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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高干]BOSS在上

“哥。”角落里的人默默关注着一切,此刻见哥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连忙追了出去。

而季凌风也不听他的呼唤,自顾自地向前。

“哥!”季凌云再一次拉住了他,待他终于驻足却又无话可说,他仔细观察着哥哥的脸色,小心翼翼问了句,“我送你回去吧?”

季凌风突然转身看他,问:“回哪去?”

心脏突突地跳动着,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唇,“你想回哪去?”

季凌风答非所问,只是自嘲般笑道:“他刚刚问我,我怎么来了……”顿了顿,音量忽然提高,“我是被我的好弟弟骗来了!”

喧嚣的繁华街道,沉默的兄弟二人,他们两厢无言,阻隔住了外界的一切喧闹。

事已至此,少年没再否认,他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地平线,夕阳已然落下,只留最后一抹红云飘浮天际,作为它刚刚存在的证据。

“有一次我路过你们公司,刚好是下班时间,就想去找你一起吃顿晚饭。然后我在一棵树下看到了你,你好像是在等什么人,我停了车朝你走去,结果看到了唐总,他也朝你走去——然后,他比我先到了你身边。我看到他帮你摘下落到你头上的树叶,看到你和他有说有笑地并肩前行,看到最后你上了他的车……哥,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已经知道了,不是么?”季凌风突然觉得有些无力,他想起了方才唐君哲的话,他需要对家里有个交代,那么自己呢?纵然已经离家,他的姓氏,他的血脉,总是他无法抹杀的存在。

可他毕竟因为前一刻的所见所闻感到委屈,感到忿然,这些负面情绪仍挑逗着他言语恶相,于是下一刻,他还是挑起了他好看的眉,问,“所以你约我来看这些?”

或许因为是他漫不经心却暗含嘲讽的言语,或许因为是他一如既往的偏心与对他的漠然,如此种种激怒了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的少年,火光与水光一并冲突在季凌云的眼眸中,他忽然一步上前,揪着季凌风的衣领将他按到了墙上。

无视路人异样的眼光,他大声地发泄自己心中不满:“你是觉得恶人总归是我,是我费尽心思不想你们好,所以带你来看这些!?”

少年鲜有的失态,“那么久我都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如果你能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过活,我也会一直看下去!可最近我看他跟林家小姐一起出席活动,听到圈内的流言越来越多,我才开始想你是不是不知道这点,是不是被那人骗了,他又凭什么有了你还在外面牵着别的女人!”

季凌风被他猛地撞在墙上,姿势到底有些难受,却没有任何挣扎。他仰头望天,天边最后一抹红逐渐褪去,转为黑夜降临之初的深蓝。真正的变天,也不过几分钟而已。

再低头时,他诧异地发现弟弟眸子里的火光已被水光取代,那水应当比火炙热,才让他没被火光所灼的心此刻隐隐作痛。

他看着正在用眼神无声控诉他的弟弟,终于伸出了手,揽过他的肩拍了拍。笑道:“也是,也好……”

弟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得比他高也比他壮了,如果不是这样他大概可以直接把他揽到怀里,这么近的距离,季凌风清楚地感觉到了弟弟的僵硬,于是轻轻顺着他的背脊,许久才又放开他站直了身子。

掌心不知何时已出了一层薄汗,手也跟着冷了起来,他用冰冷的手指抚过弟弟的眉眼,道:“抱歉,你没有错,是自己的问题,不想直面这样的事而已。”

“我……”一根纤长的手指堵住了他接下去的话,今日突如其来的亲近礼遇让少年一时无法适应,不是没有欣喜,只是更多无措。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也平复下来情绪,低头道:“我送你回去吧。”

“晚宴要开始了,你不参加了?”

季凌云摇头,“我不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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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季凌云望着眼前这座比季氏豪宅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现代高科技别墅,神色复杂,他问:“你们已经住一起了?”

“嗯,有个把月了。”

“今后也一直住下去?”

