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32重新认识的队长(1 / 1)

作品:《獒血[特种兵军文]

许辰阳红着眼圈但很镇定的帮着随队的军医给他处理伤口,沈燿擎盯着从他肩上蜿蜒而下的鲜红液体,声音劈开,喑哑的像是野兽的低吼。

“外套呢!谁让你穿着背心满大街晃悠的?!”

林栎燃仰起脸,不好意思的笑笑;“当时太热了。”

所以我就脱了。

这么简单的因果关系,林栎燃说的理所当然一般。

“活傻子!”沈燿擎脱口而出,林栎燃面色一僵,使劲绷住脸才没有笑出声来。

“作训服是保护你的身体的!就是为了预防这样的情况!”沈燿擎指着他血肉模糊的肩,眼神黑亮深邃,“你当是穿着好看,耍帅用的?”

“呃,穿上是挺好看的,也够帅啊。”他专门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了半天呢。

沈燿擎鸡同鸭讲,脸黑的吓人。

念在他这会儿脑子里是一盆浆糊,能把话给说囫囵了就不容易,逻辑什么的,还是放过他吧。

“还有心情跟我打岔?下次皮给你扒光了,后背上的肉都给你起出来,你就不笑了。”

沈燿擎虎目瞪圆,吓唬他。

殊不知此刻一语成谶,一句玩笑话,随后应验给林栎燃毁天灭地的灾难。

被□的灵魂和被肆意施虐的皮肉近乎毁了他整个人,想起此刻灵动清明的眼神会被日后空洞阴翳的悲恸吞噬,那绞碎心房拆骨入髓的剧痛和绝望,让沈燿擎撕心裂肺般悔恨的痛欲不生。

一颗悄然启动的炸弹,开始倒计时的滴答。

“可是队长,如果我穿着作训外套,现在估计我整个后背都得让撕下来了吧。”林栎燃歪歪嘴,他不赞同沈燿擎的说法。

“你看,背包带是因为它的自身重量陷入我肩膀里的,我穿着再多的衣服也不可能减轻由于万有引力所产生的物体自重,如果按照你的要求穿齐了外套,估计这会儿贴着我皮肤的就是一整件作训服的接触面了。”

林栎燃后怕的咬着唇,睫毛都跟着发颤。

“强词夺理。牛顿都让你搬出来了,我看看你还能刨出什么骨灰级的科学家给你做伪证。”沈燿擎看准了医生给他上药的时机,跟他开玩笑分散他的注意力。

林栎燃本想反驳他不是强词夺理,止血的药粉没入肩膀的血口时,一瞬间直冲脑门的闷疼火烧火燎的将他口中的话尽数化成灰烬,整个人都如同放在火上烤炙一般,肌肉绷得紧紧的,他咬紧了牙关身子蜷成一团,许辰阳上药的手比他抖得还厉害,这上刑一般的伤口处理折腾的林栎燃大汗淋漓,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额上的刘海紧紧贴在皮肤上,汗珠大颗的滚落。

沈燿擎已经对他呼痛出声不报任何希望,祈悦捧着他的手捏的骨节发白,怕他再在地上没头没脑的抓挠,弄的手指也伤痕累累。

医生用纱布包好了伤口,林栎燃虚脱一般无力的跌在祈悦怀里,两眼无神的望着天空,眼眸含水但是一滴泪也没掉。

沈燿擎拍拍他的脑袋,让他好好休息。

技术兵里祈悦林栎燃两个“鬼见愁”绝地反击,冲到了35和36位,测评分数惊人的拿到了b+,两个人咧开嘴笑的一脸幸福,彼此掌心紧紧握着。

最终,技术兵淘汰了20人。

剩下31个名额,全部从战斗员中出。

听到这个消息,祈悦的神经一下子绷紧,运送技术兵的车子刚进营地他就跳了下来,一屁股坐在门口,任谁拉也不走。别人问他要干嘛,他也不吭声,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郁郁葱葱的山,沉着又焦急。

林栎燃替他回答道,等徐帅。

“他来了?哪儿呢?!”

听到徐帅两个字,祈悦慌忙回头,动作利索的一看就是徐帅一手教出来的瞬间转体。

林栎燃无奈的摇头笑笑,祈悦失落着重新转过头去。

802是个集体,他们谁也不会先进去洗澡换衣服。

只要还有一个人没到,他们就一定会等到全员归队为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已经挪到了山的另一边。林栎燃由于失血体力不支,这会儿被许辰阳半拥半抱得靠在他的怀里,祈悦把三个人的作战水壶都灌满了水,等着一会儿802的三个功臣凯旋,好好让他们喝个够。

其他小组的成员也都准备好了绿豆汤和食堂刚出锅的蒸的暄腾松软的馒头,大家都在等着各自小队中战斗员的出现,结束了长途奔袭的技术兵们横七竖八的歪倒在地,尽管疲惫,困意压的眼皮发沉,但没有一个人去休息,所有人都拧着心跳,脉搏剧烈起搏,他们的眼神锐利坚强,如狼似虎。

他们在等战友归队。

徐帅出现在祈悦视野中时已经是筋疲力尽,步伐踉踉跄跄飘忽发虚,随时都可能倒下。

“呆子!加油!我们的a+靠你了!”

