贝贝的手,但贝贝就站在原地。

贝贝一只手紧紧地压著书包,不让阿典以外的人碰触到他。

“我带他进去行了。”阿典看看杨桃,再看看杨桃身边的兴晃一眼。

兴晃拍了拍阿典的背,伤还没痊愈的他勉强开口说:“老大正在看洛桓的笔录,照情形看来我们不会有事。”

阿典点头,与贝贝走进了玻璃窗的里面。他担心的不是有没有事的问题,而是失去了至亲,贝贝不知道会怎样。

病房内,所有的仪器都静止了,仪表版上原本该有的波动也完全停歇。洛桓身上所有大大小小的管子、氧气罩都在方才被护士拔下,他苍白枯稿的脸,有著灰白的色彩。

“阿桓,”贝贝见著哥哥,立刻打开书包拿起他的素描本。“你看,画完了。要买新的。”贝贝整本素描本都画满了,他一页一页翻著,却疑惑哥哥怎么没有睁开眼睛,说他画得很好。

“阿桓?”贝贝摇了摇哥哥,发觉哥哥没反应后,他转而回头看著阿典。

“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吗?”阿典问了句。

“知道。”贝贝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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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桓已经死了。”阿典牵起贝贝的手,除了这句话之外,说不出别的。

贝贝听着,有三秒钟的时间,淡褐色的眸子动也不动,盯住阿典瞧。

阿典胸口几乎被自已的罪恶感所灌满,他别开了自己的视线,拉著贝贝的手,想把贝贝带出加护病房外。“走吧,他不会再醒来了。”

“你说他醒了。”贝贝问著。

“他醒了,但又死了。”阿典看著贝贝没有表情的脸,感到既痛苦又难受。 贝贝是那么地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所以没人能够碰触到贝贝的心了解贝贝的伤痛感受。他摸了摸贝贝的头发。

几名护士也走了进来,为洛桓盖上白布,她们正打算将遗体搬运出加护病房,以准备把空床留给有需要的人。

贝贝由阿典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过身去推开护士,不死心地摇晃著哥哥。“阿桓,起来,买簿子了。”他的素描簿画到了最后一页,该有人为他买新的素描本,否则他无法继续画画。

“阿桓,起来。”贝贝不停喊著。

“你不是了解死亡是什么吗?”阿典急忙抱住贝贝,不让贝贝继续碰触已死的洛桓。

“安静下来,他已经死了。”

“没有、没有!”贝贝喊著。

“贝贝,别这样。”“说谎,你说谎!”贝贝不停叫著、叫著。他的愤怒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感觉阿典骗了他,阿典背叛了他的信任,欺骗了他。

“他已经死了,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阿典只能紧紧抱住贝贝,以免贝贝过于激烈的动作伤到自己或别人。

加护病房外进来了几名警察!他们见阿典安抚不了贝贝,便靠了过来一起要将贝贝带到外头,好让护士们能够顺利工作。

怎知外人靠近贝贝,贝贝便喊叫得更为厉害。

“放开、放开。”贝贝挣扎著,奋力挣扎著。他要把阿桓叫醒,他不让阿桓继续睡下去了。阿桓如果继续睡,就会像爸爸和妈妈一样,被装人一个小小的骨灰瓮,然后变成了灰色的砂子,永远都没办法醒来,永远都不能和他讲话。

他不要阿桓离开他,阿桓应该永远留在他身边的。

“贝贝!”阿典吼著。

贝贝扭著,几个人围住他让他害怕而放声大叫,接著玻璃窗外又靠拢了许多人,每个每个都想把他带离阿桓。

“不要、我不要。”贝贝奋力嘶吼著。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要将他从阿桓的身边带走。

一个直拳,贝贝使出全力揍上前面警察的睑,那个警察大叫了一声,鲜红的鼻血开始流。

贝贝又踢又端,跳离了地往后猛撞,把紧紧抱著他不肯放的阿典撞得满头包。

阿典忍著痛对同伴们大吼。“出去,你们都先出去。”

“你一个人治不了他。”同事紧张地说著。

“我会有办法的,全部给我出去。”阿典踹了其中一人几脚。

贝贝仍是不停吼叫著,似乎要将所有的力气用尽般,希望声音能穿透他的身体,进到阿桓耳内,将睡著不醒的阿桓叫起来。

“别再叫了,别再叫了!”阿典紧紧地搂著贝贝,无论贝贝如何挣扎如何攻击他,他都没有放手。“阿桓已经死了,你再叫他也不会回来了。”

