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32离心(1 / 1)

作品:《[笑傲同人]天下大乱

开封虽是大都,却乏有武林豪杰。唯一一位名扬江湖的,只有“杀人名医”平一指了。

此人脾气古怪,但凡救一人必定要对方再杀一人予以还报。有时他一时兴起,竟要伤者去杀好友同门甚至骨肉至亲,那便让对方为难得很了。然而此人手到病除妙手回春,数十年来救活无数人性命,从来不曾失手。因此,他提出的要求虽是过于刁钻,武林中人却不敢去得罪他——行走江湖难免出些意外,若开罪了此人,需要相求救命之时岂不欲哭无泪?

此时,平一指才刚替一人接了断腿,正坐在茶寮之中歇息饮茶。一碗凉茶下了肚,忽听有人唤道:“平大夫。”话音才落,已有个青年坐到了平一指对面。

平一指冷冷看着对方,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那青年等不到回应,便继续说了下去:“你是平一指。晚辈来时在路上遇到一人,那人面上悲喜交加口中念叨着要取了甚么人的首级来这茶寮——除了杀人名医平一指,再无人会定这‘医一人杀一人’的规矩。茶寮之中,唯独前辈你身上血腥味儿甚重却没有杀戮之气,不是你又是谁?”

平一指倒茶的手顿了一下,承认道:“正是老夫。你要医病?”那青年笑了笑:“若不是求医问药,又怎么会来叨扰平大夫?”随即抱拳道:“在下华山大弟子令狐冲。”

平一指“咦”了一声,在对方面上仔细打量。五岳剑派少有打架斗狠之人,他这个医者与五岳弟子也少有交集。令狐冲“华山派大弟子”的名号他自然听过,但他确实没想到令狐冲此人长相缺乏英气不说,竟然也丝毫没有岳不群那般正派的气度。“看你面色,是受了内伤罢?你们华山派气宗有门‘紫霞神功’,要治你简直轻而易举,如何会求到老夫门下?若我要你去杀人,你这名门正派的弟子能办到?”

令狐冲收了笑容,说道:“晚辈与师父因一些误会生了嫌隙,等师父救我是不可能了。若前辈要我去杀的是素不相识之人,总归双方各不相干,杀了倒也没甚么。倘若前辈要我去杀同门师兄弟……那这伤我就不医了。反正晚辈内伤不致危及性命,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令狐冲本不曾做过向平一指求医的打算;他与岳不群已经离心,若为平一指杀人,就会再生事端。然而机缘巧合间碰上了这奇人,倒也有些心动——至于这“心动”,是因为想早些医好内伤抑或是杀戮之心被那日破庙之事勾起亟需发泄,就只有令狐冲自己才清楚了。

平一指摇摇头:“你这小子说话可真不像岳不群的徒弟。”伸手将令狐冲搁在桌上的手腕拉过一根食指搭上对方脉搏,忽然面露讶异,问道:“你这伤倒也没甚么了不起。可是你的内力怎会呈冷阴之相?你们华山派主修正气,你这脉象之中却是邪气压过了正气,这可真是古怪得很。”令狐冲耸了下肩,没有回答,只道:“您只管治伤便是。”

平一指冷哼一声:“这点小伤哪里难得到老夫?岳老儿也真小气,舍不得那一丁点内力,竟让自己的大弟子带伤行路……”平一指正说着话,无意间瞥到令狐冲腰间悬着的洞箫,瞬间面色大变:“你!你这管箫是从何处得来?”令狐冲猜不透平一指为何面色突变,心生警觉,便只模糊地回答了:“是一位前辈赠与我的。”

平一指直勾勾盯着令狐冲腰间,面上恐惧有之崇敬亦有之,一时间脸色精彩十分。沉默了半晌,才严肃道:“你走罢。你的伤我不是不能救,而是不敢救。”

令狐冲走出茶寮时依旧是一头雾水:这平一指也太奇怪了,不过是一管洞箫而已,怎么他一见此物就怕成那样,甚至发话说“不敢”医自己了?

日月神教这些年来之所以能迅速壮大,与东方不败招揽庇护三教九流之内各类高手不无关系。平一指行为古怪,绝非正派人士;既如此,他定是要买日月神教面子的。莫非……

脑中冒出了一个猜想,令狐冲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先前东方他要我一定将此物带在身上,难不成他……不希望我这内伤给人医好?”

这的确是真相。在绿竹巷之时,令狐冲便将华山派接下来的行程全盘告知;他是出于坦诚相待的心思,哪里知道东方不败心中还念着前世种种怨仇纠葛?如今各地的奇人怪才,或多或少都与日月神教有所牵扯;东方不败若下了命令,谁敢不从?他既不愿令狐冲快些伤愈,便一早传令下去,让令狐冲在开封求医不得。

令狐冲不知其中曲折,只觉得此事以二人交浅言深的关系来说实在匪夷所思了些,多半是自己想岔了。

***

当晚,华山众人一如既往地宿在船上。令狐冲没甚么睡意,于是暗自默诵《独孤九剑》的口诀,同时在脑中演练各招各式中的变化。忽然感觉有人在自己肩上轻轻拍了两下:“冲儿,为师有话与你说。”令狐冲一惊,猛地睁开双眼——师父?

