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58说你爱我(1 / 1)

作品:《獒血[特种兵军文]

“他有说什么话么?”程泽很关心。

问诊,是诊断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病人自己的感觉,对治疗方案的制定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没有。”林栎燃叹口气,苦笑着,“军情处的人一直在录口供。”

“说了大概有多久呢?”

“从他醒来,到再次昏迷过去,也就是半小时不到的时间。”

“半小时?”程泽皱起眉,咂摸着。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出现了休克的迹象,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林栎燃知道他在疑惑什么,赶忙解释道说:“他的队员去世了,给了他巨大的精神刺激,跟他的病没有太大的关系。”

程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沉吟片刻,复又抬起头问道:“有人死了?”

“恩…是他的队员…..是个…”

林栎燃正要跟他说少年的事情,沈燿擎下意识的捏了下他的肩膀,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剩下的半句话尽数的咽回了肚子里。

回过头来,沈燿擎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暗示他别说的太多。

虽说他们已经违规请了外援,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少说为妙。

沈燿擎对于程泽有着类似于本能的抵触,抛开林栎燃的问题不说,他也不喜欢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

话题重新回到队长的治疗方案上来,程泽已经大致了解了病情,心中也有了判断。

“我能,做什么….”林栎燃的声音极轻,无力又疲惫。

“尽可能的减轻他的痛苦。”程泽很抱歉的摇了摇头,补上一句,“在他离世前,这是你唯一能做的。”

他也没有办法。

林栎燃瞪直了眼睛。

连沈燿擎都愣了一下。

回过神来,长长的一叹,沈燿擎的手很自然的就搭上林栎燃的肩,试图安慰他,但下一秒林栎燃就跳了起来,两手撑着桌子,难以置信的愤怒的吼道:“怎么可能!他只是侵入了子弹上的毒药而已,并没有被强迫的反复喂毒。他体内的毒素沉积,甚至都没有……”

没有少年的千分之一多….

少年已经死了,他无力挽回少年的性命,可队长的心脏仍旧坚强的在跳动着,已经跨过了最艰难的门槛,冲破了让人恐惧的鬼门关。

队长在地府绕了一圈后已经回到了大家身边,林栎燃一直认为,他的病情只是用药的问题需要斟酌和商量,而商量的内容不过是治疗时间长短的问题。

他从未想过队长会死。

尽管这种蛊毒他从未见过,但是有毒药在就一定有解药在,这是林栎燃一直安慰自己的,一直强迫自己去相信的希望。

他无法去接受,程泽宣判队长的死刑。

这个事实太过残忍和冰冷,仿佛将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成了冰,连思维都一起冻住,大脑一片空白。

林栎燃比任何人都清楚程泽的医术水平在什么位置上,他也知道程泽说没希望,那就真的是绝望。但他无法面对这个结果,他没办法跟少年交代。

少年临死前用生命写下那四个字,在他完全失去所有感觉的时候,用本能的爱,写给他的四个字。

请你救他。

我答应了,林栎燃心想,我答应少年了,我一定要拼下来这一回合,就算死神跟我面对面,我也毫不退让。

林栎燃坚持着,但程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让他去想想自己都说了什么。

林栎燃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顿时重重的一拳砸向桌面,仿佛要把这坚硬的实木书桌给砸出一个洞来。

是啊,毒药的药性,一旦超过临界值之后,跟毒素沉积的数量就再无瓜葛了。

就像是鹤顶红,一滴入喉就会死,那么至于你喝一口还是喝一碗一锅,都不会改变注定毒发身亡的结局。

噬心惑魂一旦入体,即刻便进入死亡的倒计时。

喂毒多少的差别仅仅在于受刑者能够坚持活够多久。

林栎燃脸色苍白。

程泽知道他明白了,也就没有再说话,目光柔和的望着他,安慰他,眉眼间竟然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无比畅快的感觉。

尽管这种感觉一闪而逝,但却被沈燿擎狼一样的眼睛精准的捕获。

沈燿擎有些困惑。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隐隐的感觉到程泽有些高兴。

队长会死,程泽在高兴。

这说不通啊…..

沈燿擎向程泽望去,想再找出些什么线索,试图解释清楚这个诡谲的笑意,但是程泽的脸上,再没出现过这种表情。

难道是错觉?