“我不知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少年握住放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最终却像只斗败的公鸡泄气地垂下了头道:“算了。”

“怎么了?”

“我原本想说——你如果和他闹了矛盾,可以先搬回来住一阵子,爸不会介意的,他嘴上可能还说不出好听的,但如果你真搬回来,他肯定高兴还来不及。至于那谁,先冷他一阵子呗……”

他的语气中带着置气时独有的不忿与不甘,似乎是单纯替哥哥感到不平与不满。

季凌风听罢笑出了声,却还是摇头道:“我带着多多,怎么好回爸那?”

季凌云一愣,旋即才想起来他如今还有一个弟弟,虽然不至于吃那小孩儿的醋,但心下总归有些不是滋味。

正想着季凌风已经下了车,又过来翘了敲他的车窗,他摇下车窗,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那你怎么办?跟他和谈?”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要真到了那地步,还得指你帮忙。”说着,竟也伸手过来揉了揉他脑袋,“我先走了,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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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糯米团子般的小人儿正一脸委屈与焦急地缩在大沙发一角,小手拨弄着自己的衣角,一听门响,直接从沙发上蹦跶下来,待看清来人,撒欢似的扑了上去,与哥哥撞了个满怀。

季凌风弯腰将他抱起,小团子就顺势扒住了哥哥的脑袋,不松手了。

见他这副模样,季凌风凑过去顶了顶他的鼻尖,“抱歉多多,我回来晚了。”

团子蹭了蹭哥哥的侧脸,小嘴依旧瘪瘪着,小声控诉道:“不是说好六点前回来吗,这都六点半了。”

小孩儿的肌肤软嫩细腻,当他用红润光滑的脸蛋儿蹭着自己,柔软的触感让季凌风又爱又怜。他想母亲已经那样了,他有责任也有义务让多多好好生活下去。可他和那人也已经那样了,今后又该怎么办才好?

他甩了甩头,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那样,照常陪小团子吃饭,给他洗澡,哄他睡觉,然后再次一个人坐在大厅里,倚在沙发上,开始思考他们之间可能会面临的结局。

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就像他听人说结婚后丈夫多少会出几次轨一样,只要迷途知返,彼此好好沟通,夫妻依旧能白头到老,过一辈子。

可他也是个男人,他也有自己的骄傲,所以如果最后他们谁都不肯妥协,结局又会是怎样?

他想起了当初父子俩的决裂,其实他们之间没有不可调和的巨大矛盾,更别提什么苦大仇深,之所以会闹成那样,只因彼此都不肯退步罢了。

他明知这种不适时的强硬对自己没有好处,却没法轻易地改变,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并且他自付也不是个小鸡肚肠的人,他知道男人的生理需求多么不可抗拒的存在,所以哪怕他是在夜店把爱人捉奸在床都不会这样难过。

所以中伤他的才不是两人挽着胳膊说几句话这样的事,情人的态度如此理直气壮,如此理所当然。那他是不是要因此理解他今后可能发生的所有背叛,是不是要因此接受这个男人必将娶妻生子不可能只属于他一人的事实?

他做不到。何况这次的事,他思来想去也觉得错的人不是他,哪怕不对这种事妥协本身,他也不觉得是错。

季凌风闭上了眼,脑中一片混沌,多想一刻都觉得头疼欲裂。他首次认识到,单纯的两厢情愿无法维系两个人的生活。于是他也不愿再多想,无论将会迎来怎样的尴尬,怎样的冲突,怎样激烈的争执,怎样互不相让的对峙,他都只能面对而已。

可他没有料到,他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这天晚上,他并没有见到唐君哲。

季凌风再睁眼时,天才蒙蒙亮。

破晓微弱的光芒隐现,头顶的靛蓝天空上,月和星都还有模糊的影子,唯有地平线上方泛出丝丝霞彩,染上了朝阳的颜色。

他起来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四肢,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挂钟时间,五点半。已经是第二天了。

季凌风起身去洗了把脸,清醒过后再次倚回了沙发里发呆——那人回来了没有?