甫一上岸,岳不群便率先开口:“冲儿,你的伤可好些了?”岳不群已经好几日不曾与令狐冲说话;如今得岳不群关心,令狐冲觉得奇怪之余,倒也存了些希冀:毕竟二人师徒一场,整日被自己的师父防贼一般提防着,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若二人能解开误会,自然是最好。“劳师父挂念了。弟子不才,无力自行疗伤,幸而这内伤亦不曾恶化。”

岳不群握上他手腕探察脉象,知道对方依旧身受内伤之苦,面上终于出现了关切之意:“怎得不和师父说?昔日华山派处于覆灭的危机之中,师父自然不能耗费内力救你;如今剑宗叛徒已然败北,我华山派再无忧患,师父怎么会不救你?”

兴许是被冷待了太久,此刻得对方关怀,令狐冲反倒有些惶恐:“弟子得师父厚爱,即便伤重身死亦是无憾。”

“你是我华山大弟子,师父怎能不多加关照?只是……在你入门时师父就说过,习武之人需得按部就班,切忌求成涉猎太广。唉,冲儿你内功误入歧途在先,如今外功也向邪戾之道发展。我与你师娘对你期望甚高,见你如此,实在令为师痛心。”岳不群说这话时,的确是忧心忡忡痛心疾首的模样。令狐冲固然不喜对方这番话,但也不忍见师父如此表情,于是垂首道:“弟子知错了。”

岳不群声音中透出几分欣慰:“人生在世,孰能无过?只要知错能改就善莫大焉。”继而话锋一转:“你教训剑宗后人在破庙杀害黑衣人所使的,到底是甚么剑法?”

果然,说白了还是怀疑我。这些日子我并无异动,师父怕是沉不住气了,因而叫了我出来……想到这一点,令狐冲只觉心中燃起的师徒之情再度被浇熄:“师父怀疑甚么,直接问就是了,弟子定然据实以告。”

岳不群沉默了片刻,方再度发问:“你老实告诉师父,师父不会怪你……你是不是偷学了辟邪剑法?”

令狐冲没想到过了这么些日子自己在洛阳城也洗清过冤屈,岳不群竟依旧疑心自己,瞬间心中一片冰冷。心中愤恨之极,头脑中反倒愈发清明起来。深吸一口气,令狐冲居然笑了:“师父您……当真是一点不了解弟子。只说紫霞秘笈失窃一事,弟子想要习得更加高明的内功心法,这的确不假;但弟子对师父师娘的尊敬,亦是不曾有半点虚假。您不相授于我,我绝不会生出偷学之念。师父定然记得弟子是带艺入门,轻功一直不差。若真想行窃,又何须等到现在?”

岳不群心不在焉地赞同道:“是。你入门之时轻功便已极好,我与你师娘还夸过你脚程甚快,落地如蜻蜒点水。”

令狐冲点了点头,复道:“至于林家的辟邪剑法……弟子剑术突飞猛进固然可疑,然而师父认为我偷学辟邪剑谱,这便毫无道理了。林师弟虽然单纯了些却也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哪里会给人轻易哄骗了去?若我当真偷了,他对我绝不会一如既往;若我二人一同修习,他剑法便不会输我一大截。其中道理甚是简单,师父怎会想不到这一层?弟子只想问上一句……您可有信过我半分!”

火气与委屈一同涌上心头,令狐冲竟然觉得站立不稳。定了定心神,方续道:“林家既然轻而易举为青城派所灭,那所谓的《辟邪剑谱》怕也没甚么高明之处,这等剑法弟子还看不上眼。我与林师弟交好,只是因为我想待他好罢了,绝非出于算计虚与委蛇。”

“说起来,弟子尚有一事不明……紫霞秘笈是华山派气宗典籍,师父紧张此物乃是情理之中。然而辟邪剑谱却是林家之物,林师弟自己都不曾焦急,师父替他着急却是为何?”仿佛是不曾看见岳不群面上有如实质的怒火,令狐冲双手抱于胸前靠在了树上,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弟子曾听人讲过一句话——只有自己做贼的人,才会觉得旁人看起来像贼。师父您说,有没有道理?”

此话一出口,他与岳不群师徒之义必然从此断绝。令狐冲虽是清楚这一点,但他却再不想忍下去。有了东方不败收他入门的承诺,华山派的功夫对他便再无甚么吸引力可言;如今师徒之间已然形同陌路,华山派多待无益。说出来这句话,令狐冲只觉得心中浊气全然消失,继而生出些报复的快意来。

只是——正如东方不败昔日所言,令狐冲有时行事的确太过孩子气,只顾一时快活,却将其后一切厉害旁置不理。

虽然令狐冲对岳不群人品已经有所怀疑,然而对方翩翩君子的形象实在太过深刻;因此,当他看见岳不群面上倏然紫气大盛劈掌而来时,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全然忘记了躲闪!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我知道卡在这里很不厚道……更抱歉的是明天作者休息一天不更新……不过请期待下章和下下章吧,放大招和情敌正面交锋神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