沈燿擎哂笑一下。

出乎意料的,林栎燃摇了摇头,并不打算放弃。

他开出了一系列的检查单和理疗单,其中甚至包括放射元素的入体放疗。他已经事先提取了队长的样本血液去做毒素分析,报告很快就会出来。

西医的中毒救治只能是单一的解药配毒药,一种药品缓解一种毒素,噬心惑魂的解药显然市面上不会有售,这种秘传于苗疆,极其隐秘的被施用的毒素,不光目前,林栎燃甚至敢断言,之后的若干年里都不会有西药来解决这一病症。

西医不行,那就中医。

鉴于队长目前不稳定的病情,以及脆弱的免疫反应,中医也是唯一的最佳的选择。

西医治标,中医治本,这并不是盲目的爱国主义情绪所引导的民族自大的体现。一个文明一种文化的流传和发扬,一定有他自身无可遮挡的,耀眼夺目的光彩。

中医的神奇和神秘,从未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退,它历久弥新,永远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魅力,经过数千年的传承发扬,其地位的崇高不可撼动。

若要除根,彻底的消除队长的毒瘾,脱离生命危险,除了中药,林栎燃不会再考虑其他任何一种方法。

无论从疗效和副作用上考量,中药都是不二之选。

咬着笔杆,很快,一份温上通阳化湿理气的方子就开了出来。

林栎燃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把羊踯躅添了上去。

正要起身去抓药,程泽拦住了他,接过药方来看,当下就变了脸色。

“羊踯躅你也敢用!”程泽拿笔重重的将它划去,笔尖把纸都给刮破。他把药方攥在手里,迟迟不肯给林栎燃。

这份方子开的堪称完美,三剂下去不说解毒,至少可以一改病人目前萎靡不堪的身体状况,百利无一害,这些程泽都清楚。

但林栎燃,最终的目的还是解毒,这是毋庸置疑的。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时机。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再想清毒无异于痴人说梦。

林栎燃满眼的哀求,让程泽心如刀割,“我不想让他死…..”

程泽默默的握紧了拳头,骨节分明的凸出来,是极力挣扎的苍白。

他低着头,眉头深深锁在一起。

“给我吧,我尽力一试….把人事尽善,天意能否尽美,就看老天爷的心情了。”

林栎燃伸出手要方子,程泽把方子挡在身后,说什么也不给。

沈燿擎不明就里的看着这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僵持了很久,久到他都以为,这两个人变成了雕塑,一动不动的。

“给我。”林栎燃斩钉截铁,打破了让人窒息的宁静。

过了大概五分钟后,程泽咬着牙,极其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好吧。”

林栎燃立刻大喜,正要接方子,可程泽却当着他的面,将那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撕了个粉碎。

“你!”林栎燃气结,瞬间变了脸色,就连一旁站着的沈燿擎都给惊得目瞪口呆的。

程泽没有说话,坐回到桌子前,抓过一张纸就开始写。

林栎燃赶忙凑过去看,程泽运笔如飞,端正的小楷渐渐勾勒出一张新的药方。

他就知道程泽有办法,林栎燃终于挤出一丝笑意,但是心中却隐藏着一丝担忧。

程泽在救与不救中艰难的取舍,痛苦的纠结,像是被两股力量各拉着一条手臂往相反的方向拉扯,将他整个人生生的撕成两半。

他在为难什么,林栎燃不懂。

是在质疑自己下的药是否对症么?

林栎燃觉得不像….

程泽到底在想什么,犹豫什么….

他不得而知。

但是此刻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程泽拿着笔刷刷的开出一张药方,撕下复写纸拓印出的那一张递给沈燿擎去配药,吩咐一定要快,沈燿擎回头看看林栎燃,林栎燃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快去,沈燿擎这才迈开脚步,一路跑远。

当归,枸杞,决明子,桔梗….

一份完全不同于林栎燃的方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林栎燃盯着一味味中药仔细的看,程泽的这剂汤药主要走的是活血定痛,清虚温补的路子,所用到的药材本身,也都不是什么极其名贵的,难以找寻的稀世奇珍。

林栎燃正在怀疑,这么温吞的方子,究竟能不能有效的时候,药方最后落款处的两味药赫然写着藜芦和苦参,让他立刻大惊失色。

“十八反!?”

林栎燃瞪大了眼睛。

程泽点点头,虽然还是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但是笑容上已经蒙上了一层雾。

“这…..”