他印象中最后一次看表是凌晨两点多,他在黑夜中独自守望,只听得见秒钟转动的“嘀嗒”声,自己由急促到平稳的呼吸声,甚至有那么几次,似乎还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应该是一夜未归吧。

季凌风自嘲地笑笑,他想到过的两人或激烈争执或相对无言的场面此刻通通化为幻影,那人索性不回来了。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给自己的警示,可即便对方无意,他也难免不去想,这确确实实说明了自己如今的境况,一如妻子于丈夫,一如下属于上司,他能做的只是在这里等,可能不能得到相应的解释,甚至能不能见到那人的面,都只看那人心思。

只过了这一夜,他突然不想知道接下去要怎么办了,与其去做那些一厢情愿的假设,或恶意或善意地去猜测,不如一切顺其自然吧。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他趁现在迷途知返。

于是什么都不再想,他保持这姿势靠在沙发上,听时间滴滴答答的走过,虽然闭上了双眼,却没有睡着。不知过了多久,房内有动静传来,他蓦地睁开睛,僵硬地转头——出来的是婉姨。

六点多的时候,这位服务了boss家一个多月的保姆已经系上了围裙,起来准备早餐,一见季凌风还坐在沙发上,不由吃了一惊。

她倒了杯温水送过去,“没睡吗?”

季凌风垂下浓密的睫毛,道:“睡了一小觉,起得比较早,就出来坐坐。”

既然他没有回来,就当他也没有等过,如此才不委屈,如此才算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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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样了?”

“如你所见,没什么大碍。”vip病房的多功能病床上躺着一位面容苍白的女子,糟糕的脸色遮掩不住她本身的美丽,她依然眉眼含笑,举止从容。

“你有先天性心脏病?”唐君哲拿着她的病单,蹙眉。

“嗯。”女人也不隐瞒,十分随意点点头,转而拿起一旁的电话,“vip六号房,麻烦送一份早餐上来,我有点儿饿了。”

放下电话才转头对他笑道:“你不用皱着眉头,也不是刻意瞒你,只是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没有必要告诉你这些。”

唐君哲不过点点头,“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这样的事,说得绝情一点,甚至对他无关紧要了。而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眉头紧蹙,自然不是为这事儿。

太阳已经露全了脑袋,窗外的天也跟着亮了起来,他终于有些按耐不住,道:“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我的提议考虑得怎么样了?”

唐君哲握住门把的手一顿,只是摇了摇头。

病床上面容苍白的女子依旧含笑,她白皙得几乎透明的长指拨弄着床头的百合花,斜眼揶揄笑道:“因为我的病?不对……难道你家里那位不乐意了?我昨天可是看到了。”

唐君哲沉沉地叹了口气,“你好好修养吧,这些天我事情比较多,具体怎么办,我过阵子再联系你。”

“老板,直接去公司吗?”司机虽然这么问,却已经把方向盘打向了他认为的地点。

后座上的男人低头看表,六点半,他略一沉吟,道:“先回趟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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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时七点出头,防盗门重重开启,唐君哲走到最后一扇大门前,右手搭上了门把,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将门推开。

大厅里只有婉姨一人在布置早餐,她听到动静转头,“先生,您回来啦。”

唐君哲点点头,问:“他们呢,还没起?”

“季先生起了,刚刚接了个电话,火急火燎地就走了。多多还在睡呢,我这就去叫他。”

“走了?”唐君哲一怔,“他……呃他不送多多去上幼儿园了?”

“呀!这我忘记问了,那……”

“我找人去送吧。”

“您还没吃早饭吧?我原本还以为您不回来了,我帮您再摆副餐具吧。”

唐君哲在门口站立片刻,眉心微蹙,终是道:“不用了,我先去公司了。”

他转身离去,心下的不安却徐徐蔓延。或许是经历了无边黑暗的漫漫长夜,或许是整夜辗转难眠的思虑沉淀,昨晚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在他心头浮现,他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