祈悦盯着眸子里倒映出的那个小黑点,大声的跳起来吼。

徐帅前面只有一个人,那是第一小组的体能冠军。李大海紧跟在他身后,急行军前三名802占了俩。

“你……过了么?”徐帅突然大喊,声音撕裂,干涩的让人听着就疼。

“过了过了!我跟燃子都过了!我拿到了b+!我们俩都是b+!”祈悦一蹦三尺高的嚷嚷,他脱了上衣绕在手上挥着,“快点儿呆子,超过他!我们a+就到手了!我们全组都进三选了!我进了!”

徐帅冲天怒吼一声,攥足了精神发力加速跑开。

那一刻,呼啸的风声疾驰而过,仿佛四肢重新盈满了力量,他志在必得,像头敏捷的豹子。

他的眼神里闪动着祈悦面红耳赤又蹦又跳的样子,耳边是他震耳欲聋劈开了嗓子的加油呐喊。

他得冲过去,拥着那个刁蛮的首长,告诉他,我没有食言。第一是我的。

他迈步起落,帅的人神共愤。

第一名此刻已经耗费光了体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最后一百米被徐帅李大海纷纷赶超,纵使他领先了全程,也提气冲刺,终究是差了点儿精气神,少了徐帅的那股子不管不顾的冲劲儿,垂头丧气的拿了个第三。

徐帅是一头扎进祈悦怀里的,祈悦揉着他的脸,笑着笑着就鼻尖发酸:“我 cao你太棒了!呆子你是英雄!你又拿了个第一!”

沈燿擎宣布徐帅a+,802震天的欢呼着。

“我体能在全军排第二,你不知道么?”徐帅的嘴唇干的都起了皮,每说一句话就裂开好些个口子,血珠打着滚儿的从他的唇上渗出,祈悦慌忙拿过水用手指沾了给他抿上点儿润着。

他刚剧烈活动完,不能直接饮水,否则会出现痉挛。

“我上哪儿知道!我要知道你成绩这么好!打死我都不要跟你一队!”祈悦心里五味杂陈,翻江倒海的热浪卷的他眼睛发胀。

“晚了,已经是我的人了。”徐帅痞兮兮的咧嘴笑,抬手抹掉他眼角的泪光。

“德行!”祈悦笑骂,脑袋深深埋在他的劲窝。

“得了,我可以跟许辰阳交差了,终点线,我带你们都到了。你到了。”徐帅扶着他挣扎着起身,刚站稳没多久,立即仰面栽倒,祈悦吓得面如土色,一叠声的叫林栎燃过来检查。

802的老大可不能就这样“光荣”了!

李大海皱着眉看着许辰阳林栎燃两个大夫默契的配合,卢喆撞线的时候,徐帅已经苏醒,802的战斗员如下山猛虎般势不可挡,前四名占了仨。

林栎燃也不管自己肩上的伤口了,抱着祈悦和其他三个人一起,又唱又跳,不知道谁先哭了,立时,802的五个人都滚下了男儿的热泪。彼此手心交叠,大喊:“齐心协力。”

沈燿擎看着这群青春飞扬的小伙子,目光柔和。

年轻,真好。

体能组淘汰的31人最终全部跑到了重点,无一例外。就算淘汰,他们也都固执的完成了任务。

这就是他们的执着。

三选,过了。

林栎燃抱着床睡了一整天。

醒来的时候,室友们还在呼呼大睡,祈悦眼下的乌青比徐帅还像熊猫,昨晚徐帅中度脱水,802忙活了一晚上,祈悦挑大梁照顾他们老大,眼睛跟长在吊瓶上似的,目不转睛的看着药水一点一点的滴入他的血管。

怕跑针,怕他冷不丁睡着徐帅的药瓶早已打空,每当困意排山倒海的袭来时,他就拿起手边给徐帅缝补裤腿破边的针戳一下自己手背。林栎燃发现的时候,那白皙的皮肤已经被他戳的通红一片。