林栎燃攥着药方的手不自主的竟然开始发抖。

十八反的药可完完全全是虎狼之剂,稍有不慎,立刻毙命。

“以毒攻毒。”程泽说的很平淡,甚至不带有一丝情绪。

林栎燃像是还要再说些什么,但是想了想,最终算了。

程泽本就是不该参与救治的人,一旦有人觉察到他介入了特一级的救护中,不要说林栎燃沈燿擎,就算是梁岷山这种将官也承担不起责任。有着这样的大环境,再加上病人和程泽之间,根本无任何的利益牵扯,程泽没有任何理由去危害谁。

如果说别人开出这张药方,林栎燃会怀疑他的动机的话,那么程泽开出来,林栎燃是毫无保留的绝对相信。

程泽爱他,愿意倾尽所有去帮他。

从爱出发,什么都不用想。

十八反,或许真的可以一解燃眉之急。

林栎燃握了握程泽的手,一片冰凉的濡湿让他猛的一提心——程泽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仰起脸,询问的目光刚刚对上程泽黑亮的眼睛,下一秒,程泽就拥着他的腰,把他抵在门上,狠狠的吻下去。

后背的闷疼还来不及呼痛,程泽攻城掠地一样的攫取,用舌尖尽数将它们封在了口中,变成了让人迷醉的满是情-欲-诱-惑的呻-吟。

林栎燃任由他宣泄心中的不满,掏空灵魂一样的毁天灭地的吸吮。

程泽轻易的就撬开了林栎燃的牙关,往口腔的最深处挺近。他缠上林栎燃躲闪的舌尖,霸道的压迫,让它乖乖的臣服于自己的威严,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不光是舌头,连一双薄唇也受到了讨伐,程泽将他们吻得通红,尽情的品尝着每一寸的滋味。

程泽在害怕,在自责,他把林栎燃牢牢的封在自己的怀里,一丝空隙都没有的紧紧相拥。

“说你爱我!”程泽瞪着眼睛,犹如野兽一样的低吼。

林栎燃幸福的笑开,甜蜜中也有几分怯生生的讨饶。

“我爱你。”

手指爬上他皱在一起的眉心,林栎燃幼稚的一下一下的试图将他们捋平。

“别皱眉,那样就不帅了。”

程泽弯着腰,又是一阵带着疼痛的,但又温柔的吻。

“我想你了。”脑袋埋在林栎燃的颈窝,程泽瓮声瓮气的说,像是在撒娇。

林栎燃揉揉他的背,笑弯了眼睛。

“恩,不错,还知道你是有男人的人,果然让你看看列女传还是有好处的….哎哟….”

程泽没等他说完,照着他的腰就拧了下去,惹得他失声叫出来。

林栎燃抱着程泽就像抱着一只超大号的玩具熊,鼓鼓囊囊塞了满怀,手都合不拢,那山一样的重量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林栎燃试着推了推这个大家伙,但程泽好像就赖着他似的,无论他怎么又推又挤的就是纹丝不动,像个膏药似的,贴在他身上。

“我不走。”程泽恶狠狠的嘟囔。

“喘不过气了….”林栎燃讨饶。

“那我替你呼吸。”说完,又要吻下去,林栎燃都给气笑了。

“我喊人了啊…你怎么跟大宝宝似的,一把年纪了还装可爱….”

程泽不悦的眯起眼,磨着牙威胁他说:“你以为我现在不能’办’了你么?”

林栎燃嘴巴张成o型,可怜兮兮的。

程泽要做的事儿,甭管多离奇多么不走心,最后他全都能做成。

林栎燃可不敢跟他硬顶,万一擦枪走火,这厮不管不顾的把他吃干抹净,门外的那群耳朵堪比声纳的士兵们还不活活把他用唾沫淹死。

“今天不行,等过两天我闲了….”林栎燃试着跟那只眼睛已经开始危险的红起来的野兽商量。

“你过两天就跑回成都了,上次见面都是半年前的事儿了。你说你在封闭训练,可也不告诉我究竟在干嘛,我不能信你。”

程泽舔着嘴唇,饶有兴致的挑选一会儿将这只小羊从哪个位置入口。

“就是一般的医疗特训,没什么大事儿。”

獒血的训练对外界绝对不许吐露一个字,林栎燃轻描淡写的带过,保密原则他从来不会退让。

他也不想让程泽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担心他说不准哪年哪月就死掉,很多娶了媳妇儿的獒血队员们都是这么瞒着自己的爱人的。

“真的?”