贝贝张开嘴,朝阿典环绕在他颈子上的手臂狠狠咬下去,他的力道没有节制,牙齿深深地陷入了阿典肌肤当中,让血溢了出来。

阿典拧著眉,痛得就快受不了。但他还是没有松手,在贝贝耳边说著:

“别忘了你还有我,我就在你身边,我会代替阿桓照顾你的,你不要伤心。”他努力对贝贝说著。

阿典紧紧靠著贝贝的脖子,吻了一下贝贝的头发。“还有我在,你不是一个人。”他放轻了音量,说著。“我会陪著你的。”他的音调轻柔,像哄著小孩般。

贝贝睁著那双早已通红的眼,耳朵里听不进任何的声音,他看著脸色苍白的阿桓,想起爸爸妈妈出车祸死掉时阿桓对死亡的解释。

阿桓那时哭著对他说:死亡就是一个本来好好的人突然有一天不再和你说话,他的声音与动作都静止,笑容也停止,无论你如何呼喊他,他也无法回答。然后,你便会伤心地落下眼泪来。

贝贝的眼泪自眼眶中落下,无论他如何呼唤阿桓,阿桓也无法回答,因为阿桓死了。

阿桓死了。

护士趁著贝贝动也不动之际,悄悄地靠近,迅速将手中装有镇定剂的针简内液体注射进贝贝的手臂之上。

贝贝因为痛觉而回过神来,他又开始挣扎b

“嘘——嘘——没事了——”阿典抱著贝贝,不让贝贝有机会伤害到别人。

护士趁机跑开,溜得老远。

“没事了——”阿典轻轻摇晃著贝贝。

过了一会儿,镇定剂开始生效,贝贝的急促的呼吸慢慢平顺,眼皮缓缓地垂下,渐渐也松开了牙,不再紧咬著阿典的手臂不放。

几分钟后,贝贝瘫倒在阿典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阿典长长吁了日气,将贝贝抱了起来,穿过外头包围的人群,而后请护士帮忙找了间病房,将贝贝放在病床上,并为他盖上被子。他希望能让贝贝好好睡上一觉,—觉起来,贝贝的感觉就不会那么糟。

贝贝的眉头揪紧著,阿典伸手轻轻地将它抚平。

“放心吧,我会顾著你。”阿典承诺。

当阿典离开贝贝安睡著的房,一群人便围了上来,把他架到局长身旁。 贝贝因为不具危险性了,所以也无人特意过去看顾,就放他一人独自沉眠著。

洛桓的尸体移走后,空下来的加护病房成了警察局的临时机动室。

局长杨一松站在房内接听著电话,他向对方说著:“情形并没有你想像的糟,是对方先攻击的,阿典只是防卫,嗯,没错.这些事情我都跟上头解释得很清楚了。而且加上后来的笔录,对方将责任完全揽上身。阿典向来记录良好,办案效率又高,这次不是他的错,所以调查结束后就可以复职了。”

电话那头说了句谢谢。

“应该的,不用跟我道谢。”杨一松才挂上电话,阿典就被推进来了。

兴晃和杨桃随后也跟进房内,三个人站离他十分遥远,几乎是四方形的病房里一堵墙到另一堵墙的最长距离。

“离那么远干嘛?我会吃人吗?”杨一松说话声音洪亮,有著叫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三人相互看了看,最后由阿典带头,小小靠近了些。

“这个案子虽然在洛桓死后正式结案,但是你们的假还是继续放,这段期间给我老实点别乱来,我不想有外人说我包庇下属,纵容属下惹事生非。虽然目前的调查证据都将洛桓的死指向意外,不关你们的事,但身为警察就要做个好榜样,无论如何,你们还是得对洛桓的家属负起责任。”杨一松锐利的眼扫了底下三人,而后他的眼光落在阿典身上:“尤其是你,齐懋典。洛桓的弟弟在你那里,你为什么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也没向我口头报告?还得要我从别人嘴里听见你带走洛桓那个自闭症弟弟,才知道这件事情。你难道不知道自闭症病患是需要医疗资源协助的吗?你这么莽撞行事,如果死者的家属又因你而有什么意外,警界形象不就被你破坏光了!还有,你大哥刚刚也打电话过来关心你的情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你干了什么好事。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我拜托你以后行事三思而后行,记得谨慎小心,不要乱七八糟像只无头苍蝇冲来撞去。”杨一松念个不停。

