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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世无双

“这就是你想的法子?”常燕熹怒上眉梢,若是宝剑在手,非给他来一剑,送他去黄泉路摘花。

陈太医也摇头:“危急关头勿要玩笑。”钱秉义沉着脸道:“我这数十年弃名利,舍情爱,为行医饱阅历走遍天下,春抵古岸,夏攀青山,秋风解缆,冬雪扑面,虽是冷暖自知,幸的并未白辛苦一场!你们若当是戏言,日后必定后悔莫及。 ”

潘衍忽然眉头皱紧,朝燕十三道:“你可记得我们曾在卧佛寺误入一处法堂,内坐一对金刚,在金刚身后有个石洞?”

燕十三自然记得,还差点把命送了。

潘衍道:“我曾在内里看见一大片红花,和钱医倌所述甚象。”

他话音才落,就听得身后有人说:“我和你同去。”回看是潘莺,不晓在此听了多久,面色苍白,神情灰败。

潘衍劝慰她:“你去了巧姐儿谁来看顾?你也知她是最依赖你的。”

常燕熹起身过来,把潘莺揽进怀里:“你去做什么!又不是没爷们在!”看向潘衍:“我跟你去!”

“你不行!”钱秉义道:“巧姐儿现在全靠你的血吊命!”常燕熹蹙眉瞪他。

钱秉义原还想说她能吸你血吊命,你俩必有血脉之亲,但看他那副熊样子,欠他多还他少似的,冷哼一声,不说了!

燕十三开口道:“我随潘爷去。”

钱秉义叮嘱他俩:“鸡啼之前务必到府,否则就算摘得花归也于事无补。”

潘衍和燕十三自去骑马出府,夜深人稀,大雪如剪玉飞绵,朔风袭面,寒气侵衣,他二人浑然不觉,沿官道一路驰骋,到达卧佛寺山门前已成雪人。

他俩翻身下马,寺门紧阖,叩钹良久不见人来,索性拴了马,运气使力翻墙而过。边走边环顾四围,几重大殿虽点着琉璃海灯,却是空空,经过僧堂,牖内透出昏光,至廊前听得敲木鱼诵经之声。

潘衍舔指戳破窗纸,凑近往里偷窥,但见一僧人盘腿坐在佛床之上,忽然放下木鱼,叉合双手,将解怨咒喃喃念诵不止,行超度亡灵法事。

他不再耽搁,过七层佛塔,继续往前数步,可见虚掩一门,推开迈进,入目那座法堂,此时彤云游浮,枯竹叶败,苍松挂锥,红笼点亮,一阵凛风吹的堂门嘎吱裂开,现出面目狰狞的一对泥塑金刚。他俩取了红笼,绕至金刚身后,石洞乍现,内里漆黑一团,森寒之气悠然漫出。

潘衍沉吟道:“里面十分凶险,你在这守着,我自去即可。”

燕十三不同意:“既然凶险,又关乎巧姐儿性命,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潘衍盯着他一笑:“你欢喜巧姐儿?”

“胡说!”燕十三颧骨红胀:“人妖殊途!”再从袖里取出黑漆抹乌的袋子道:“这是师兄给我的如意袋,鲛绡而制,入水不湿,照光不透,逢味自闭,恰好装那永生花。”

潘衍知他主意已定,话不多说,从供桌前拿了数根线香,提着灯笼,猫腰进了洞口。

仍如上次那般,洞内低矮窄细,仅容一人过,他俩前后走着,十数步豁然开朗,潘衍来过不觉什么,燕十三倒觉惊奇,环顾四围,岩壁嶙峋,曲道崎岖,听得哗哗流水声,但见一条大河狂澜,急波涌浪,翻腾滚滚,潘衍脸色微变,上次得见河岸开满红花,今却叶片葱笼。

燕十三忽然道:“那边不是么?”他随其所指望去,隐隐可见河水北来处一片通红,催拉枯朽如在燃烧。低声道:“摘花不易,要进柳叶洞门,过观音像、过老妪石屋,都是极诡谲之处,需得谨慎小心,你看我眼色行事。

燕十三听进心里,随潘衍入洞门,果然抬眼见得一尊观音像,长发撒挽,穿靠身小袄,束薄裙,赤脚,光臂,手提紫竹篮,两条大鱼摇头摆尾,似要跳入那奔腾不休的浑浊之水。他暗惊,观音素来端庄慈祥,这尊怎地音容笑貌及妖娆打扮,却十分邪魅惑人。忽见那像似在眨动眼睛,细观又无,顿觉毛骨悚然,不由握紧腰间法剑。

“这究竟是何地方,处处皆透着怪异。”

潘衍并未回答他,前后脚走出窄道,数步后突然顿住,燕十三差点撞上他的脊背:“怎么......”他话未完,已被潘衍捂住口鼻,闪身拖拽到一块巨石之后。燕十三随他的目光远望,唬得七魂六魄都飞往爪洼国去。

但见一座石屋,一圈篱笆,一个老妪坐在矮桌前,她两鬓抹风雪,脸褶如菊,颧骨突起,唇似船翻,面无表情盯看身旁铁皮炉,炉上正炖茶,咕嘟咕嘟冒着烟气。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壹捌伍章 潘衍勇夺永生花 常燕熹难言之伤

接上文,不知何时,数十人排成队朝老妪那处走去,有手提头颅者、断臂折腿者、锁枷拷镣者,五马分尸者,饮毒吊颈者,各种死形怪状者,走的不紧不慢,影影绰绰。燕十三压低声问:“这里是何处?”潘衍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回道:“管这么多作甚!怎么摘得永生花救命才是真。”他见走最前者停在老妪面前,朝满遍红花那处遥望半晌,痛哭流涕,接过老妪递来的一盏茶汤,一饮而尽,两个衙差打扮面貌凶恶之人,过来抓住他的胳臂、一路推推搡搡进了前方大雾迷天的黑暗深处。

潘衍道:“我从河道沿岸边的吊桥过去,你勿要跟着,俩人动作易被察觉,此处乃大凶之地,我若有闪失,你见机行事,定要把花带回去。”要过他手里的如意袋。洞里阴风凄凄,迷雾惨惨,唯有老妪的炉火和桌前油灯有些余光,四围昏蒙黯淡,浊河流至此处倒显平缓,一条铁索吊桥直通红花遍野之地。燕十三看着潘衍瞬间隐没不见了影,只得躲在石后待着,看着那些人源源不断地走向老妪,遥望,神色各异,终是饮下茶汤,被推搡带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