林栎燃赶他去睡,他还老大不乐意,说了半天都不动。最后还是林栎燃妥协,放任他就这么执拗的硬撑着扒着徐帅的床边,瞪得满眼血丝。

林栎燃掖了掖李大海蹬开的背角,卢喆下一个翻身就要滚到地上,林栎燃慌忙跳过去把他推回床上,让他紧贴着墙。

卢喆半醒半睡的哼哼两声当做是谢谢,歪过头就又沉沉的睡去。

这家伙,翻身总朝一个方向,没人管他他能一直这么翻到门口去。

林栎燃笑着,轻轻关上802的房门,去食堂买早点。

一式五份拎在手里满满当当的,一点空隙都没有。

路过沈燿擎办公室的时候,见门半开着,林栎燃凑过去,发现他乌黑着眼在看资料,本想悄悄离开,谁知沈燿擎先一步看见了他,招呼他进来。

见他手上拎着饭,沈燿擎打趣道:“哟,来看我就看我,还给我买这么多吃的干嘛,真是的。”

林栎燃错愕的瞪圆了眼,“你还没吃饭?”

他抬头看了看挂钟,10点了,第二天早上的十点。

沈燿擎低头按着发痛的眉心,含糊道:“那些淘汰的评述报告要写完,让他们带走。”

他指了指营地门口停着的大巴,苦哈哈的笑笑。

那辆车,是送那51个淘汰的人回军区的。

原来他一夜没睡!

“晚点儿发不也行么,你就这么拼啊。”

林栎燃翻着那一张张手写的训练总结,气结是气结,心里的敬畏油然而生。

他把每一个兵的优点都写的详实有据,不夸张也不造作,不足之处一针见血的指出,提高建议提的也中肯真诚,适应他们的兵种要求。只是篇幅上后者往往一笔带过,这样不会影响他们的继续发展,整体评价那些淘汰的兵,各个都适用于这个词:瑕不掩瑜。

林栎燃愣住,嗓子发皱。

他除了惊讶沈燿擎这么了解各个兵种的作战要求外,想想这些天也没见他怎么跟大家交流,训练往往都是他窝在车里舒舒服服的打盹儿或者招猫逗狗的跟落后兵开玩笑,他什么时候观察这些人的,林栎燃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一条条的对比着他笔下的人和真人之间的差距,林栎燃再度震惊。

完全符合,无一例外。

就好像这几天沈燿擎在他们中间同吃同住,24小时混在一起似的,每个人的小习惯,做准备活动时的小动作他都观察的细致入微丝毫不差。

如芒在背的回头看看那个盯着自己的早饭摩拳擦掌的人,林栎燃眉头锁紧。

这个人,神了。

他怎么可能做到的?怎么可能呢?

难道他圣如比干,心有七窍?

难不成他的眼睛里装着一个360度全程跟踪录像的红外远程高频探头?

林栎燃被自己这些个诡异的答案逗笑了,放弃式的摇摇头。

沈燿擎的办公桌边上摆着一张全军各单位通讯录,那上面被人用铅笔勾画的密密麻麻,写着好些个诸如“鼠目寸光”“活瞎子”“慧眼识英”“此人有脑子”之类的完全不着边际的话。

林栎燃完全能想像到他在这么张成百上千个号码单中找一个电话号码时,两眼发红抓耳挠腮的着急样子,禁不住笑出声,可是,他打这么多电话干嘛?

林栎燃好奇。

不过他随后就找到了答案。

原来在每个兵的测评报告最后,他还专门付了张纸写上了该名士兵推荐入职的新部门单位介绍信,或者是原单位升职意见书。从军官到列兵,一视同仁,一一推荐了他们可以转投档案的各军部门,以及他们可以升官任职的新岗位。

怕他们吃闭门羹碰钉子,他先一个个的打电话打过去铺路打前站,若是能接受那是皆大欢喜,如果有苦有难听话,他先听了,也省的他的兵受气。

考虑的如此细致周到。

这家伙,是个好队长。

林栎燃暗暗赞叹。

攥着那张满是人情味儿的电话号码单,想得出神。

平日里见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话也不正不经,能开玩笑的绝对不会好好说。脾气差,两句话不对付立刻就能瞪圆了眼睛吼人,昨天好多宿舍的人排着队来他办公室讨情,希望他手下开恩把复活卡留给他们的队友。沈燿擎一个不落的全给熊了回来,吼的他们回到了宿舍还两腿发软。

人人都道是一匹冷酷山狼的沈燿擎,想不到还有这么心细如发温柔多情的一面。

林栎燃惊讶,对这个人已经完全打消了抵触情绪。

他开始重新审视他认识的沈燿擎。

想起那次他飞檐走壁一般干净利落的飞身上墙,想起他在体能拉练时对每个人投来的殷切目光,想起他坐在车前脸上嚣张的要他们对自己负责,想起他昨天回基地后指导突击组训练卧倒待射的准备动作时一次又一次重重的砸在地上…….