阿典忍住,不让自己在局长面前翻白眼。他的手臂上被贝贝咬的那口血肉馍糊,血不停地流著。局长也没说先放他去包扎伤口一番,这么快就把他抓过来训话。

“还有你,兴晃,你的程度也跟阿典差不多,要耍白痴也得有个限度,当警察的那么容易就让犯人胁持,还被割喉。你就快跟杨桃结婚了,未来女婿这么个模样,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杨一松指了指兴晃。

兴晃陪了个笑脸。

“再来是你,杨桃。身为我杨一松的女儿,我真不晓得你是怎么想的……”

杨一松劈哩啪啦地开始长达三个小时的训话,阿典手臂上的血一直流一直流,他觉得自已都快因为失血过多而晕了。好不容易等到局长念到累了放人,他几乎是萎靡到得用爬的才爬得出加护病房。

“伤口先去包一包吧!”兴晃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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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死不了。”阿典摇了摇头,他相信贝贝应该没狂犬病,不会有细菌感染的危险。“我去看看贝贝怎样,有什么事惰,再叫我就成了!”

“去吧,这里我们留著。”杨桃说了声。

“对了,兴晃办出院了吗?”阿典突然想起。

“昨天办了,不过没通知你,我们想你也需要好好休息,就没吵你了。”兴晃拍了夥伴的肩膀一下。

“噢。”阿典苦涩地笑了笑。看来兴晃真是跟他越来越远了,兴晃用的“我们”,指的是兴晃自己跟杨桃,他己经被排除在“我们”之外,成了一个外人。

阿典甩了甩手,往医院长长的走道走去。离开所有人聚集的加护病房。

他突然间觉得十分孤单,而且心里酸溜溜地。他想他真的该去找贝贝了,在贝贝的身边,他会忙得团团转,这么一来,也比较不会去介意兴晃跟杨桃。

在贝贝身旁,阿典觉得自己多了些喘息的空间。

而那似乎是一件好事。

当阿典走远后,杨一松拿著本素描本子走了出来。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一松铁青了脸色。“怎么了爸爸?”杨桃纳闷地接过父亲手中的素描簿。

她翻了翻,兴晃靠在她身边看了看,一群警局的同事也围著,反覆翻看贝贝稍早之前掉在病房内没有带走的绘图作品。

原来,美术大学毕业的洛桓虽然有制作伪画的实证,但是他们查访之后,发觉洛桓以前在学校的评价并不高,指导过他的教授也觉得这个人虽然有资质,但还无法构成气候。

实地走访的结果,没有人相信依洛桓的技术,有能耐画出一幅幅逼真非常,足以鱼目混珠而令监定专家分不清楚真伪的艺术作品。

一直跟著这个案件的阿典本身对艺术有超逾常人的修养,他能轻易分辨画的好坏与真假与否。阿典说过,能够创造出那些不同风格画作,而每件都作得完美元瑕疵的人,非常人也,是天才。

所以他们跟这个案件虽然跟得十分顺,也破了案,但似乎就有什么隐隐约约浮现个人心中,让众人觉得不妥。

几秒钟的空白停顿后,有人大叫了出来。

“我知道了!画赝画的人是洛桓那个弟弟。”杨桃也叫了出来。

阿典来到贝贝睡著的那间病房外,他耳朵里还嗡嗡响著局长中气十足吵死人的训话声。他现在的精神有些萎靡,打了一夜的小钢珠令他神智不清,如今只想把贝贝扛著,两个人赶快回家好好睡一觉。

三个小时,镇定剂药效大概也过了,阿典开启房门以为自己应该能见到贝贝方方苏醒的呆滞模样,然而,当他踏人病房内左看右看,却发觉贝贝人并不在床上。

阿典走向前摸了摸病床上的凌乱被褥,被子上还留有余温,贝贝应该才起床而已。但他看看盥洗室,看看床底下,看了看窗帘后面,却都没有发现贝贝的踪影。

“跑哪里去了?”阿典跺著脚,有些烦躁。他现在挂著熊猫眼,只想回家呼呼大睡,但贝贝居然溜掉了,这叫人怎么找。

正当他回头准备离开病房时,病房房门突然迅速地被打开来,门板那么凑巧就打上他的鼻子。

“妈的,”阿典疼的捂起了他的鼻子,带著浓重鼻音咒骂著:“哪个家伙不长眼睛,没看见里面有人吗?”

“齐懋典!”局长杨一松喝了声。

阿典抬头,这才发现开门的人是警局里最大的那个人。他吓了一跳。“喝,老大,怎么是你?”

杨一松身后一群人挤了进来。

“洛贝呢?”杨一松铁青著脸问。

“不知道,进来就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