程泽将信将疑。

“不信拉倒。”

林栎燃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

“行啦行啦,姑且信汝一次。”程泽贱兮兮的学着古代士大夫捋胡子的样子,笑的很是欠扁。

“信汝?你怎么不说信奶呢?”

取音同意不同的梗,林栎燃忍不住就想要逗逗程泽,只见程泽立刻危险的逼近,把脸凑过来,声音满是蛊惑的说:“别招我啊….你这是撩火…..”

“呃…”

林栎燃喉咙一紧,赶紧岔开话题。

“我的衣服都湿透了,这次没想到要做手术,作训服都贴在身上,怪难受的。”

不说还不要紧,一说起来,身上的粘腻就迅速的涌上头顶,惹得人浑身又痒又烦。

“唔…我想到了,所以来的时候,我从家里给你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都在你的桌子上,你去洗个澡换上吧。”

程泽朝身后办公桌上的一包鼓得离谱的旅行袋努了努嘴,回头看见林栎燃看呆了眼,不由的就笑出声来。

“看傻了?”

“你这都带了什么啊!两套衣服能装这么大个包?”

林栎燃望着桌子上的那个“土丘”,话都破了音。

“一点儿吃的喝的,都是平日里你喜欢的,闲下来了赶紧吃饭,不然你的胃受不了。”

程泽一想到林栎燃让人头疼的胃病,就一脑门的官司。

“恩,我知道了。”

凝视着林栎燃水亮的大眼睛,程泽舍不得把目光挪开一秒,沈燿擎端着熬好的汤药回来的时候,足足敲了半天门才打开。

像是被人撞破了极力掩藏的秘密,林栎燃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一直不敢去看沈燿擎。

他端着药去给队长送去,好半天之后出来,眉飞色舞的跟程泽说,血液的毒素残留正在一点点的降低,情况前所未有的好。

程泽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并没有像林栎燃似的,高兴地又蹦又跳,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没什么都没说。

沈燿擎倒是很惊讶,跟林栎燃一起,笑的很是开心。

不管怎么样,有好转都是好事。

沈燿擎很庆幸,他这次的选训中有林栎燃在。

这个医疗保证,他算是给獒血的战士们,牢牢的绑上了。

程泽接了个电话,学校临时有个碰头会要他赶紧回去参加,跟林栎燃沈燿擎道了别,又交代了些那张方子可能会出现的反应病症以及应对措施,这才放心的走。

临别前,他捏了捏林栎燃的手,偷偷他在耳边说了句话。

“你得想我。”

林栎燃点点头。

程泽走后,林栎燃一直在队长的病房里忙进忙出,直到确定他真的不会再有危险了,这才回到办公室,卸下了全部的紧张倒在行军床上,犹如虚脱一般,呼吸都没了力气,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沈燿擎抬表,已经凌晨三点。

程泽离开的时候是晚上九点,林栎燃在整整一天的忙碌之后,又接着马不停蹄的工作了足足六个小时。

仍旧滴水未战,仍旧粒米未进。

这六个小时里,沈燿擎曾经去借了医院食堂的火,给林栎燃煮了一碗面。面放在桌子上,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直到面条一根根的再也夹不起来,林栎燃也没工夫吃上一口。

程泽也曾叫了外卖的披萨送来,热气腾腾的用个大盒子装着,这会儿也早就凉透了气儿。

林栎燃沉沉的睡着,神色安详。

怕他着凉,沈燿擎脱下自己的作训外套给他盖上。

那满脸的疲惫,让沈燿擎心疼的什么似的。

连睡觉时间都要跟偷来的似的,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医生真不是人干的。

沈燿擎想。

哎,让他好好睡一会儿吧,累了一天,自己看着都觉得浑身酸疼,更别说林栎燃整整站了一天,动手又动脑子的。

但转念一想,不吃东西不行啊,胃受不了。

想了又想,沈燿擎还是忍着浓浓的犯罪感,决定去摇醒林栎燃。

正要把小家伙叫起来,赶紧吃点儿东西,好踏踏实实的睡一觉,走廊里却突然响起了凄厉的哭声,还有男人愤怒到极致的,震耳欲聋的叫骂。

那声音朝着他们所在的办公室急速的逼近…..

刚刚睡着的林栎燃,嚯的一下惊醒,掀开被子就跳下床,揉着疼的要炸开的头,跑了出去。

沈燿擎望着空空如也的行军床,重重的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