林栎燃突然发现,沈燿擎是这样的精明干练,举手投足间尽是耀眼夺目出类拔萃。

他一直默默的在关注着他们…..

他一直用尽全力的对每个人负责….

“他们都是好样的,淘汰心里都不舒服。我这做队长的不得表示表示??”沈燿擎大气的展眉而笑,疏朗如月,灿若星辉。

这笑容,牢牢的印在了林栎燃心上。

林栎燃打开一份早点,“吃。”

沈燿擎摆摆手,“我一会儿去食堂自己买就行了,你赶紧回宿舍给他们。”

“他们有了,这份是我的。”林栎燃固执着坚持。

“你的?”沈燿擎瞪眼,玩味的卷起尾音:“你就不吃了?”

“你先吃,吃完了我再买。反正我买的也多。”林栎燃说着递给他一根油条,“我这会儿没什么胃口,吃不吃都行。”

“不吃早饭哪儿行,对胃不好。”沈燿擎拉开椅子让他坐下,两个人面对面吃着早饭。

“你既然知道,干嘛还饿着肚子写报告?”林栎燃反诘。

沈燿擎一愣,含着半口豆浆摆出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哎,没人管啊,让谁写谁都不写,一个个蹿的比兔子都快,都说下不了手不忍心。爷爷的,难道老子的心就是铁打的?”

林栎燃乐滋滋的看着他又拿起一根油条往嘴里塞,眼见是真饿了。忙了一夜,昨晚的饭也不知道他吃了没。估算了一下他的食量,自己买的这些也不知道够不够。索性,他就只喝汤了,油条包子全让给他。

“一会儿他们走,你不去送送?”林栎燃问。

“不去。”沈燿擎回答的很干脆,“我心善,受不了这个。”

林栎燃诽腹道,这些人不都是你淘汰的么?!

这话他也就只敢在心里吼一吼出出气,沈燿擎要是听见他这么挖苦自己,能一口吞了他,渣都不剩。

“那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多情,怎么怎么就伤了?”沈燿擎挑着眉眼睛使劲往头顶翻,在脑海里执着的搜寻。

“多情自古伤离别。”林栎燃面无表情的提示他。

“哦对对,就是这句。多情自古,伤离别。”沈燿擎摇头晃脑的故意把这句话挤出点儿文人的刻板来,断句断的都跟电视剧里照本宣科酸秀才一模一样。

“这离别最苦,更何况还是我亲手赶人家走的,你说这下令斩首的大理寺住持去法场看人家行刑,不是存心的膈应人家么,我不干这事儿。”沈燿擎的比喻都破天荒古朴了一把,特意在林栎燃面前展示他博学的文化底蕴,试图挽回他刚才不记得古词的尴尬。

林栎燃扶额,满头黑线的纠正他道:“是大理寺卿,不是住持。人家那是古代全国三大司法长官之一,正三品,掌握全国刑狱的最高长官,大理寺不是一个和尚庙。”

沈燿擎恍然大悟,林栎燃本以为他能说点儿什么有建设性的,结果他大大咧咧的摆手,混不论的说:“管他是黑是清的,反正我不去。”

别指望沈燿擎正经,他永远不可能给你正经。

林栎燃没追问下去,看看那写的满满当当的评述报告,就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他靠着椅背,休息下准备收拾碗筷。

“别靠在椅子上,你的肩上有伤。”沈燿擎提醒他,林栎燃慌忙打起了精神坐直。

连他自己都忘了,他居然还记得。

沈燿擎吃的饱饱的,眯起眼睛晒太阳,懒兮兮的像是只温顺可爱的猫,晨光的清辉打在他脸上,勾勒出俊朗的侧脸,胡茬一根根支楞着,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光影横斜的他有种不真实的美,看的林栎燃竟愣住了。

他指手画脚的吩咐林栎燃一会儿擦桌子一会儿给他泡茶,活把一个海军少校当勤务兵使。林栎燃顺着他的目光,看着送别的大巴周围这会儿已经抱头哭坐一团,知道他故意折腾自己是因为他心里别扭,便也没说什么,样样顺着他的意思来。

汽车发动的时候,林栎燃分明听到沈燿擎叹了口气。

他的脸沉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被阴影牢牢遮蔽。

这是他不愿示人的脆弱。

林栎燃悄悄关上门,走了。

他知道,这家伙是只利爪在手的猛虎,顷刻间就能灭敌于无形。

他的枪法,用百步穿杨千里夺帅都嫌不够。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接下来的射击训练,林栎燃在靶场上结结实实的把沈燿擎气了个半死。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